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旻将冰玉发簪轻轻地簪入华琬发髻,我不会玉雕,宫里也没有雕玉的陀子,是以只能用解玉砂水磨,簪子没有漂亮纹样,也远不如阿琬制的精巧,阿琬会不会嫌弃。
    华琬一愣,忙抬手摸了摸簪子,不理会赵允旻眼中的情绪,摘下簪子仔细端详。
    簪子晶莹饱满水光十足,周身素净唯有簪头有一朵小寒梅。
    冰玉产自大燕境内的万仞山之巅,极罕有,握在手心会有丝丝凉意缓缓沁入肌肤,将盛夏的燥热驱散得一干二净。
    这一切固然可贵,可最难得的是冰玉质地,冰玉与比翡翠还有冷硬,寻常陀子都打磨不动,而殿下连陀子都没有,只用了解玉砂。
    纵是水滴石穿,可这得花去多少时间和精力。
    华琬眼睛一红,把簪子塞回赵允旻手中,赵允旻一愣,阿琬不喜欢?
    华琬摇摇头,喜欢,你再帮我插回发髻上。
    赵允旻宠溺地刮了下华琬的小鼻子,微笑着将簪子重新簪回华琬发髻。
    华琬红着脸劝道:殿下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不该为这些小事费心的。
    阿琬放心,一点不耽误事,于我而言,工巧不但能修身养性,还能寄托对阿琬的相思。
    华琬也不出殿下是不是在哄她。
    咳咳!
    工事房外传来咳嗽声,华琬连忙退至赵允旻三尺远开始强装镇定。
    华琬羞的不敢抬头见人,赵允旻脸皮却厚的可以,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向罗院使道好。
    罗院使尴尬地笑道:实是对不住殿下,本不想打扰二人的,只是恰好收到一封信,一时激动下官又想着殿下和阿琬亦关心,便贸贸然过来了,还请殿下见谅。
    罗院使多虑了,是我占了凝光院的工事房,还搅扰得华琬不能做事情,该抱歉的是我。赵允旻谦逊的姿态尤其风度翩翩。
    华琬揉了揉脸颊,刚抬头就对上罗院使隐忍笑意的目光,心中哀呼,头疼地问道:师姐,先才您说收到了什么信?
    罗院使面上满是笑意,是师父的,师父言她大约再过半年,就能回京了。
    陶婶娘和小陶终于要回来了。华琬眼睛一亮,得罗院使准允立即接过信,自去年收到的一封平安信外,就再杳无音讯,眨眼一年过去,终于又有消息。
    赵允旻亦上前与华琬一起看信,看完了,华琬疑惑道:婶娘在信中言她找到了重要的人,还言寻着合适时机会一并带回京城,殿下知道是什么人吗?
    第217章 邀请
    赵允旻旁若无人地拍了拍华琬脑袋,我也不知道,待婶娘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罗院使扭过头,殿下和华琬这两孩子,完全视她为无物。
    送赵允旻出凝光院大门时,赵允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阿琬再过两月满十五岁,是及笄之年,年纪不小了。
    华琬听得一愣一愣,以为殿下还会再说什么,可殿下只是抿嘴轻笑。
    不明不白的话语仿若微风吹乱平静湖水,搅得华琬思绪一下乱了。
    送走殿下,华琬赶不及送首饰入宫,只能先回工事房。
    次日辰时,华琬将烧蓝首饰分别送至凤阳阁和萃音阁。
    午时云岚戴上新首饰,神采飞扬地从凤阳阁走到御书房。
    首饰在艳阳下流转美丽光芒,犹如深深浅浅的碧湖,泛起几分神秘色彩。
    仅盏茶功夫便惊艳了泰半皇宫。
    张贵妃按捺不住,还亲自到凤阳阁走了一遭。
    夸完云岚公主漂亮,张贵妃立即命内侍唤华琬再进宫一次,新奇的首饰她岂能没有。
    华琬一日内接连进宫两趟,难免疲惫,到宸阳殿时,未料还遇见了王芷蓉。
    华琬收回惊讶目光,朝张贵妃见礼。
    张贵妃请华琬坐后直言道:华匠师,你替云岚制的银烧蓝首饰不一般,忽然瞧见,竟比点翠的颜色还要丰富和鲜亮。
    下官谢娘娘夸奖,烧蓝首饰是下官初想的点子,承蒙云岚公主信任,肯让下官尝试,其实烧蓝首饰能制成,更多是文思院的功劳。华琬垂首说道。
    华匠师谦虚了,文思院送进宫的器物摆件还能少?本宫从未瞧见过那般漂亮的,说来还是华匠师本事高。张贵妃翘着鲜亮的嘴唇,并不吝啬夸奖。
    华匠师,你瞧本宫可是与云岚公主一样信任你,是以下次华匠师再想出什么点子,可以先告诉本宫。张贵妃用小银勺搅动水晶碗里的冰酪,她艳冠后宫,新首饰叫云岚戴去占风头也是浪费。
    是,往后下官有新点子,一定先与娘娘说,今日下官回凝光院后,也立即为娘娘制一套烧蓝首饰。华琬答应下。
    很好。张贵妃满意地点点头,余光瞥见王芷蓉用不善的目光打量华琬,不禁在心里冷笑,相比华琬,张贵妃是真看不起王芷蓉。
    张贵妃指了指王芷蓉,同华琬说道:王娘子是琅琊王氏嫡支,是本宫故交之女,记得王娘子也曾任凝光院金匠师,你们二人可相识?
    故友之女?琅琊王氏嫡支?
    哪一样都与王芷蓉无关啊。
    张贵妃为何要为王芷蓉安排一个显贵世家的身份,华琬不懂了。
    自是相识的。王芷蓉抢在华琬之前说道:华匠师又勤快又有天赋,进凝光院后一直风光无限,我们这些寻常匠师,只能望其项背,在后头默默地羡慕。
    当了张贵妃的面,王芷蓉不敢造次,说的话来连褒带贬,是比原先厉害不少。
    华琬朝王芷蓉微微一笑,下官见过王娘子,当初王娘子在凝光院与下官同为金匠师,技艺不分伯仲的,王娘子谦虚了。
    王芷蓉嘴角一扬,如张贵妃一般,笑的风情万种,技艺是不分伯仲,可惜罗坊主不看重,是以论起风光,我不及华匠师半分,譬如贵妃娘娘,需要首饰只想到华匠师,却从未想起过小女。
    张贵妃曲肘托腮闲瞧热闹,这王芷蓉大约真以为自己是贵女,想让华琬没脸也罢,竟然敢将她带上。
    华琬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时王娘子每日顾着韵兰殿,替淑妃娘娘和二皇子制首饰都来不及,贵妃娘娘自然只能想到下官。
    王芷蓉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哪里料到华琬会提起韵兰殿,不能破口骂华琬,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一句话让张贵妃想起了王芷蓉与二皇子的龌蹉事。
    张贵妃没好气地瞪王芷蓉一眼,你先下去吧,本宫要与华匠师说话。
    王芷蓉咬着下唇,心下恶毒地诅咒华琬,恨恨地退下了。
    张贵妃看着华琬,嘴角现出几许兴味,说来本宫真是经常麻烦华匠师,可是除了寻常赏赐,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华匠师,下月本宫母家要在府邸办宴,打算邀请华匠师赴宴,记得华匠师曾应下庆国公府的宴席,想来华匠师不会拒绝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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