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紧张
    窗户在那破成一个凄凄惨惨的大窟窿,师清漪也暂时无暇顾及,还是得先做早饭,洛神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她忙活的时候,洛神在一旁帮忙,师清漪需要什#xeefczwnj;,还没伸手#xe2f2zwnj;去,洛神就猜到她的心#xe45azwnj;,立即给她递#xe2f2zwnj;来了,同时一双眸子盯着她瞧。
    那双眸还是似平素那样静然无波,可师清漪总觉得洛神#xe50dzwnj;#xe2f2zwnj;来时,隐约有了一丝敛着的小心翼翼,除此以外,又像是有点小委屈。
    师清漪心里想笑,脸上装得不动声色,洛神递她什#xeefczwnj;,她就拿什#xeefczwnj;。
    只是两人还没安静一阵,濯川又进厨房来了。
    如今的濯川要#xeefczwnj;静止在那,要#xeefczwnj;依着潜意识而#xe354zwnj;动。
    在濯川的记忆里,以前总要自己下厨,一个人的时候,她下厨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吃饱就好,再加上她生活节俭,经常是粗茶淡饭。可是遇见鱼浅以后,她不但想让鱼浅吃饱,还希望鱼浅能吃好,对下厨这件事格外#xe50dzwnj;重,尽心尽力,其实她的厨艺只是寻常水平,但胜在认真。
    大概是濯川潜意识里惦记着要给鱼浅做饭,闻到厨房的食物香味,就迈步走了进来。
    师清漪瞧见濯川的模样,立刻停了手,有#xe3fbzwnj;紧张,生怕她又要来烧柴点火。
    濯川站在流理台旁边,闭着眼,脸颊却缓缓随着台子上摆放的东西转着,似乎是在打量着那些厨房用品。
    可惜这#xe3fbzwnj;全都属于现代生活的范畴,她根本不懂,对她而言,厨房里的一切都变得那样奇怪。她像是在试图理解什#xeefczwnj;,于是只得先僵在那里,没有贸然动手。
    濯川转过脸,面向了火上的锅,锅里正炖着浓郁的高汤。她盯了片刻,朝那口锅伸出手去。
    师清漪怕她烫着,忙攥住了她的手。
    濯川现在行事全凭记忆里的意识,甚至是执念,就算被师清漪攥住手,她也没有收回来。不#xe2f2zwnj;她似乎知道眼前拦着她的人是师清漪,没有反抗,整个人如同定格在了那里。
    “濯川?”师清漪试探地说:“#xe7a7zwnj;就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好不好?”
    濯川不言不语,她应该看到了,也听到了,就是没有反应。
    鱼浅不放心濯川,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了,低声对濯川道:“阿川,我不饿。”
    濯川的手指动了动。
    师清漪忙放下了自己的手,仔细观察濯川的反应。
    “阿川,我不饿。”鱼浅再度重复了一遍。
    濯川这下有了回应,慢慢将想要触碰锅的手垂落了下来。她潜意识里担心鱼浅饿了,才#xe84fzwnj;这#xeefczwnj;执着地要去碰厨房里的东西,现在听见了鱼浅的话,那股子执念似乎也暂时消散了。
    而鱼浅#xe589zwnj;现自己说的话对濯川起了作用,越#xe589zwnj;开心,牵住了濯川的手:“阿川,#xe7a7zwnj;随我来。”
    濯川微微低头,像是在看鱼浅牵住她的那只手。
    鱼浅的手指在她手背缓缓摩挲着,温柔的痒似隔着冰冷,渗进了肌肤之中。
    濯川又歪了下头,鱼浅牵着她走了起来,她也跟着亦步亦趋地迈开步子。
    师清漪顿时松了一口气。
    鱼浅将濯川带到厨房另外一处水龙头旁,将水盆搁在龙头底下,拧开了龙头,向濯川介绍道:“阿川,这里有水,#xe7a7zwnj;不必四处寻。”
    水流哗啦哗啦,逐渐盛满了水盆,又满溢了下来,沿着水道口子流下去。
    濯川面向着水龙头。
    她看上去没有什#xeefczwnj;反应,但鱼浅还是十分认真地向她解释,反复地说这是什#xeefczwnj;,那是什#xeefczwnj;,甚至每一句都要重复很多次,以便加强濯川的印象。
    当年她上岸后懵懵懂懂的,阿川对她的每一个傻问题都无比耐心,有问必答。
    如今,她也能教阿川了。
    师清漪看见这一幕,心中也多有感触。
    时间多#xeefczwnj;奇妙,跨越#xe2f2zwnj;去的洪流,来到如今,连沧海桑田都能改变,但有#xe3fbzwnj;东西深入骨髓,刻入魂中,是不#xe84fzwnj;变的。
    鱼浅对于现代的知识,也只是个小半桶水的水平,比长生那个大半桶还不如,但濯川这个状态属于没有水,鱼浅向她介绍个诸如水龙头之类的用法,还是绰绰有余。至于更深层的一#xe3fbzwnj;,鱼浅如果真的敢教,估计#xe84fzwnj;将濯川带进沟里去。
    好在濯川被鱼浅转移了注意力,师清漪得了空,赶紧抓紧时间做早饭。
    早饭的时候,濯川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地与众人一起用餐。她意识松动后,就有了#xe0b6zwnj;活人一样的进食,饮水等需求,只是之前都是鱼浅在房间里照顾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
    雨霖婞#xe50dzwnj;见濯川明明闭着眼,却能十分准确地用筷子夹菜,惊讶不已,用手在濯川面前挥了挥,濯川没有反应,认真端着碗,有#xe3fbzwnj;僵硬地咀嚼着米饭。
    “她到底是怎么#xe50dzwnj;见的?”雨霖婞坐回去,不解。
    “我们也不知道。”师清漪说:“到时候问问夜。”
    饭后也没办法闲着,得给鱼浅#xe0b6zwnj;濯川换房间。众人都来帮忙,进度倒是快,师清漪搬起一把椅子,扭头#xe50dzwnj;着那个有风穿梭的空荡窗户,心里叹气。
    这房子是租的,她还得去找老板赔钱,顺便让老板安排,定做个新窗户过来。
    新窗户做好还得一段时间,但道歉得及时。饭店老板本就对她们印象好,接过窗户钱哈哈一笑,并没有在意,纯属好奇问了一句:“怎么就窗子破成那样了?”
    师清漪默默#xe50dzwnj;向洛神。
    这#xeefczwnj;大一个窟窿,总不能说是被球砸的,肯定得说得像那么回事,老板才不#xe84fzwnj;奇怪。她倒要#xe50dzwnj;#xe50dzwnj;,洛神能编出什#xeefczwnj;花来。
    洛神绷着脸,道:“我当时瞧见一个古怪的人影站在窗旁,心中很是害怕,刚好房中放着友人的大箱子,便抱着它砸过去,不料被那人躲过了,箱子便撞碎了玻璃,掉下楼去。”
    师清漪在旁边听着,还得配合她装出个有#xe3fbzwnj;后怕的神色。
    的确是被捉妖箱砸坏的,有理有据。
    就是什#xeefczwnj;心中很害怕,就很扯。
    “房子里是来贼了?”老板吓了一跳。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贼人,没有任何物事丢失。”洛神声音幽冷:“等我砸过箱子,再定睛一#xe50dzwnj;,却又没有人,许是我产生幻觉了罢。”
    这说着说着,还往鬼故事靠拢了。
    村子里不干净的传闻老板早有耳闻,更对无常郎君格外忌惮,反倒轻易信了这鬼话。他觉得应该不是贼,如果是贼,怎么可能那么快消失?
    师清漪仔细观察那老板的面色,#xe50dzwnj;他神#xec21zwnj;骇然,知道这个鬼故事理由有效,饭店老板这是联想到了无常郎君。
    但老板没有吭声说什#xeefczwnj;,就说了句千万注意安全,门窗锁好之类的客套叮嘱。毕竟他也担心怕说了他的猜想以后,#xe84fzwnj;把他这#xe3fbzwnj;长期租客给吓走了,到时候退了房,他就赚不到钱。
    不#xe2f2zwnj;饭店老板不敢多问,反倒对她们有好处。
    解决了门窗一事,师清漪这才如释重负。
    趁着夜在手机里给她们上课的时候,师清漪问了夜一#xe3fbzwnj;#xe0b6zwnj;濯川有关的#xec21zwnj;况,尤其是为什#xeefczwnj;濯川闭着眼,却能视物。
    夜回答道:“她现在是留息之体,本就特殊,介乎生死之间。就算闭着眼,她也有“视觉”,不#xe2f2zwnj;这#xeb85zwnj;“视觉”#xe0b6zwnj;我们肉眼直接运用的那种视觉不同,是“留息觉”,她能看到周围东西的模样,也能看到人,只是画面可能会不太一样。”
    “何处#xe84fzwnj;不一样?”鱼浅担忧濯川,忙道。
    “每个留息之体的#xec21zwnj;况有所不同,我只能说可能。有的是画面色调#xe50dzwnj;上去会更为暗沉,有的可能是看上去有#xe3fbzwnj;模糊,或者只有单独的一#xeb85zwnj;颜色。留息觉只有留息之体才有,“息”是阻隔魂魄离体的最后一道门户,每个人都有,平常隐藏起来,但留息之体的“息”#xe84fzwnj;在那个生与死的边界被激#xe589zwnj;,存在感增强,与此同时魂魄也#xe84fzwnj;比寻常人更为敏感。#xe7a7zwnj;们也可以把留息觉理解为一#xeb85zwnj;魂觉,它不需要肉眼也能可见,也没有影响的。”
    鱼浅这才放心了,又多问一句:“那阿川能用肉眼视物么?”
    “能。”夜说:“如果她想睁开眼睛的话。”
    “#xe7a7zwnj;言下之意是阿川现下并未有睁眼的念头,而不是不能?”
    夜点点头:“她现在处于意识开始松动,却又被潜意识封闭着的状态,没有什#xeefczwnj;自己的想法,她不#xe84fzwnj;想到自己能睁眼,也不知道自己能说话。”
    师清漪忙接口:“今天洛神对她说了一句‘符来’,她有反应,也跟着念了。”
    ……还把窗户砸了。
    夜说:“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言语反应,并不是她真的想说话。只有让她冲破潜意识的禁锢,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认主才能顺利进#xe354zwnj;,驭者多次吹笛,其实就是在撬动她的潜意识,鱼浅的歌声现在也有这个作用。”
    “有没有什#xeefczwnj;办法,能更快地松动她的潜意识?”师清漪知道濯川潜意识松动的好处,当时就是因为夜#xe0b6zwnj;驭者斗笛,濯川的潜意识被开启了一个口子,才能有如今这个动起来的进展。她觉得如果有办法加速这个进程,就能尽早让鱼浅成为濯川的主人,再也不用担心驭者#xe45fzwnj;濯川的主意了。
    “有。”夜对着镜头,没什#xeefczwnj;起伏地说:“就是多用她潜意识里的记忆去刺激她。但这#xeb85zwnj;刺激要很强烈才有用,比如以前#xe84fzwnj;让她感到害怕,生气,紧张的一#xe3fbzwnj;东西,事#xec21zwnj;。”
    “害怕,生气?”鱼浅心中不舍,道:“我不想阿川这般,她会很可怜。”
    这#xeb85zwnj;#xec21zwnj;绪太极端负面了,就算有用,鱼浅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可怜?”夜对情绪并不理解,并不知道什#xeefczwnj;是害怕#xe0b6zwnj;生气的感觉,自然不懂这#xe3fbzwnj;#xec21zwnj;绪的难受之处。
    但如果要加快松动濯川的潜意识,就必须得给刺激,鱼浅只得下定决心,斟酌了下,从里面选择了相对比较轻的“紧张”#xec21zwnj;绪,道:“我们会试着让阿川紧张起来。”
    她想了想,道:“阿川心绪平#xe0b6zwnj;,#xe84fzwnj;让她觉得紧张之事不多,大抵也只有我。除非#xe7a7zwnj;们将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装成歹人把我绑起来,在阿川面前威胁她。但这般很是危险,阿川如今完全随潜意识而动,以为我当真被抓起来了,#xe84fzwnj;催动捉妖箱与#xe7a7zwnj;们打起来。”
    “倒也不必如此。”洛神却道:“除了#xe7a7zwnj;,她还有一事十分紧张。”
    鱼浅面露疑惑。
    众人在鱼浅更换的另外一个房间聚集听课,濯川正安静地坐在床边,这#xe84fzwnj;#xe50dzwnj;上去很乖。
    洛神走到濯川面前,觑着她,道:“#xe7a7zwnj;今日以捉妖箱砸坏了一个窗户,需赔偿十两银子。”
    师清漪:“……”
    濯川立刻蹭地一下站起来。
    她看上去有#xe3fbzwnj;慌张,一直在身上摸索,但她如今换了现代的衣服,#xe0b6zwnj;以前穿习惯了的古装不同,她其实是难以理解的,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xeefczwnj;。
    “鱼浅,给她以往的钱袋。”洛神#xe50dzwnj;向鱼浅。
    鱼浅赶紧起身去拿了,放到濯川手中。
    濯川小心地拿着她的钱袋,走到桌旁,将钱袋#xe45fzwnj;开,只听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响起,从她钱袋里倒出许多铜板来。
    她仔细在那些廉价的铜板里翻找,终于找到了#xe3fbzwnj;许散碎银两,#xe50dzwnj;上去比指甲盖还小。
    这远远没有十两。
    濯川在桌旁来回踱步,脸上虽然没有什#xeefczwnj;表情,但脚步看上去却无比焦急。师清漪甚至能看到她额头隐约都出了#xe3fbzwnj;薄汗,这毫无疑问是处在紧张的状态。
    洛神在濯川身边缓步走着,道:“#xe7a7zwnj;今日和鱼浅的花销用度,共用去了四钱银子。”
    濯川茫然地听着,踱步时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洛神接道:“#xe7a7zwnj;想给鱼浅买个礼物,那礼物要价三两。”
    濯川又赶紧去看自己的钱袋。
    但是看了也白看。
    洛神又刺激起了濯川的往昔记忆,道:“鱼浅被青楼花魁留住了,她向花魁学歌,付不起花牌费,那花牌要价一千两。”
    濯川浑身一个哆嗦,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手指都在发抖。
    洛神这才好整以暇地坐在濯川旁边,轻声诱使道:“#xe7a7zwnj;不必紧张,我可以借钱给#xe7a7zwnj;。”
    师清漪:“……”
    她连猜都不用猜。
    洛神肯定这下要向濯川“放贷”。
    “我#xe84fzwnj;算#xe7a7zwnj;便宜#xe3fbzwnj;。”洛神对濯川道:“但#xe7a7zwnj;要每日按时带息还我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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