“最后还是绕回到这件事上啊。”起司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身先士卒的去搜索信息,努力赶在所有人之前解开秘密,或许就能让同门之间相互对立的理由消失。
    可老师留下的预言无疑在告诉他这不可能那么简单。当然,预言仍然还只是预言,战争尚未到爆发的时刻,未来仍然是尚未确定的混沌,他还有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十分微弱,哪怕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不要再执着于此,可这次,起司真的希望撞到南墙再停下。
    “也许是我解读错了也说不定,你知道,预言总是很狡猾的,被改变之后的未来仍然会以某种形式切合过去的预言,让解读者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眠者似乎在尝试安慰起司,她自己看起来倒是对内战的发生并不十分担心。这主要是因为她并没有多强的欲求,起司在这里有所求,咒鸦在这里有所求,可眠者?
    她是很好奇老师留下的信息,可她所研究的领域已经注定不会对现实有太多的留恋。时时刻刻抱着自己宝山睡觉的巨龙,可当不了梦行者。
    “也许吧。现在手里的线索解开了一些,又增加了一些。如果我们继续追着怪物和符号去寻找,就需要更多的样本或更多的接触。前者虚无缥缈,后者则力所不及。除非,我们能搞清楚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我的意识里的。”
    起司没有再用梦里这样的说法,这表示他认可了眠者的猜想,将那怪物入侵的渠道从梦转为了意识的其它部分。
    某种意义上,这只是让事情更加复杂了,因为梦尚且在眠者的领域里,可另外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你,我,加上长夏,应该有办法搞清楚这个问题。问题是,它是不是需要被优先解决。”
    眠者知道起司在追逐着什么,那和怪物与诡异符号有关,可也许只是有关而已。了解和深入一件事情,拽着一根线索不断深入固然是一种方法,可有时绕开这些也不是不能得到精准的答桉。
    这就好比在阅读一种不算熟识的语言或文体写成的内容时,哪怕不能将其全部看懂,甚至看不懂最关键的部分,可依旧能从蛛丝马迹中做出部分推测。
    “我们马上就知道了。”起司说着,从怀里取出了那本书。如果老师的遗作可以让他和咒鸦都看到某些特殊的信息,那眠者肯定也行。
    这或许能成为新的突破口,也或许会带来危险。不论如何,值得一试。
    眠者有些疑惑的接过那本魔法及其基本原理,就和最初得到它的起司一样,她并不认为这本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哪怕它是老师的手稿。
    可随着一页一页纸张翻过,眠者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她的双眼开始变的失去焦距,虽然在看着书本,却像是在盯着某个不在眼前的,遥远的目标。这说明这本书在她身上也发生了效果,有趣的是,在看到那则预言之前,这本书在起司手上一直都很平常。
    就和咒鸦一样,眠者的异常并未持续多久。她缓缓合上书本,闭上眼睛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反手将手里的东西扔给起司,事实上那几乎可以算成是砸。
    起司双手接住包装的相当沉重的书籍,等待着同门的反应。
    “我现在很确定一件事,我们的老师真的不是个喜欢让别人快乐的人。”眠者的脸色因为气愤而微微发红,半晌才憋出这句话。
    之后又过了几分钟,她才说出了自己在书中所看到的信息,信息很简单,就是她现在在专业领域遇到的瓶颈,和解开它的办法。对于一个急切想要跨过瓶颈的人来说,这样的信息堪称及时雨。
    可对于一心一意钻研魔法的研究者来说,这无疑像是在打他们的脸,而且是他们的老师从坟墓里伸出手打的。
    “这算什么?他是想告诉我,我的研究在他看来还是小儿科吗?他是想说不只是我以前的知识,我未来会在什么时候达到什么地步,他都可以看清楚吗?”
    女法师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挥舞着她能抓到的所有东西,也就是枕头。看得出来,被老师如此刺激,对于眠者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就好像那个人站在她面前,对她付出了时间和精力的成果看上一眼,然后发出一声叹息一样。那种被否定和看穿的痛苦,越是费心过就越强烈。
    这种时候任何劝解都是多余的,哪怕起司隐隐觉得老师给眠者的留言并不是想要打击她,而是最后一个给她教导也没意义。甚至如果老师没有批评的意思的话,这件事本身就更加伤人。
    在如今这个所有灰袍都对自己的领域有了一定信心,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当时的老师一教高下的时候,这则留言足以将他们的自信和付出全部抹除。老实说,这挺残忍的,没有对自己专业的自信,人很容易会活得卑微,哪怕他本没有那么糟糕。
    “啧,好吧,那就这样吧。你是不是把这本书给咒鸦也看了?”梦行者盘膝坐在床上,指着起司怀里的那本书问道。在后者点了点头后,她露出疑惑解开的表情。
    “我就说那家伙有什么事非要单独行动,肯定是迫不及待想要尝试老师给的方法。他和我们不一样,每一秒都活的很煎熬,能早一步抵达终点对他来说有着异常的诱惑力。倒是你,居然这么冷静?”
    起司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没有看到你们看到的东西,你会相信吗?那则预言就是我从这本书里得到的全部。或许这是因为,我已经偏离了老师当初预想的道路吧。”
    这是起司的推测,如果按照常理,他现在应该还在邪神研究上一路狂奔,如果那样,这本书可能会给他相同的提示。
    但现在的他已经偏离了那条路,经过二次成年,如今的起司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遗作才检测不出他的身份,没法向他展示老师留下的话。
    “那不是很好吗?不用受这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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