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去供销社找计老头。
    当时计老头正在柜台后面看报纸,李老头很豪迈地走过去,然后给他面前放了两个红通通的西红柿。
    计老头“哎呦”了一声,拿起西红柿又摸又看一通,是真的西红柿!
    他好奇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西红柿不稀奇,不过冬天的新鲜西红柿可就太稀奇了。
    李老头笑呵呵中带着得意说:“哪来的,你就别管了,你知道我有了好东西记着你就行了。”
    跟随在后的周珩嘴角微不可见地抖了下,李老头不告诉人哪来的,一定是怕人追着要。
    计老头呵呵笑了笑,虽然看不惯这老家伙得意的样子,不过西红柿他还是高兴地揣了起来。
    “来,看看你的柳筐。”
    柳筐一如既往的好,验收过后,二十个,一共六块钱。
    开好票后,张军波兴冲冲地拿着票去会计那里领钱。
    李老头等人则留在计老头这里蹭暖,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张军波回来。
    计老头看到旁边李石柱紧紧搂着一个小柳筐,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抱着金元宝呢,抱这么结实。”
    李石柱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比金元宝还重要,这是我们村的希望。”
    说的这么玄乎,计老头更好奇了,“啥呀,让我涨涨见识。”
    一旁的李老头赶紧插嘴,生怕计老头掀开盖子看了去,“他瞎说的,哪有什么金元宝,你就别看了,看了也涨不了见识,就两把烂菜叶。”
    李明月听了哭笑不得,爷爷一面怕人知道里面的菜,一面又自己个儿撂了个干净。
    计老头见李老头拦他,就越要看了,他还不信了,里面真能是两把烂菜叶,肯定有好东西。
    两个老头一番推拉,差点儿打起来,最终李老头没拗过计老头,主要是以后还得继续给计老头送筐来呢。
    李石柱小心翼翼地先把盖子揭开,露出里面的一小块防冻的棉垫子。
    计老头嗬了一声,“都拿这么白净的棉垫子包上了,还说没什么呢,快开,快开,让我瞅瞅。”
    棉垫子打开,他探头看过去。
    “咦,真是菜叶啊!”
    最上面露出来的是一把翠绿的菠菜和一把绿油油的韭菜。
    计老头的失望还没展开,就顿住睁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李石柱:“我说,你们这大冬天的从哪里弄来的这新鲜蔬菜啊,又是菠菜又是韭菜,还有西红柿。”
    李石柱很实在地把上面的菠菜和韭菜拿开,指着里面说:“还有豆角、茄子和辣椒呢。”
    计老头再探头看,果然看到了豆角、茄子和辣椒。
    东西倒是挺丰富的,不过量不多,都是只有一点儿,豆角也就一把的量,茄子一颗,辣椒六七个。
    东西都露了个底朝天了,再不告诉人也不合适。
    李老头眼睛转了转,先叹了口气,“唉!”
    “你怎么还叹上气了?”计老头好笑地问。
    李石柱、周珩、李明月齐齐看向李老头,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演。
    李老头摇摇头,说:“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从我们那村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一来一回就得一天的功夫,你也知道我们村儿有多偏僻了吧。”
    计老头点头,确实够偏远。
    “这村子一偏吧,就容易穷。可是再穷再苦也不能耽误孩子,我们村现在有三十二个娃娃上学,够不着年龄上学的小崽子们也有三十来个。要供这么多孩子上学,村里的乡亲们砸锅卖铁都供不起。”
    李老头语气平淡,偏偏却给人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十分感染人。
    周珩心说要不是他是从村里来的,他都要被感染得动情了。
    此时计老头默默地拍了一把李老头的肩膀,心说实在不行他再给柳筐的收购价加个两分钱,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只听李老头又说:“为了孩子们,我们得想法儿,今年秋收后,搭了一个小菜棚,种出来些蔬菜,就想着拿着这些菜来县城试试,看看哪个单位能要,要是真有人愿意要,那回去我们就继续搭棚,争取明年冬天多种些蔬菜出来,攒点儿钱供孩子们上学。”
    计老头点了点头,一抬头就看到李石柱红了眼眶,他忍不住唏嘘,看来是真困难啊,这么壮一个汉子都哭了。
    李石柱:我没哭,刚刚灰尘迷了眼,我就揉了揉,眼睛是揉红的。
    他正要解释,就听到计老头说:“你们有去处吗?要是没有,我给你们介绍个去处,我儿子在机修厂上班,他说话还顶点儿事,你们去找他,就跟他提是我让你们去的。”
    李石柱一下子激动起来,解释什么的不重要了。
    李老头也高兴了起来,有熟人好办事啊,机修厂可不小,据他所知,机修厂得有一千来号人,如果真能把机修厂的蔬菜给供了,那需求量可不小。
    他一把抓住了计老头的手,激动道:“老哥,我就知道你行。”
    计老头呵呵笑:“你先前还不让我看,是不是怕我跟你要菜呀?”
    李老头嘿嘿笑,说:“你看你净冤枉我,我不主动送了你两西红柿么。这样吧,我们要是跟机修厂谈好了,这筐菜给他们看过了,就给你送过来,全给你。”
    计老头用手指着他,笑:“你这意思,是不是要是机修厂没谈好,这菜就不能送我了?”
    李老头打哈哈,“机修厂谈不好,我们不得找其他单位么,得拿菜给人看才好谈呀。”
    两个老头你来我往一番,旁边李石柱周珩李明月三人看得很是感叹,果然还得是老将(爷爷)出马呀。
    这时张军波也高高兴兴地领了钱回来了,他把六块钱全交给了师父。
    “老哥,我们先去机修厂了啊,完事了再来找你唠。”
    计老头却来了兴头,说:“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看看儿子。”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直接把菜给你,也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李老头哈哈笑道。
    周珩没想到都不用他出马,蔬菜这事儿就能搞定,倒也省了事了。
    李明月看着爷爷头顶的气运值又增加了十五分,心里猜测:难道是因为爷爷那一把悲情戏打动了计老头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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