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你现在这么有出息,马叔肯定是满意得很了,我就说中午的时候,见到他一脸红光呢。”
    “嗨,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头子最近有了一个新爱好,就是收集各处的一些古玩,天天都在研究那些,昨儿刚拿到一个前朝的宝刀,所以才这么高兴,他都吹嘘了一天了。”马飞飞头也不抬就把自己老爹给卖了。
    贾登科笑得弯了腰,说道:“飞哥,你要多支持老爷子的爱好,马叔辛苦了一辈子,难得现在有个喜欢的,这样,我明儿就让人去咱们青城的库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前朝的玩意儿,拿去给老爷子鉴赏一下。”
    马飞飞伸了个懒腰,冲着一边还在人群中的秀儿和小慧努努嘴,压低了声音,说道:“阿科,我问你,你是真打算把大权就交给这两丫头?”
    “对啊,她们聪明,能干,又稳重,当然要给她们这个机会了。”
    “我跟你说啊,我有听说不少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你不重用徐州的官员子弟,也不重用商人们,还把权力都交给女子,原本以为你上位了,能给大家谋点福利,现在?和段威之前没什么两样。”
    贾登科看着马飞飞,微微点头,说道:“飞哥,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事情就是这样,他们不在于我重用的是不是女子,而是是不是他们,如果我让他们家里的女儿来坐这个位置,他们当然就会换个话了。”
    “至于官员子弟,这些人还真是喜欢转移火力啊,想让我给徐州大换血而已,真的官员们,怎么敢说这种话呢,这个时候段威已经下台了,青城的官员体系也被我们换了,现在都是自己人,剩下地方的官员们,恐怕是人人自危,都在想法子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已,我想,去马府送礼的,应该也不少吧?”
    马飞飞笑得开心,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你都不知道,最近他们知道了我爹的爱好以后,都上赶着送古董,我跟你说好了啊,别的地方随便,那个盐城的知府,还是要留着,人家可是大出血了,就连你家的沙立章掌柜,都没少吃好处。”
    贾登科无奈地笑着答应,说道:“飞哥,你也不能这么乐观了,咱们青城虽然现在很不错,可是徐州四周,那些有想法的人可不少,尤其是灵州和宁州,你要帮我稳定局势才行。”
    马飞飞点着头说道:“没问题啊,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先人后己,助人为乐,更别说咱们哥两,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事儿你就说,我绝不推辞,再说了,你可是徐州的一把手,你的要求,徐州谁能拒绝啊?”
    贾登科摇了摇头,有些苦恼,说道:“并不是这样,确实大家都会接受,可是阳奉阴违的人,也是多了去了,你信不信,要是明儿我出了事儿,刘掌柜绝对是第一个叛徒,甚至不等我倒台,就会直接投降,对他来说,只有我倒了,而且他优先于马家去投靠对方,才会获得支持,接下来掌管徐州。”
    马飞飞冷笑一声,说道:“想得美啊,我还想当皇帝呢,结果还不是只能开个好客楼?你放心,别的事情不敢说,监视着刘老头,那肯定没问题,我爹也会很乐意的。”
    元宵节夜里的灯火和欢乐持续了很久,就连一向很少喝醉的贾登科,都有一些醉意,晕乎乎地回家,和众人打了招呼以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桃子,扶我回去,有点儿站不住了。”
    桃子就站在贾登科身边,一只手撑着他回到房里,把贾登科放在床上,给他擦了擦脸,说道:“喝这么多酒干什么,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的。”
    “没法子,人太多了,总不能别人来敬酒,我就拿捏着不喝,尤其是前面的人都喝了的情况下。”
    贾登科哎呦地叹息一声,说道:“位置越高,越是身不由己啊。”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天亮的时候,贾登科刚起来,就看见桃子坐在案几边,正在给自己拿衣服,还说道:“主子,石传杰来了,就在外头呢,我说叫你起来,他还不让。”
    “嗯,看来去宛州的人选是可以确定了,走吧,去见一见小王爷再说。”
    书房里,贾登科和石传杰相对而坐,桃子在给两人倒茶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小王爷,大清早的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儿吧?哎呦,昨晚喝得太多了,到现在我都脑子有些糊涂。”
    “贾大人,”石传杰倒是神采奕奕,虽然眼眶子还有点发红,但是人却很有精神,拱了拱手,直接开口:“我爹已经把你的意思告诉我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要求,又有什么底线,还有,徐州能为我做什么。”
    “好,小王爷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整虚套子了,否则显得不好。”贾登科笑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理了理思绪,这才开口。
    “这次要你去宛州,是以皇室子弟的身份入宫拜见皇帝陛下,其实也就是太后,同时作为我们徐州的代表,和太后建立联系,主要目的就是促进太后一方对宣威公的抵抗,这是我们的首要要求,也是不能改的。”
    “然后呢,徐州和太后的合作,只能是在提供一些钱财,还有政治上的支持,底线就是我们不先动兵。”
    “也就是说,如果太后他们自己在宛州压不住宣威公,被夺权之类的,我们不可能有什么实际上的支援,除非其他州府的军队入宛州,否则徐州的军队,只会守卫徐州的徒弟。”
    “而对于这次宁州对我们的威胁,同样如此,如果太后可以让朝廷不发命令来针对徐州,那么我们自然不会对宁州用兵,但是如果宣威公顺利逼迫朝廷下令,宁州军队入驻,徐州也不会接受命令,会奋起反抗。”
    “说白了,我们和太后的合作,只能是在嘴头上,我们可以成为一个支持太后方的州府势力,太后成为我们在宛州的后盾。如果说有人动了刀兵,那一切作废,徐州不可能听从宛州的军事命令。”
    “贾大人,你这是把自己放在和陛下平等的地位了,”石传杰意味深长。
    贾登科摇摇头,说道:“陛下始终是陛下,我只是个臣子,只不过现在陛下未必有能力保护我,那我自然也就只能自保了。”
    “就像咱们跟老百姓收税,那就要保护他们的生活平安一样,如果我们做不到的话,谁还会交税给我们呢?”
    “至于平等,我这么说吧,徐州和太后一方的势力,自然是平等的,如果有一天,陛下能恢复太祖荣光,徐州当然会为陛下冲锋陷阵。”
    “明白了,不过贾大人,这可不好谈啊,太后估计听我说完,就会有杀了我的心思,徐州又能为我做什么来保我平安呢?”
    “一切!”贾登科一挥手,指着墙上的锦朝地图,说道:“如果有人敢动你,徐州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这一点,你大可以直接告诉宛州的各位,告诉他们,不论是谁,都别想着动我徐州的人!”
    “等到你离开徐州的那一天,刘湘君就会带着徐州的军队,压在徐州和宁州的边界上,只要宣威公敢对你不利,徐州的军队就会进入宁州的土地!”
    “如果我们的人打不过,那我就花钱请白旗军入徐州,战宁州!这是徐州多少年来第一次出使宛州,也是我和王爷做主徐州以来,第一次和宛州正式交接,不论是谁,都别想破坏!”
    “哪怕打到一兵一卒,我们徐州也绝不会退缩,如果这次我们露了怯,那就真的再无抬头之日,不论是谁都会想着踩我们一脚,在徐州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小王爷,记住,去了宛州,把腰杆挺直,整个徐州都站在你的背后!要让他们看见徐州的魄力!”
    随着贾登科的话,石传杰眼里似乎闪耀起光芒来,在来之前,他并没有多大的希望贾登科能这样给自己撑腰,在石传杰父子两人的眼中,这次的事情,说是个机会,也能当做是赶鸭子上架,毕竟现在雍王和贾登科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贾登科这边有要求,他们置之不理,未免会被贾登科记仇。
    而石传杰想去宛州,也确实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说是用命去换一个前程也不为过。
    但是贾登科这些话说出来以后,石传杰第一次觉得这次宛州之行,成功性很大,自己的安全性也很大,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选择作对了,或许贾登科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决心,才能决定要给自己多大的支持。
    而且贾登科毕竟身份在这里,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商人了,而是徐州乃至天下最有权力的几人之一,贾登科今儿的话也不可能只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自然会在徐州官员和商会面前也一样,那么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徐州有多么支持自己,宛州一行,现在石传杰是充满了信心。
    送走石传杰以后,桃子偷偷拉了拉贾登科的袖子,两人停在走廊里,贾登科好奇地看了看她,问道:“桃子,怎么了?”
    “主子,你真要这样帮小王爷啊?万一他在宛州不听话,到时候咱们还要给他承担责任……”
    看着桃子担心的脸,贾登科笑了起来,说道:“难得啊,桃子也会关心起国家大事来。”
    “人家什么时候不关心了,我都是很认真的好不好?”桃子眼睛瞪了瞪,不过没什么威力。
    贾登科坐在栏杆上,说道:“放心吧,他一家人都在徐州,而且他只要去了宛州就会明白,自己只有在徐州才有一展抱负的机会,所以他不会乱来的。”
    “至于我们,确实要帮助他,不遗余力的那种,这是我拿起徐州权力的第一次对外行动,如果不能让天下人都看见我的决心和对徐州的控制力,那未来麻烦还会不停地来。”
    看着贾登科侃侃而谈,桃子撇了撇嘴,掉头就走。
    贾登科‘嗨’了一声,问道:“桃子,怎么走了?”
    桃子头也不回,声音却传了回来,“我就说您怎么今儿转了性子,居然会这么帮别人,搞了半天还是在为了少麻烦,主子,你这个脾气,怕是这辈子改不了了,未来的史书上,说起贾登科,那也是个自私鬼。”
    “好啊,你敢这么说我,今天不许吃饭!”贾登科一把跳了起来,追了上去就要揪桃子的头发,桃子笑着跑了。
    三日后,在各种协商之后,石传杰踏上了离开青城的路,城郊的小青山山脚下,贾登科手里捧着一碗酒,朗声说道:“小王爷此次为我徐州辛劳,远赴宛州,觐见皇帝陛下,徐州百姓会记得你的功绩。”
    接过酒来,一口喝干,石传杰也大声回答:“传杰愿为徐州作为,诸位请勿担忧,等我的好消息!”
    “陌上花开,君子如玉,不愧是王爷的儿子,有乃父风范!”
    站在一边的,不仅仅有雍王带着的青城大小官员,还有商会里的各位掌柜,马天元面无表情,这次贾登科的安排,当然是提前两天就和商会通知过了,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不过要自己把马飞飞送出去,马天元还是舍不得的。
    马家和雍王不同,对方只有一个皇族身份,偏偏现在又是锦朝几百年来,皇族身份最被人小瞧,也不值钱的时候。
    而马家,算得上家大业大了,就算不能封侯拜相,以后也不缺个好前程。
    至于刘如意,脸上带着一个欣慰的笑容,时不时用手摸一下自己的长胡子,像是很自然地看着后辈们为徐州的百姓撑起一片天来,只不过,他隐藏的胡子里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不均,时不时就揪得自己嘴角一抽。
    刘如意这些日子并不好过,虽然贾登科并没有对自己动手,不过当初在徐州之主未定的时候,自己和幽州联系,贾登科和梁州联系,这事情知道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敢和自己打堆了,反而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等贾登科抽出手来收拾刘家的时候,会被牵累,而更多的人,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在等着看刘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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