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裴锦夕曾经在桃华寺求过一签,问姻缘。
    同行的还有严婧媱,沉晋和十叁,几个人都随便求了一签,完全是抱着图一乐的态度,毕竟桃华寺别的不出名,就是姻缘签最出名,来者必求。
    十叁最先抽,一树梨花压海棠。
    严婧媱抽到了红鸾星动,火象险生。
    沉晋的姻缘签刚落地便被一只不晓得哪里窜出来的野猫叼走了。
    裴锦夕则抽到了良人不正,缘分未至。
    彼时春光正好,寺里游人稀疏,四个女人嘻嘻哈哈,全然没把小小的姻缘签当真。
    ……
    “今天寺里居然没人来上香求签?”
    严婧媱扛着电动充气泵,左手挂一圈长长的电线,边走边放,末端接在石梯下车里的大电池上。
    她以为桃华寺的香客会很多呢,没想到门可罗雀,小沙弥还特别热情地给她们开门引路。
    沉晋背着一个大容量的登山包走在后头,里面塞着给裴锦夕订做的超大气垫。fúщёňщú.мё(fushuwen.me)
    叁个女人像是上山干工程的,装备齐全。
    裴锦夕脚踩登山靴,下面是收口的迷彩登山裤,上身是配套的迷彩外衣,布料透气又结实。
    腰上系了墨绿色的外腰带,显出纤细的腰身,她一边走一边活动四肢,做好上树的准备。
    除了小沙弥,一路都没见到其他人,对于一个来爬寺里那棵招牌树的女人,居然无人阻拦。
    “我给钱了。”
    走到后院的时候,裴锦夕转过身,叉腰,伸出一只爪子,“大概这个数。”
    不管是五万,五十万还是五百万,总之是特别骄傲地表示自己使用了钞能力。
    树是榕树,两棵合抱,极是粗壮,枝繁叶茂,爬一次不碍事,最多折几根树枝,换一笔小总裁的钱补贴寺庙还是很划算的。
    反正寺里的主持同意了,毕竟给的真的很多,红尘中吃喝拉撒都要钱,不寒碜。
    连场地都给她们清理干净了,沉晋把背包卸下来,拖出没充气的超大气垫,抖开铺在地上。
    严婧媱搬着充气泵过来接上闸门,回头看了一眼在树下走来走去,跃跃欲试的裴锦夕。
    “脑壳有包。”
    她指指太阳穴,悄悄和沉晋吐槽,“阿晋,你说她是不是被奶子夹傻了?”
    “我觉得是嗦逼嗦傻的。”
    “我就不明白逼有什么好嗦的,又不是螺蛳粉。”
    “可能是万俟医生身材好,长得漂亮吧。”
    “见色起意,我鄙视她。”
    “我绝对不找女人,”严婧媱深有所感,“寄宿我家里那个季岚就好麻烦,赶都赶不走。”
    沉晋也有同感,“女人,尤其那种爱哭的,像猫一样最让人头疼搞不定了,反正我也不找女人。”
    默契地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击掌纪念,又一起扭头看绕着榕树打转的裴锦夕。
    “阿晋,你看她笑得多难过啊。”
    “嗯,她永远失去了单身的快乐。”
    充气垫慢慢鼓起来,沉晋按着差不多了,拔掉充气管,闭好闸门,把这东西拖过去围着榕树。
    空心的直径和树干很贴,这样裴锦夕要是不小心掉下来也能有个防护。
    严婧媱搬来寺里的梯子,找了个地方靠在树干上,摇了摇还算稳妥。
    “裴锦夕,你真打算爬?”
    她腰不好,两人多少有点担心,但是裴锦夕固执,把姻缘牌往嘴里一叼,顺着梯子往上爬。
    榕树年限不短,大约有四米多高,她站在梯子顶端,伸手抓住刚刚看好的一个着力点,爬上第一层树杈。
    多数枝干上都绑着姻缘牌,被裴锦夕惊动,摇摇晃晃地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响。
    “你小心啊。”
    树枝摇摇,姻缘牌遮挡了大半视线,沉晋和严婧媱心惊胆战,裴锦夕冲她们挥挥手,接着往上,抓着比较粗壮的树枝攀登。
    一点一点,斑驳的树影落在迷彩服上,晃晃悠悠。
    裴锦夕的速度不快,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活动一下因为咬着姻缘牌而酸痛的下颌。
    越往上枝丫越细,逐渐不再看得到悬挂的姻缘牌,她抬头朝上看,最高的地方快能够到了。
    只是不好再爬了,左手边伸出一枝比较粗些的枝干,她试着踩上去,小心翼翼地移动中心。
    应该可以,裴锦夕单手抓着一根枝干,拿下嘴里叼着的姻缘牌,踮起脚尖,尽量把它挂到能够到的最高处。
    红绸比较长,轻易可以绕一个结,她专心致志地挂姻缘牌,忽略了脚下的树枝已经不堪重负。
    打好结,她还没移动重心后撤,脚下踩的那根树枝便一下断开!
    “啊!”
    足下猛然踩空,断裂处的树刺勾住裤管,小腿被生生划出一条血痕,鲜血淋漓。
    身子失重地往前倾倒,裴锦夕下意识地伸手乱抓,可上面的树枝多数细长,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右手抓住的力量不足以抵消下坠,她挂在树上摇摇欲坠,这时才感觉小臂钻心的痛。
    好像是被姜松拐杖打到的地方,她心都凉了,使不上力,反而越来越疼,关节要被拽开一样。
    额头冷汗津津,咔的一声,树枝断裂,她无助地坠落,后腰一疼,沉沉地撞上下层粗壮的树枝。
    “锦夕!”
    看见她软绵绵地被弹开落在气垫上,沉晋和严婧媱跑过去,“锦夕,锦夕!”
    她晕了过去,额角,眼皮,鼻尖和下巴都被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右小腿的血染红了迷彩裤。
    右臂软塌地垂着,沉晋马上把她抱起来往外跑,严婧媱火急火燎打电话,跟在后面出寺。
    东西什么的顾不上了,两人奔下石梯,沉晋抱着人钻进后排,严婧媱扯了电线,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着山下猛开。
    着急地把裴锦夕送进私人医院,医生一检查,右臂受了打击又用力过猛,韧带拉伤。
    右小腿被树刺划破,伤口需要清创,所幸树不是特别高,下面有气垫缓冲,她又拉了一下,腰部没有大碍,只是得敷药静养好一阵子了。
    总体伤势不重,沉晋和严婧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犯了愁:要不要告诉万俟医生呢?
    “锦夕没醒,她要是不想万俟医生知道……”
    “可是怎么瞒得住,这里的医生会告诉裴叔叔,锦夕不是说万俟医生的姨姨和裴叔叔在一起了么,她肯定也会知道。”
    “万俟医生会不会觉得裴锦夕有病啊,傻乎乎去爬树,不要她了怎么办?”
    “但不说算是骗她吧?”
    说还是不说,简直是世纪难题,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没个结果。
    然而裴锦夕怕是暂时醒不过来拿主意了,严婧媱咬了咬牙,跟沉晋说:
    “算了,发个信息给万俟医生,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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