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峰一样静谧,花冥站在万复塔的银色大门前,眼中有着犹豫和无可奈何。那种气度威势难挡,无不叫人折服。狂风扬起他黑色微卷长发,与同飘扬起来的衣袍让他更加传神。
    万复塔高耸入云,深入云端的塔尖上依旧盘旋着邪恶气息,而因为花冥的魔气,使得更多邪气兴奋的汇聚,好似要迫不及待的从塔里面蹦出来。花冥的五指垂落在身侧,在他的小手指上,紫玉灵的光彩若隐若现,十分神秘。
    抖了一抖手指,花冥的脸色更加严肃,白尔尔,你也准备好了吗?要做下这样一个决定需要多大的毅力。可是花冥永远不会忘却,他是那么爱她!
    天山派弟子都被花冥的威严所震慑住,而他这样站在银色大门前迟迟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待什么,虽然深知花冥不会有小动作,但是所以弟子们在白名流来之前还是绝不敢轻易动手。
    双方的坚持不下让万复塔中的邪气更加强盛,隐隐可以听见一种强烈的声音:“终于来临了,哈哈哈哈。”这样猖狂的笑意几乎都已经渗透到了生命泉这边,穿透了白尔尔的耳膜。
    笑神!
    那个神秘的‘魔鬼’,他说只有白尔尔才能打开这扇大门,就是指万复塔的银色大门吗?那个怪塔里面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尔尔,你在这里守着,我们去去就来。”似乎能读懂白尔尔的纠结,墨言远不想白尔尔去冒这个险。
    “墨言大叔,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能安心?”虽然知道墨言是为了她白尔尔好,但是白尔尔的心早就因为听见‘花冥’的名字而动荡,她想他,想见他,是死是活她不管,若是没有勇气去爱的人才叫可悲。
    就是因为生死攸关,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就连华升老翁都是青筋凸显,他一方面注视着洛兮的一举一动,一方面在深思白尔尔与花冥之间的关系,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还是会这样安排他们的命运。华升老翁知道的事情比他们都多,所以忧愁远远胜过他们每一个人,然而当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别无选择。
    华升老翁看着倔强的白尔尔,她的眼中有洛兮,那对洛兮来说已经足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华升老翁终于放弃放抗的权利,一心倾向她这边,为了少主,华升老翁会全力帮助他们。
    “现在不是能不能安心的情况,南山师尊为了救蓝千里迢迢赶来,你必须将重心放在师尊身上!”不可违抗的指令,白名流一扬手便转过身,“万复塔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你只要记住,决不能靠近法塔就行。”
    “师父,那你告诉我,万复塔中的笑神到底是谁?”情急一转身,白尔尔险些绊倒。
    语毕,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连平常嘻嘻笑笑的凤棠都是一愣,更别说那随时都眉头紧皱的白名流。他的呼吸加重,背对白尔尔的身子始终没有回转过来。
    “这些不要多问,除了华升老翁和尔尔之外,其他人跟我走。”
    “掌门师父,我还是留下来照看南山师尊。”见白名流要走,凤棠赶紧说道。
    想了想,白名流一扬衣袍就消失在生命泉,只飘来他的声音,“交给你了。”
    “丫头,这些事情急不来。”拍了拍白尔尔的肩膀,墨言的情感又如何表达,只能叹口气随着白名流也消失而去。
    “师姐/师妹,我们先去了。”明知白尔尔的心,可是却无奈,三名弟子告别后也离开。
    剩下的凤棠友好地朝着华升老翁点了点头,看着愣在原地的白尔尔不知该不该开口,此时恰好洛兮的内力似乎用尽,显得无比虚弱。
    “少主看上去很累,我去助他。”华升老翁眉头一皱,便迈开步子,飞跃的一瞬间转过头来对着白尔尔道,“你要加油。”
    ……白尔尔心中不是滋味,好似所有人都这样把她捧在掌心,那种疼爱让这个孤儿的她越发想要坚强。也许,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欲言又止的凤棠!
    “凤棠师叔,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回答你,但你绝对要听掌门师父的话,不能接近万复塔。”还未等白尔尔说完,凤棠就打断她的话。
    “嗯。”白尔尔慎重的点点头。
    万复塔中的秘密就快暴露出来,白尔尔竟然还因而感到十分紧张,那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哈哈哈哈’的笑声却更加肆无忌惮的撞进她的心房。
    “笑神,就是天山派的师祖。”望向生命泉中的三个人,凤棠淡淡道。
    “什么!”难道,就是那个老头?那个带来到这个世界来的和蔼老头吗?
    可是他的淡然却是白尔尔的震惊,天山派的师祖被当做妖孽关在万复塔内?那么白名流长久以来要镇压的邪气就是这个师祖?难怪白名流这般不愿意对白尔尔说,就算白尔尔噩梦连连,也只是控制她被笑神接近的机率,但是那笑神又是怎么接近她的?为什么偏偏就要找她呢?
    “你想问为什么可以接近你?”看着惊讶的白尔尔,凤棠轻轻一笑道,“师祖的超强法术是无人能超越的,只可惜他修炼时走火入魔,而且魔性剧烈难以控制,他的弟子,也就是掌门师兄带头的我们就亲手将他封印在万复塔内。你手中的龙刀便是笑神师祖唯一创造的法器,而上次掌门师兄用法能探测过你体内的确存在师祖所带有的魔性,就在你的右胸。因为有魔性,加上龙刀,所以笑神师祖便可以接近你。”
    “这件事到现在都不想提起,因为你知道,一边是无辜的百姓,一边是自己的恩师,任凭掌门师兄选择哪一方都是艰难。但是掌门师兄毅然决定镇压笑神的肉身,以免走火入魔的他危害人间。”
    一口气说完,白尔尔听得是目瞪口呆,那双瞳仁越睁越大,差点就掉出了眼眶。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复杂和严重,用五星阵法镇压的不是别人,而是天山派的师祖!在那一刻,她竟能够感受到白名流那颤抖的双手,想要扼杀掉对待自己亲如子女的恩师,那是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呢?
    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龙刀,就似握着笑神的灵魂,白尔尔深深呼吸着便感知那胸口处的喂喂胀痛。这焰印代表了魔性,那花冥额上的那枚焰嗜与她白尔尔的又有什么关系?尽管不知道,但是听完凤棠的话后,一派之首的白名流,在白尔尔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深。
    不过话说回来,笑神既是仙界超强法术的师祖,为什么又会走火入魔?
    “凤棠师叔,如果笑神师祖破塔而出,会有怎样的后果?”白尔尔的心悬在半空,她强烈的感觉到一种心慌意乱在蔓延。
    “后果……,破塔之人——花冥,必死无疑!”
    ‘哐当’一声响,白尔尔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摔在地上成了粉碎模样,再也拾不起来。虽然她不知道笑神究竟有多么强大,但是自从被他制造出梦魇后就对他有种特殊的感觉,天下无敌的花冥也有受伤的时候,那个虚幻的梦境与笑神放荡不羁的‘哈哈哈哈’笑声相互结合,在白尔尔的脑海中使劲的盘旋,最后搅得她整个身体疼痛不堪。
    生命泉的泉水从高空飞跃下来,在阳光照射下慢慢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美景之外,华升老翁的脚尖轻轻落在那块磐石末端,双手食指稳稳的贴紧与蓝盘腿而坐的洛兮的头顶。黑色的血液缓慢从洛兮的嘴角溢出来,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了细汗,在阳光照射下看得人心乱如麻。
    对不起,洛兮,欠你的总会还给你。
    看着洛兮略显扭曲的脸,白尔尔虚空扬起手来,在空气中轻轻拭擦着洛兮额上的汗在心中喃喃自语。洛兮是什么时候进入了她的生活?而好像就是那样一次暧昧的相拥,她白尔尔就开始欠下债,对洛兮产生的愧疚感到现在更加浓烈。
    微微向后倒退一两步,那脚尖显得十分吃力。
    “尔尔!”凤棠看着白尔尔的动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不可以接近万复塔!你要知道,你的身上拥有魔性,很容易受到笑神的控制!”
    眼神中流露出不容拒绝的光芒,白尔尔只是缓慢掰开凤棠的指尖,义正严词道,“就算死,我也不会让我在乎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你…”说实话,凤棠被这样的口气所震慑住,白尔尔一向如此,有自己的主见,可现在的态度竟是这般强硬。凤棠在心中暗暗揣测,白尔尔和花冥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一种难以自拔的程度?
    “师叔,替我好好照顾洛兮。”
    再倒退两步,一反身子,白尔尔拔腿就往万复塔方向跑去。只是最后那一眼看上了生命泉的磐石上,而正好对上了洛兮那微微睁开的双眼,那股含情脉脉的分量使得白尔尔的整颗心都压抑无比。
    “华升,咳咳…她还是走了。”
    一声带着咳嗽的轻笑,洛兮的言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他在等,在等她的离开…
    白尔尔的背影在洛兮的眼中逐渐暗淡下去,也将洛兮的心刺得生疼,对于白尔尔的选择洛兮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就冲白尔尔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他又觉得那残破的世界终究还是有一道美丽的光亮划过。
    爱情有无数定义,默默支持虽然是最傻的方式,却是最好不过的表达。
    华升老翁心如刀绞,“请少主保住身体,这是华升毕生的心愿!”
    “那华升,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主,我只能告诉你,你是天界之子。”
    天界?之子?!
    哦……洛兮的面色波澜不惊,可是他的内心却早已犹如翻涌的潮流,浩浩荡荡占据他清晰的思想。
    而站在岸边的凤棠的视线依旧停在白尔尔消失的地方,白尔尔只是知道万复塔中的笑神是何许人,可又曾知晓那笑神是谁的何许人?她的去,是不是就正是那人所想,可是她不去,那她会因为花冥的事情难过一辈子!
    这样的担忧并没使白尔尔停止移步法,因为急迫的心情,她的移步法已经达到了如火纯清的地步,一个晃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
    万复塔下人影晃动,顶着日光与那高大的身影对峙着。强烈的光线从万复塔上侧倾泻下来,正好照在白名流等人的脸上,而静谧如山的花冥就蒙在了一层阴影之中,那样的感觉让他更显神秘。
    此次前来,并非花冥一人,除开守护在冰窟炎的花释之外,他的身侧还站着冷清杀手蝶彩,那眼神叫人寒冷刺骨。左靠在花冥的身后,永远那般恭敬却不失威严霸道。三人立于银色的大门之前,在白尔尔的脚尖一踏上这片土地后,大门就不知不觉的晃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你来了,你终于来了!”疯狂的笑声像一根绸带绕着白尔尔的脖子,轻微一挤压就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微弱的变动却在这个看似平静的画面中显得额外清晰,白名流楞愕的一回头,与同其他人的目光都同一时段打在她的身上。阳光下,她的面容是那般清秀与镇定,浑身的灵光在不羁的跳跃,让那瘦弱的身体更显柔美,可是那柔美中又有着叫人不得不折服的倔强。
    “尔尔!”墨言大喊一声,那颗心都要蹦了出来。
    “师妹,这里危险!”
    是夏卿,许久未见的师兄,他的娃娃脸依旧严肃,拧着眉头持紧冰银剑。只是白尔尔并未说话,只是送上一个异常温暖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却让夏卿的心中五味陈杂。危险吗?对于白尔尔来讲,有花冥在的地方哪里还叫危险?而且她的模样全然就没有想过什么危不危险,仿佛一切都是那样自然。
    夏卿的话音刚落,阴影中的花冥毫不迟疑的向前迈出一步走进光线中,那层亮光轻轻包裹着他稳如泰山的身子,暧昧的吻着他健康的肌肤。他缓慢抬头,那丝冰冷却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白尔尔的眼眸上,她的眸子依旧那样美丽,似乎还有花冥的倒影。
    两人隔着人群相互望着对方,眼神交流畅通无阻,甚至可以静下心来感受双方的心跳。花冥在心中喃喃喊着白尔尔的名字,正如白尔尔此刻正念叨着花冥的名字那般,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白尔尔和花冥竟然相互扬起了嘴角,笑得那样温馨和自然。
    “王…”眼睛从未离开过花冥的蝶彩楞愕的看着花冥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一颗心稍微碎裂开来。
    这是他的王,依旧高大、伟岸,依旧霸道、威严,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对了?仿佛没有了冰冷,没有了恐惧,不会再向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将眼神放在蝶彩的身上。而花冥看着白尔尔的眼神竟是那样独特,是蝶彩从来不敢奢求的。
    那么,王爱白尔尔?
    是,他们的王就是那样疼爱着面前这个特殊的女人,这是左从一开始就预知到的事实。从花冥三番五次的宽恕这个闯祸的女人开始,这种爱就在蔓延,左都明白。左也明白他对白尔尔的喜欢,只能是暗暗的、默默的。就像现在这样,只要远远看着白尔尔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也许别人不懂,可是花冥和白尔尔是那样了解彼此,相爱就要全力支持,哪怕是上到山下火海的痛,那也毫不畏惧。只是他们能再一次见面,比什么都重要!
    “花冥,要想攻塔,就要打败我。能否?”轻微扬起唇角,白尔尔缓慢伸出龙刀对准了花冥,眼中尽是温柔。
    白尔尔的话令众人一片哗然,却让被淹没在人海中的流云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没错,他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白尔尔来到万复塔打开这扇大门,放出笑神。可是为什么他那样执着?流云看着那扇发抖的银色大门,暗自开始兴奋起来,慢慢退身,消失在弟子中。
    花冥与尔尔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是一切都好似还停留在昨天,虽然隔着人海,可两个心还是贴得那样紧。好想在温柔的抚摸白尔尔毛茸茸的棕黄色短发,好想再能轻轻吻着她洁白的肌肤,好想好想将她揉碎在他的怀中。等白尔尔这样一笑,花冥的眼神依旧冰冷,可是严厉的唇角却随之扬到了一定的程度。
    “能与否,本尊说了算。”同样的森冷口气,同样的充满爱意,花冥看向白尔尔的目光中一片柔情。
    “孽徒,你给为师退下!”白名流怒目视之,终于调整情绪来呵斥白尔尔,因为他感应到笑神逐渐强大的力量正在集结。
    “师父,不管如何,请允许我和花冥一战!”白尔尔真诚肯定的道。
    “你…”难道她不知道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威胁么?
    不,白尔尔都知道,观察仔细的她甚至看出了银色大门的异样,但是她必须要采取行动。凤棠说这塔是如何保护都会被攻破,那么在花冥被破塔而出的笑神伤害之时,她白尔尔一定要为花冥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超级无敌的白尔尔来也!”轻松一笑,双手灌满灵气直逼龙刀,白尔尔表情坦然,可是神经紧绷,因为她的所有力量都注入到龙刀内,来真资格。
    一个冲刺,那眼中除了一个稳稳直立着的花冥之外别无他人,龙刀的灵力汇聚到几乎要爆裂,银红两色迅猛融合成混色,随着白尔尔的快速移步法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
    “王小心!”蝶彩屏住呼吸,刚要出手却被花冥用双指捏住天剑的剑刃。“难道王真的就不动手?”
    “这与你无关。”
    冷冷的五个字一出,龙刀刀尖已经落在了花冥的鼻梁上,伸出掌心,一团红色的魔气在眨眼间就扩散开来,随即便给白尔尔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与她的强大力量相互抵触。一人双手握刀狠狠朝前刺去,一人摊掌结出屏障努力逼退那股强烈的威胁。双方在抗衡之时产生了巨大的风浪,在他们的四周卷起一股莫名的微粒在空中盘旋,从中涌出巨大气流向四周扩散,让众人有一刻间无法睁眼,而大气拍击在银色大门上就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这丫头,竟然这样强大!”被气流冲击得微眯着双眼的墨言情不自禁倒退一步,语气充满了惊异,“竟然能对抗花冥!”
    “做好防护,大门随时都会被笑神借助这股气流攻破的!”白名流一挥掌,万柄剑疯狂飞出,‘唰唰’的插/在万复塔的四周,而后像冰块一样融化进土壤中,虽然看不见,但却形成了一个虚空结界。
    就在花冥出手的同时,白尔尔的胸口一阵刺痛,似乎已经开始冒火,烧得她几乎快要晕厥过去。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看上去有些痛苦,令花冥心中一紧。而他额头的焰嗜也随着他的情绪缓慢燃烧,最后深深感觉到焰嗜的力量正在与白尔尔带有的魔气想结合,使得强大的他竟然有一刻无法自控!
    “视线离开!”焦急,花冥的口气不容抗拒。
    可是他忘记了,他面对的是谁。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当白尔尔决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若是轻易退场那还不如不要出现!猛烈的刺痛使得白尔尔的胸中一阵憋闷,最后将一股温热的液体逼上喉咙,再顺着她微薄的嘴唇缓慢溢出。
    鲜红!鲜红的血液!
    惊异,众人都呆了一般失去了动作,与此同时,银色大门被气流冲击‘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刺骨的寒风带着腐味直逼每个人的心田。
    “白尔尔,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终于!”那失心疯一般的笑声贯穿白尔尔的耳膜,刺得她的心脏生疼。
    瞥眼看了一眼银色大门,嘴角还流着鲜血的白尔尔轻轻扬起了唇角。
    “给我离开!”花冥的手掌依旧挡在白尔尔的刀刃前,最后狠下心移开手掌想让白尔尔的龙刀刺中他。
    “大大魔,你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让所有心跳都停止的是白尔尔的刀刃突转,连刀带着白尔尔的身体直直冲向万复塔。‘咔嚓’一声,在龙刀接近万复塔的时刻,银色大门碎裂成石,一股黑色的邪气蜂拥而出,却被白名流施展的法能所挡住又被弹了回去。带着白尔尔的灵气的龙刀逼近,被笑神一吸便将白尔尔的整个身体都拖进了那黑洞洞的万复塔内…
    死,对白尔尔来讲不过就是闭上眼睛罢了,当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拉近万复塔的黑洞内,她的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回头,明亮的眸子深深望向睁大瞳仁、一脸僵硬的花冥轻轻一笑,那嘴角残留的血液似乎被风吹散了一滴,飞一般的划过花冥的脸颊,留下一道血腥。
    直到白尔尔的消失,那黑洞口便燃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一切的突然使得众人的眼前一亮倒抽一口冷气。
    白名流呼吸不畅,第一次觉得这样辛苦。
    白尔尔的做法也让花冥明白,她所有抵抗都是她的精心‘设计’,都是她为了花冥而做出的假象,她将预知的危险当成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才会笑得那样轻松。可是白尔尔怎么不想想,此刻的花冥已与往常不同,因为有她,花冥的世界才会那样发光,若是没有她,完成了心愿又能如何!
    “啊!”破天一吼,已经代替了所有语言。
    这是花冥人生中第一次变得这样六神无主,那种似乎要失去她的感觉好比被人狠狠割下了他跳动的心脏。浑身的魔气浓烈散发,花冥的瞳仁迅猛变成了红色,那燃起的怒火使得他的黑色微卷长发疯狂扬起,焰嗜爆发出的焰火波及四周,烧得众人的肌肤几乎就要裂开。
    霸气的举起散发这令人胆寒的红光的噬魂刀,狠狠向着白名流结下的结界竖着一劈,万把刀刃几乎没有任何挑战难度就被破开,连同那万复塔入口的红色火焰也都裂开好大一条口。
    眨眼间,花冥的身影就消失在万复塔内,等花冥进入之后洞口再次被火焰包围,只留下身后扬起的尘沙与众人楞愕的脸颊。
    “王!”心中一紧,反应过来的蝶彩疯狂的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左,快步迈向万复塔,却在刚靠近之时就被那团火焰灼伤。
    眼睛有短时间的失明,这个空挡蝶彩的身体被墨言的大手一把揽过,拼命将她扔了出去。
    “那地方不能进,你也进不去!”虽然是魔道,但是对墨言来说依然是一条生命。怒目而视,墨言的严肃让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这个仙界的老头,用不着你管!”绊倒在地的蝶彩用天剑支撑地面一下子就翻身而起,红了眼睛的她大叫一声将天剑对准了墨言的胸口。
    是他们,是他们这些仙界的人让她心中的王变成了这样,若是没有仙界,就根本没有白尔尔,没有白尔尔王喜欢的人就会是她蝶彩。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蝶彩冷漠的目光扫过仙界众人,一种血洗仙界的念头油然而生,既然他们不让蝶彩追随王,那么他们就要死!
    “蝶彩,没有王的命令不可以胡来。”读懂蝶彩眼中的语言,尽管左的心因为白尔尔和花冥的做法猛烈跳动,但还是十分理智的上前阻止。
    “你又怎么能懂,我对王的情感!”一眨眼,晶莹的泪滴便划过她美丽的脸颊,那种已经失去的感觉谁又能体会!只是她的眼神依旧傲然,冷漠得让人心寒。
    “那你又怎么不知道,王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左一扯蝶彩的衣袖,严厉道,“你怎么就那样自私,让花释无条件守护你一辈子!”
    是啊,没当我们为了自己的爱情奋不顾身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以同样奋不顾身的情谊守护自己。就像左,虽然没有与白尔尔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但是他就会这样默默守护,连白尔尔额一个笑容对他来说都是那样奢侈。
    “他们,必须死!”
    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左的眸子,坚定的心意使得她的天剑发出耀眼的亮光,这种颜色让仙界弟子紧绷的弦几近拉断,手中的法器也都开始发光,只等着白名流的一声令下。当天剑一扬起,对着墨言刺下去,怒火攻心的白名流终于将灵光积于掌心,飞跃过来对着蝶彩的左肩就是一击。
    “仙界之地,还轮不到你放肆!”
    白名流生气,十分生气,他最心爱的弟子白尔尔竟然因为救魔道人情愿被笑神带走,现在塔内安静异常,也不知道白尔尔是死是活。仙魔之恋不是不能有破例,但是白尔尔和花冥就真的能在一起吗?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蝶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左肩的衣衫脱落一般,露出她洁白的肌肤。本因非礼勿视的念头占据的白名流刚要偏头,却瞥见她的肩头,一只煽动着翅膀的蝴蝶纹身似要飞出来一样灵动!猛的,那颗心再一次被搅得稀巴烂。
    一个激灵,偏头看向墨言,他就像一具木偶一样愣在了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纹身。墨言的眼睛开始充血,一张憔悴的脸上看不出来是喜是悲,只是双眼中充满了温热的泪水。握着腰间灵葫芦的手微微颤抖着,脚步不受控制的缓慢向前。
    “蝶彩…?”不确定的再唤了一声,墨言的手离开了法器,缓慢伸向了蝶彩的头顶。
    然而谁也未曾预料,蝶彩扯过衣襟猛的爬起来,一剑刺穿了墨言的腹部,带走的血液顺着天剑滑落下来,触目惊心。
    “墨言!”白名流一吸气狠狠喊了出来。
    没有回答,墨言痛苦的拧着双眉,可是眼神却温柔的打在蝶彩的脸颊上,看着蝶彩那双充满恐惧和惊慌的眼睛,墨言像慈父一般伸出右手轻轻的、轻轻的抚上了蝶彩的长发。冷漠杀手‘哧’的一下从墨言的身体中抽离出来,使得墨言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三步,汩汩鲜血顺着伤口猛的溢了出来。
    “墨言师叔!”众弟子惊慌失措。
    “你这孽子!”
    “师兄,不…不要,我欠她的,始终、要还。”见白名流要出手,墨言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拦住白名流。
    孽子?还?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蝶彩什么也听不懂,可是当天剑刺进这个男人的身体里面,她并没有得到杀人的那种快感,反而因为他那温柔的眼神变得不知所措。那是一种她从没体会过的爱意,虽然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可是却让蝶彩的心一下被泼了冷水一样冰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疚。
    内疚,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左沉默的看了一下情况不对,花冥进去再没回音,而蝶彩的情绪不稳,仙界人又神神秘秘,他果断的做出决定,血红的瞳仁一亮,强烈的犹如刀片的光亮飞出。在白名流挡着他攻击的时刻,左迅速拉着蝶彩一跃飞天离开了仙界。
    “送墨言回寝殿!”白名流急忙道。
    “遵命!”
    ……孽子,他墨言的女儿,竟然是魔道的冷清杀手——蝶彩!
    别人不知,可是白名流怎会忘记,笑神还是天山派掌门之时…
    年轻的墨言与天界下凡的仙女相恋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因为她的肩上有一块翩翩起舞的蝴蝶胎记,所以取名为‘蝶’。本以为这是美好幸福的开始,可是却碰上天界大乱。也在这档时候天帝得知天仙竟与人间的人私恋,这是违背天规的大事,而又为了封锁天界所有消息和入口,天帝就派出精兵召回所有滞留人间的天神。
    为了保全墨言,仙女抱着女儿离开了他们的爱巢,被天兵追杀的时候将蝶藏在了身下,最后惨死在无情的法器下。弱小的蝶亲眼目睹了母亲死去的那一瞬间,等天兵走后便喘息着从妈妈的尸体下爬出来,额角早已被磕破,流淌着鲜血。恐惧蔓延,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多远,她终于无力的倒在鲜艳的花丛中,肩上的蝴蝶纹狠露了出来,引来无数彩蝶在她的四周围绕。
    而蝶彩的记忆被她自己强行修改,孤儿身份被牢记,冷血无情成了她自我保护的基本手段。因为当失去知觉的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有着那样森冷与不屑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就臣服于他的霸道之下。他眉心的焰嗜使得看上一眼便觉得疼,可是那强大的气息却让她产生了依赖。
    从此,蝶彩就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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