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两个月,蛮蛮终于失宠了。
    赵王很少来看她,似乎见过了她生病时的病容,心底暗暗嫌弃了。
    邬桃复宠,却要来找蛮蛮霉头。
    后来两人在水榭撞见,又拌起嘴。
    丫环婆子劝的劝,拦的拦,蛮蛮动作快一步,快步上前,扬手一抬,啪啪两下,往邬桃脸上扇了两个打耳光。
    这一下子,四周全安静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邬桃捂住脸,双眼睁大,不可置信,“你,你敢打我。”
    王府姬妾成群,明争暗斗不少,没有蛮蛮这样直接打人的,邬桃红着眼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邬桃名门出身,虽是庶女,也是家中掌上明珠,被娘家送入赵王府,用作拉拢的,这些年,娘家越爬越高,王府里的人一贯跟红顶白,哪个敢轻易得罪她。
    蛮蛮哪管她是何方神圣,下巴一点,冷笑道:“贱妇。”
    邬桃哪里容得下这口气,让丫环按住蛮蛮,亲手把她嘴巴撕烂,蛮蛮身边一个帮手也没有,这会儿不逞强,连忙溜开,邬桃的人追上来,撞上刘润清,在两个女人之间打量一番,就知道原委,不敢得罪邬桃,但更不敢让蛮蛮受伤,笑吟吟从中周旋。
    最后算是先按住了邬桃的怒气,但这事没完,回头就差人到军营告状。
    蛮蛮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直到次日在睡梦里,被婆子拖起来,啪啪打了两巴掌,力道极不收敛,脸很快浮肿了起来,婆子打完,又对一旁观战的邬桃道:“王爷有令,伏夫人若不满意,就打到满意为止。”
    邬桃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传到王爷耳朵里,不好开这个口,反正王爷替她做主,已经是出了口恶气,暂时放了蛮蛮一马,心满意足走了。
    蛮蛮挨了巴掌难受,她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颊,扭头问身后的苏苏,“你年纪多大了?”
    苏苏说十六,蛮蛮笑道:“还是个小丫头。”又想想自己十六岁时在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为这样的人生感到悲哀。
    人要有来处,人要有去处,可她既无来处更无去处,天地间孤零零一个人,不由想起赵王书房里那只鹦鹉,  整天被关在金笼子里,虽然被好生伺候,但翅膀伸展不开,一生白活,她何尝不是金笼子里的鹦鹉。
    蛮蛮打了邬桃,赵王肯定要找她算账。这样正称了她心意,得了赵王的嫌弃,被驱逐出府,想想就开心。
    赵王来的时候,蛮蛮装作病恹恹的样子,被子遮住下半边脸,露出一双弯弯的眉,故作姿态,“奴样子不美,怕吓到了王爷,王爷改日再来瞧吧。”
    赵王揭开她脸上的被面,脸上有留着巴掌红印,模样可怜,性子却不让人可怜,这样的虎,倒有几分从前赵王妃的真传。
    以前的赵王妃更嚣张,遇到不顺心事,动辄打骂下人,从不知怜悯慈悲,偏生她样子柔美,长眉丹凤眼,生菩萨样子,他被她样子迷住,这会儿他冷静透顶,嘴唇薄薄,笑意也是薄而轻佻的,“要见本王,何必用这种下流法子,去招惹她,自己讨了苦头吃。”
    心思被戳破,蛮蛮也不羞,“若不这样,王爷何时来看我?”
    蛮蛮特地穿了一袭春纱,料子浅,露出漂亮雪白的肩胛骨,肌肤上映出来的还是海棠花色,她嘴上认错,眉间生出挑衅之色,主动拉住他的手,“王爷来了也不正眼看看我,是看厌了吗?”
    赵王目光落在她脸上,接着往下看,看到蛮蛮穿起海棠花色衣裳,死性不改,心里不见恼怒,小女孩的伎俩,他看透。
    蛮蛮被赵王盯得发毛,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谁知只是抚摸她的肩,调笑的口吻,“还在生气,要不要打我一个巴掌。”
    听他语气,蛮蛮只觉奇怪,避了避身子,还是叫他缠上,小手也抽不回,被捉住,指尖相缠,带着烫人的温度。在这片绛色帐子里,她恍恍惚惚想起,似乎从前也和男人调笑厮磨,他偎着她的脸,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低声哄她。
    “走开。”蛮蛮回过神,娇娇哼了一声,扭着屁股躲开,身子不小心歪到他怀里,鬓发松软,脸又红又艳,嘴唇绵软丰润,赵王大手捞过来,故意在她脸上一掐,“的确该打,好长个记性。”
    说着,扯开她衣裙细带,露出粉嫩的小穴,挺着肉棒昂然撞入。
    肚子里的巨物跳颤,捅得小穴又深又狠,蛮蛮甩开不得,双手犹如一截嫩藕,从他臂膀缠了上来,幽怨又娇气。
    赵王亲亲热热吻上来,咬着她舌头,吮得唧唧有声,看着蛮蛮的面孔,他知道那种幻觉又上来了,从后面肏入,拿枕头盖住她的脸,只消享用她的身子。
    蛮蛮打邬桃两个大耳光,赵王雷声大雨点小,打了几个耳光就没下文。
    蛮蛮索性仗着赵王的宠爱,越发肆无忌惮,故意去嗅赵王衣襟里淡淡的酒味,不许赵王出门去应酬。
    赵王捏捏她的下巴,“真当自己是位主儿?”
    “还不是王爷给了我这个脸儿,不然我哪敢儿。”?蛮蛮有些自暴自弃地占有他。
    “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你想要,那就要给出什么。”赵王故意这样说,手摸入她衣服里。
    蛮蛮抓着他的手,直接按在了饱满的双乳上,她像是狡黠的小狐狸,朝他甜甜笑道,“还需要给吗,我这个人都是王爷的。”
    两人越发形影不离,甚至连出席应酬,赵王都会带着蛮蛮,专门命人修饰她的面容,与原来面目大相径庭,但看上去依旧唇红齿白,眉目伶俐,甚至到后来,赵王把她带进宫中赴宴。
    今日是皇帝寿辰,皇帝身体抱恙,并没有出席,老当益壮的东南王俨然成了东道主,正谈笑风生。
    蛮蛮头一次进宫,打量周围景物,就有似曾相识之感,好像从前来过,还不止一回,她心中渐有了疑惑,到了内席,赵王远远看到东南王,吩咐刘润清将蛮蛮带走,不许她当众露面。
    蛮蛮只当自己出身不好,赵王嫌她丢人,也就没深想下去,但人在宫里走着,心思就野了,走到一处竹叶萧瑟的园子,蛮蛮不由停下来,问道:“这里是何处,看上去阴风阵阵,不大气派。”
    “此处叫观音园,是僧人居住之所,专为皇上祈福求神,凡人哪里是能好进的,要是擅自闯进去了,容易折寿。”刘润清怕这样说吓着蛮蛮,又加了一句,“听说有一座观音佛像,建成之时就有的,据说是前朝皇帝陪葬的宝贝,灵验得很。”
    蛮蛮心想,我福大命大,连鬼见了都怕我,更何况是神佛,心里想着,脸上不显,乖乖跟在刘润清身后。
    刘润清见她乖巧,以为是初次进宫,拘谨得很,一心在前头带路,谁知走到一半回头看,身后竟是空无一人,早就没了蛮蛮的踪影。
    蛮蛮早就溜走了,她初次进宫,开始的确拘谨,可一听说观音园里有一座很灵验的观音佛像,无端想起了那个梦境,梦里有个陌生的男人,他坐在断裂的观音像旁,面容被云雾所掩,只露出姣好的眉眼。
    蛮蛮实在好奇,忍不住想去见见那座观音像,兴许就有了答案。
    可惜她不记得宫里的路,走到蓬莱池就迷路了,此时脚也酸乏了,蛮蛮走不动,见岸边停靠着一艘窄小的画舫,似是无人,就悄悄溜了上去。
    蛮蛮本来就想歇一会儿,谁知池上风大,竟把船舫飘了开去,往池中央游去,蛮蛮也不能大声呼叫,索性卧在船头,先睡上一会儿。
    就在她睡觉的功夫,刘润清着急得不行,且不说丢了主子的心头肉,在这禁卫森严的宫里,任何一个人私自走动,极有可能就地处罚,他可不想逃出人命,怕惹出祸事,不敢隐瞒,悄悄禀给正在吃酒的赵王。
    赵王一听这个消息,眼皮掀了下,似乎没多大动静,掩着喝酒的动作,吩咐道:“去和穆利邪打个招呼。”
    穆利邪是神策军大统领,打通了他这层关系,蛮蛮就算被神策军捉住了,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刘润清连忙下去。
    他走后,赵王似乎心绪不宁,搁下酒杯,眉头拧了起来。
    外头暗自找得天翻地覆,蛮蛮睡得正香,随着池面上吹来的风,小画舫被吹到了池中的宫殿,她一下子醒了,看到殿中灯火明亮,一派暖香,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殿中立着一面二十八座大屏风,横亘殿中,屏风上烛火跳跃,隐约倒映出两个人影,皆是高大修长,其中一个男人站出屏风外,看得更为清楚。
    就见他穿着带刀侍卫的衣饰,窄袖劲衣,唇红齿白,容貌昳丽,带着一点女子的秀气,瞧着二十上下的年纪。
    蛮蛮不远不近地瞧着,似乎在哪儿见过。
    崔琅没有注意,正对案边作画的贵主儿道:“今天赵王带了一个宦官进宫,说是宦官不如说是宠姬,最近正得宠,模样有几分像王妃,见到这小妾,赵王已起了疑心。”
    皇帝手中的墨笔点在宣纸上,揉出了乌黑的颜色,他的声音清润好听,一听就知道是个温和秀美的年轻男人,叹息道:“他还是不死心,也罢,这事总瞒不过去,他想知道的,一件件让他知道,对了,齐王尸骨寻到了吗?”
    崔琅道:“齐王逝后,尸首被柔然人所夺,秘密押在一处,臣已派人去暗查。”
    “时间不多了。”皇帝轻轻叹息,像是在下最后的通令,忽然目光流转到屏风上,烛火映着他的面容,眼珠子极深,比墨还要黑,似要穿透屏风,对准躲在后头的小贼,皇帝打了个手势,崔琅会意,悄然退了下去。
    蛮蛮浑然不觉,她偷听正入神,耳边忽然被人轻轻吹了一口气,她骤然回头,对上男人肤白若雪的面庞,殿中熏香浓烈,像是云雾萦绕在二人之间,他冲她微微一笑,蛮蛮不觉醉了,还没做出反应,皇帝扬起手中的香囊,朝她面前轻轻一荡,就荡出了迷香,蛮蛮忍不住嗅了一口,下一瞬晕了过去。
    她身子软软倒在地上,皇帝没有伸手接住的意思,只是低头看着她,看了有一会儿,隔着屏风,崔琅走进来,禀报外面发生的事,“赵王正在找人。”
    找的人正在此处。
    皇帝慢慢收回目光,拎起案上放着的灯盏,此灯高挑,形状玲珑,八个灯面上绘制了不同的美人,俗称美人灯,世间难得的宝物,据说可以让人忘记最痛苦的记忆。
    他放在小船的角上,同时也放在了她身边,灯光微微照亮她的面容,皇帝站在岸边,说道:“她该回家了。”
    崔琅奉命将人送回,池面上种植了一些美丽的花,高大而拥挤,小船拂开这些奇幻的景象,悄然停靠在了岸边。
    ——题外话——
    庆祝皇帝第一次出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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