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昉刚刚还在震惊父皇居然如此清晰他的行踪,但听到赐婚二字,周元昉突然心跳加快,隐约猜到父皇要做什么了!
    正德帝只瞪着那御史:朕的儿子,朕比你们清楚,燕王与冯彻之妹幼年相识,青梅竹马,燕王迟迟不娶妻,就是为了等冯彻之妹。可你呢,冯彻早已娶妻生子你看不见,武英侯府有女貌美过人你不曾听闻,只知道捕风捉影诬陷亲王,朕要你这样的御史何用?
    御史连连磕头,却被正德帝派侍卫给拖了下去。
    周元昉激动地跪在地上,朗声谢恩:多谢父皇替儿臣做主!
    正德帝刚要训斥儿子两句,腹部突然剧痛难忍,一下子弯了腰。
    大臣们都慌了,齐齐上前关心帝王。
    正德帝被太监们扶去了寝宫,只有三位王爷与五位内阁阁老获准入内。
    太医们匆匆地来了,替皇上上药、包扎伤口,然后恭敬地守在外殿。
    都怪儿臣不好,叫父皇费心了。周元昉跪在龙榻前,愧疚地道。
    周元昉真的愧疚,他一直以为父皇偏宠两位兄长,这几日更猜测父皇要把皇位留给英王,可就在刚刚,父皇不惜撒谎也要维护他,不叫英王如愿,周元昉才明白,父皇要立的人,是他。
    父皇,儿臣不孝。周元昉湿了眼眶。
    正德帝的伤口很疼,如果可以,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但他是父皇,他得管好他的儿子们。
    看着周元昉,正德帝怒道:你是不孝,一桩婚事耽搁这么久,耽误到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
    周元昉:
    正德帝便对兼任内阁大臣之一的礼部尚书道:朕要武英侯的女儿做朕的儿媳妇,你即刻去钦天监,挑个黄道吉日!
    礼部尚书恭敬领命。
    小的安排好了,正德帝扫视一圈,叫英王单独留下,其他臣子、亲王都退出去,只剩一个伺候他几十年的大太监。
    众人走后,英王关切地询问正德帝的伤势。
    正德帝看着床边正当壮年的儿子,忽然苦笑,摇头道:元勋啊元勋,父皇对你的厚望,你比谁都清楚,可是,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英王脸一白。
    正德帝闭上眼睛,疲惫地道:御史指责你的那些罪状,父皇不会叫你背,但,你已经不适合留在京城了,准备准备,去云南就藩罢!
    云南?
    英王急了,扑通跪了下去,抓着正德帝的手哀求道:父皇,儿臣知错了,您别赶儿臣,儿臣要留在您身边尽孝!
    正德帝没有回应,呼吸清浅,仿佛已经睡着了。
    第112章 大结局上
    二月里,正德帝连续下了几道圣旨。
    第一道,封燕王为太子。
    第二道,武英侯萧震官复原职。
    第三道,赐婚武英侯之女嫁太子为太子妃,八月大婚。
    第四道,命端王就藩徽州、英王就藩云南,二王无诏不得回京。
    圣旨一出,京城就跟变了天一样,热闹了好一阵子。端王接到圣旨,进宫辞别父皇乖乖去徽州了,英王不干,不服气父皇将他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宁可抗旨也不动身。抗旨是大罪,但亲儿子,正德帝总不能杀了儿子,想到英王立下的那些军功,正德帝主动退了一步,让英王就藩山东。
    英王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京城。
    藩王离京,储君已定,百姓们聊完大事,开始关注新太子的婚事。
    武英侯府,萧震觉得很憋屈。皇上什么意思?他得罪英王时,皇上不讲道理地罢了他的官,现在皇上想叫他的女儿当儿媳妇,然后就又恢复了他的官职?难道他萧震是卖女求荣的人?阿满愿嫁,萧震拗不过女儿,但他拒绝因此官复原位!
    倔驴似的武英侯,面不改色地抗旨了!
    正德帝得知后,什么都没说,随萧震去了,倒是霍维章,跑来骂了萧震一顿。萧震不听,反正他在家清闲惯了,今日教导两个儿子武艺,明日抱着孙子在花园里逛一圈,后日陪苏锦去郊外看看猪舍,日子过得很好。
    苏锦的态度就是另一样了。去年阿满表示她愿意嫁周元昉时,苏锦已经被女儿说服了,只担心周元昉的将来。现在周元昉成了太子,地位稳固,苏锦再无后顾之忧。而苏锦从来就是一个想过好日子、喜欢荣华富贵的人,女儿一跃成了准太子妃,苏锦去外面做客,腰杆都挺的更直了。
    那些贵太太们不是总嘲笑她有过三个男人,还看低她的两个子女吗?如今她的儿子成了太子最信任倚重的心腹,她的女儿成了太子妃,兄妹俩一个比一个争气,苏锦引以为荣,再加上她还有个高大威猛的丈夫,苏锦自认京城再没有哪个女人比她舒心。
    准太子妃阿满的心中,就只有对嫁人的期待了,一边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习如何当一个太子妃,一边偷偷地憧憬婚后。
    阿满还算悠闲,已经入驻东宫的太子周元昉却忙坏了,正德帝钦点了三位大儒分别担当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周元昉白日的时间,一半要陪在正德帝身边观政,一半便要听从三位大儒的教导,忙得只有晚上,才有一点点闲暇想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
    夏日来临,天气一日日炎热起来,热得正德帝头疾复发。
    正德帝一直都有头疼的毛病,年轻时发作的次数少,年纪越大事情越多,正德帝头疼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去年年底与匈奴交战受了重伤,正德帝元气大损,折了多少年的寿数,身体一亏,这头疾的老毛病便如雪上加霜,一下子将正德帝击倒了。
    正德帝放不下江山,人在床上也要亲自处理大事,待到七月,正德帝终于连翻阅奏折的力气都没有了。太医们为帝王号脉,当着正德帝的面当然要拣吉祥话说,出了内殿,向太子回话时,太医们都摇头。
    十九岁的周元昉,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他从小怨到大的父皇,他今年才真正理解的父皇,也要向母后那样,离开他了吗?
    正德帝悠悠醒来,看到的就是嫡子泛红的眼圈。
    多大了,还哭。正德帝虚弱地笑。
    周元昉本来还能憋住眼泪,被父皇这么一说,他脸上立即滚落两行清泪。
    正德帝知道自己要不行了,他动了动手指,示意儿子把手送过来,周元昉见了,连忙膝行着挪到床前,挪到膝盖抵着床板再也无法靠近,他才双手捧住父皇的手,眼泪越来越多,声音都哽咽了:父皇,您别丢下儿臣。
    正德帝看着哭成孩子似的嫡子,无奈道:你这脾气,到底随了谁?朕与你母后都不爱哭。
    周元昉眼泪一串串地掉。
    正德帝叹口气,欣慰地道:父皇来北平后,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元昉不用慌,你做的很好,父皇相信,你会当个好皇帝。他立嫡子为太子,有部分是因为他对皇后的感情,可如果不是儿子长进了,正德帝不会如此决定。
    时间有限,正德帝命人去传沈复、萧震。
    周元昉的眼泪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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