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几步真是她,藤原桥无奈笑了:“怎么就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她穿了件玫瑰连珠裙,蕾丝袖口被风扬起,蹭着他的西装袖口,“写信来不及啊,就当给你个惊喜。”
    他牵起她的手吻一吻,随后拉着她上楼,脚步轻快正如普通情侣。街对面的旗袍女点燃细烟,抱着胳膊看他们的背影消失。门是刷白漆的木门,左边有邮箱。常安下意识瞥一眼,提醒:“有信。”
    他不管不顾,先开了门锁带着她进去。
    常安只来得及看清鞋架旁的陶盆兰草放着,就被拽到他怀里抱着。藤原桥的下巴靠在她耳边,兰花清幽的香气远去,取而代之是她身上散发的味道。他闭起眼深嗅一口气,再睁开眼已是清明。
    手掌顺着她的发在她耳边问,“想不想我?”
    “为了见你我可牺牲了回国来的首顿懒觉。”她笑。  他又揉揉她的脸和腰,抱住她上沙发。人压下来时常安让他适可而止,“我有话问你。”
    “嗯”他的手伸进她衣服胡乱揉着,脸埋在她脖颈亲吻,时不时咬一口。
    “你为何不告诉我新工作是做爸爸的下属,神神秘秘的。”
    他蹭蹭她的额头,“并不是一直在,一年前才换到交通局那去。”
    交通局进去也是不容易的,他肯定好好读过书,常安想。
    “果然我们都在各自努力。现在变得更好了——”她伸手推他的胳膊,“我腰不太舒服,你先起来。”
    他皱皱眉,“怎么回事?”看她手揉着腰,“哪里伤到了?”
    常安摇摇头,“是职业病,毕业前实习忙了些,跟着动了几班手术,我身子骨不大吃得消,现在还没缓和过来呢。”这次换他笑了几声,“以后有你累的。”
    常安没多想他这话里的旖旎,只是说:“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早前我要出门,爸爸好像知道我来找你——”常安回忆常父让她早点回家的表情和语气,“他什么都知道,也许还猜出来我没有和你一刀两断。”
    这是自然。
    藤原桥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陆大毕业后他没有去参谋本部任职,而是在藤原教野的示意下和贾申芬的接应中又来了中国。贾申芬是特高课的老人,这些年因为战争需要,发展了许多在中国杭州的下线。
    藤原桥在他和下线的双重打点下进了交通局,助力还有佐藤熏。、
    常迎崇第一次看见他十分惊讶,黑帮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公务员?常迎崇老辣,私下调查过他,可他和贾申芬都是特务,反侦察能力是一流的。常迎崇得到的结果无非是这些年他悄悄地努力了,踏踏实实追求生活和工作。
    后来常迎崇找他谈过话,言简意赅。
    “你和我女儿还有来往?”
    “有书信往来。”
    常迎崇甚至故意为难过他,想让他知难而退离开这里。结果他迎难而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藤原桥可以有百般面孔,他伪装的很好。
    虽然目前不能说让常父对自己青眼有加,至少打消了常父觉得,他是想借常安攀龙附凤这种疑虑。如今就是一个为了和心爱的人能够匹配而不断努力的青年罢了,没什么威胁性。
    “我说过会为了你变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他看着常安。
    常安点了点头,“是啊,谢谢你。”她靠在藤原桥怀中,眼睛咕噜咕噜转,看着房中略显空旷的布置,“要不,再去买几盆花儿?”
    藤原桥搂着她心猿意马,奈何她今日穿的啰嗦麻烦,裙子的暗纹穿插漂亮的金线织成玫瑰,蹭在他西裤边变成一团柔软的皱褶,想了想没有把她抱进卧室,:“嗯。”
    常安回国家里陆续有客,今日唐影和她的未婚夫来看望她。进去大厅发现陆铣宝也在,坐在一边喝茶。
    “安安姐!”唐影颇兴奋,抛下未婚夫拉扯她过来,边给她一个东西:“余笙给你的信件,说是不确定你哪天回国,不知是寄到日本还是家里,就寄到我这来存放,让我转交。”
    常安接过信封,余笙这丫头谨慎,怕是她不在家信件被人偷看了去,也不知道里头又说些什么悲喜故事。
    “叁哥。”
    陆铣宝点了点头,继续喝茶。常安又和唐影未婚夫打招呼。
    “在路上碰到叁公子开车,说也是去你家,就接我们一道过来了。”唐影给常安解释。常父有工作,和陆铣宝等人聊了几句,“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去处理点事情。”
    配着他的脚步声,常安坐在陆铣宝的对面沙发上被唐影拉着说话。她未婚夫也是个多话的,嘴巴还甜得很,白短袖衬衫穿的清清秀秀。因此话题不会少,空气不怎么枯燥沉闷。
    原来唐影和未婚夫早认识,搬家前是邻居,青梅竹马那会儿没擦出火花。倒是他自己和人合伙开公司做食品生意,唐影爸爸是客户,一来二去见了面成了一对儿。
    四年过去,两人有好多话可以聊,聊到兴起,唐影也不似以前那样咧开嘴大笑了,矜持许多,主动扯着话题让大家聊着天,陆铣宝悠闲地喝喝茶,时不时跟着笑笑回几个字。唐影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位先生是有事请找她,寻了个由头,两人叫了车回去,只剩陆铣宝。
    常安对着他没什么难堪之意,还是很尊重的。他那一通不正不经的表白时间长了、淡了,而且他最近也结了婚。常安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心里并不介怀。
    “你是变了。”他看她几眼,“我也没什么事,听说你回来了,你表哥忙着搬去香港的事,抽不得空,我代他来看看你。”
    “嗯,谢谢你,过几天大概会办一场派对,到时请你来参加,不知你有没有空。”
    陆铣宝闻言放下茶杯,“你的派对我一定来的。”
    “叁哥,”
    “嗯?”
    她诚恳祝愿他:“你最近新婚,祝新婚快乐。”
    陆铣宝立马就笑着摇摇头:“你总是这样……真拿你没办法……”
    “工作可有打算?”
    “嗯。”她一回国,就收到几家医院的工作聘书。
    “明天我去杭州广济医院应聘。”
    “嗯,那医院名气挺大,英国人开的,待遇不错。你是名牌留学生,也算进口高级货,叁哥看好你。”四年过去,彼此都成熟许多,他渐渐沉淀了下来,只是这语气一如昨日从前。
    差不多时,陆铣宝也告别了常迎崇,“安安。”
    “嗯?”她送他出门至车前。
    他就快上车,“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但不能是你那位‘朋友’。”
    她惊讶他能看穿自己,正想开口被他打断:“我知道的,你那性子认准了就丢不开……但叁哥说句难听的话——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不等她回答,一关车门已经远去。
    常安在原地站一会儿,才进家。自己在陆铣宝眼里或许色令智昏,一味感情用事。宋定从未给她承诺,包括婚姻,未来。这看来并不正常,也不负责任。  但常安还是这样,家庭的特殊经历让她并不热衷于感情的捆绑和形式,她不认为有承诺就能持久关系,有婚姻就能维系感情。
    ……
    当晚  杭州临城外街  老公寓
    佐藤熏的手就要拉开藤原桥的裤拉链,他皱皱眉轻声道,“放手。”
    佐藤熏不闻不问地继续,终于被他制止,“你今天来很不合适。现在又在做什么?”她动动自己被他拦在掌中的手腕,忽然笑了一下,又露出昨晚的那副神情,凄凄切切的。
    “你现在,已经厌恶我的身子了吗?”
    “明明在日本我们还很契合。”
    “……”
    藤原桥脑中浮现的,是常安坐在床上所说的那句,“从今天起,你和我就变成我们了。”他以前不知道,我们原来是个很神圣的词。他把佐藤熏彻底推开了,没用什么力气也是明确地拒绝。
    佐藤熏叹口气,“昨天,你为什么没去,明知我向来有事情要联系你。”她望着脚步移动的男人,指的自然是那个宾馆号码。
    “临时耽搁了。”他刚刚在餐桌,现在落坐在不远处沙发,她的斜背后。
    佐藤熏想起昨日他和那女孩一起上楼的背影,转过身不再谈情,公事公办:“刘秘书上钩了。”
    藤原桥点点头,“那东西,你有把握什么时候拿到?”
    “下周,五六天后我给你。”
    “保重。”
    黑夜中的佐藤熏,心中不若面上那般毫无波澜,她不高兴,深深吸一口烟,那抖动的手才稳定下来。
    是啊,她在希翼什么?怪只怪藤原桥一直对自己太好,导致她错以为自己对他而言算个东西,忘了她本没有为自己的权利。
    真是变了呢,真是、变了。
    他现在眼里的,是那轮洁白的月光呢。
    女人明明凄苦,却扯起一道灿烂的笑容,不免有些渗人。
    常安下周一正式上班,因为有工作经验,又因为急诊缺人,作为新人她暂时挂在急诊。
    趁着这个无事的周五,常安一大早在厨房里煲菜。
    香味传到查妈鼻子里,她探进来看,不知道原来是大小姐在这里做东西,拦着她:“哎,还没到吃午饭的点呢,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来,厨房你不用进,小心烫了手!”
    常安笑着掀开锅盖:“我在日本那会,经常自己这样做,没事。”
    “中午约了朋友,这是带给他的,我今天不在家吃午饭,你不用特地烧了。”
    常父难得休假,待在家里没去上班。见她拎着东西就换鞋出门,放下报纸叫她:“你又跑哪去?”瞟一眼她手中的食盒,皱皱眉:“去找他?”
    “”
    见常安并未否认,只是不说话,常父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叁天后的欢迎会,你带他家里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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