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燥热的空气睽违地呼啸,从塔顶高处的窗隙坠落。
    莉莉娅如梦初醒,她没有花费太久时间去思索,下意识维护着龙,撒谎道:“您在说什么龙啊,我不知道。”
    她的心跳鼓噪起来,砰砰作响,清晰可听。
    相较之下,冒险者背倚着门板,平静异常,不等少女作出其他回应,他自顾自道,“你和龙做过交易。”
    约亚的语气十分笃定,他看透了谎言。
    “约亚先生,龙是传说中的生物,我怎么可能……”莉莉娅挥了挥手,表情夸张,显出该有的吃惊。
    面对她的表演,铁盔内传出一声低沉的不知意味的惋惜,约亚伸出手触碰少女的衣领。
    失礼动作迅捷,莉莉娅避无可避,露出项链般细密的印记。
    “你做什么啊!”莉莉娅佯装恼怒,拍打掉对方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警惕盯着冒险者。
    约亚窘迫,手高举着无处安放,但很快恢复冷漠说道:“龙的齿痕,是附属者才会拥有的。”
    撒谎被揭穿,莉莉娅察觉了对方的不信任,咬着唇想出新的说辞,她语调犹豫,“是,我是和龙做过交易,可那头龙已经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害怕……”
    “他憎恶人类,还唾骂我是虫子。”
    依照她所猜测,约亚先生如此讨厌龙,大抵是受了那头白龙的伤害,于是莉莉娅尽可能把自己塑造成可怜的角色,试图拉近距离,掩盖谎言带来的罅隙。
    反正也不全是谎话,真假参半嘛。
    骑士团驻地另一侧的团长卧室内,睡眠中的乌米莱蒙仿佛感应到了,不悦地蹬开被子,发出嗤声。
    “约亚先生,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抱歉。”莉莉娅以道歉结尾。
    值得庆幸的是,武力至上的冒险者比想象的要纯粹许多,不好听的描述就是……没那么精明。
    所以少女娴熟的演技巧妙地欺瞒过了约亚。
    冒险者收起原定的试探,转而真诚地告诉莉莉娅,“那头龙没有离开。”
    “没有离开?”莉莉娅拔高声音。
    感觉自己以后可以去当话剧的女主角了,少女抽空念叨。
    “是的,而且事实残酷,骑士卢修斯,就是龙的伪装。”
    约亚缓慢说着,他故意停顿,体贴地留给少女消化惊人消息的时间,然而对方只是眨了眨眼。
    场面变得尴尬,沉默。
    “天呐,怎么可能?”莉莉娅心领神会。
    冒险者没有多想,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龙向来狡诈,他们会以一个虚拟的身份存在人类世界,获得利益。”
    “与你交易的那头龙,龙格为傲慢,他享受着贵族骑士身份带来的敬仰,爱慕,是养料。”
    “而你,就是他选择的祭品。”
    陈述语一字一句落入莉莉娅耳内,她重复道:“我是祭品?”
    “只有被人类深爱着,愿意为其献出灵魂的龙,才能解放所有的力量。”
    少女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点连接成了线,为什么乌米莱蒙大人会那么轻易答应赐予她祝圣的力量,又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得到了卢修斯大人的青睐,虽然有的地方略微奇怪,例如那份青睐并没有维持太久。
    无论如何,龙想要哄骗自己爱上他……的伪装,献出灵魂,解放力量。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泛起涟漪动荡,却在少女触及之前,有别的记忆混入。
    更为真实的,她珍藏的甜蜜记忆。
    那日庆典游行,龙咬牙切齿地说着:“虫子,你最好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
    当时的莉莉娅怀揣疑问,没多想,只任由乌米莱蒙牵着她漫步,做流沙中义无反顾的逆行沙砾。
    现在想来,龙放弃了什么,不言而喻。
    乌米莱蒙大人,在力量和我的灵魂之间,选择了后者。
    莉莉娅难以置信地捂着唇,眼眶瞬间湿润,所有龙说过的不着调的誓言,真切地开始回响。
    有限与无限,她与乌米莱蒙大人。
    情感充盈胸腔,融化了空气,时间停驻,少女此刻是从未有过的迫切,她是那么渴望,想要见到龙,拥抱他,诉说心底深藏的情愫。
    只可惜在场的另一位似乎有些不解风情。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约亚见她流泪,生涩安慰道,“但放心,只要我们联手,绝对能够杀掉那头龙。”
    我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啊,莉莉娅无奈地收起情绪,腹诽。
    ——
    猎龙者:龙都是骗感情的渣女……男。
    莉莉娅:嗯嗯嗯,是是是。
    是温馨快乐甜文,龙宝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以后一桌子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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