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悟空眼里写满十足的愤怒。
    士可杀,不可辱,她怎能承认自己和琮尾是一路人?
    琮尾仍歪着头,听到悟空这么说,回头冲田荣沮丧道:“唉,小伙子,可惜喽。”
    力量被催动,田荣感觉到窒息感更甚,四肢来回挣扎起来。
    悟空坚定不移的心情被狠狠击碎:“田荣......”
    眼看着田荣的生命似乎正在流逝,悟空狠狠咬住嘴唇,不敢也不忍去看。
    田荣嘴里发出阵阵呜咽,那边,小妖们已经把剩下的孩子都扔进了旋涡中,站在不远处欣赏眼前残酷的情景。
    “真的不愿意吗?”琮尾的声音又从头顶响起来,“这孩子真的要死了哦?”
    悟空舌尖尝到腥味,她竟没来由地希望自己就能这么死掉或者魔化,这样便不必面对琮尾阴险的逼迫,不必被如此折磨。
    田荣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濒死放大了孩童内心的恐惧,他眼角滚落泪水,颤巍巍低吟:“娘......爹,唔......”
    “够了!”孩子最本能地哭喊压垮了那最后一根弦。悟空不甘地抬起头,咬碎牙道:“我答应你......”
    “那就说吧?”琮尾心情大好,如同教小孩学语那般耐心道,“说,「琮尾,你是对的,我和你是一样的」。”
    悟空张了张嘴,嘴唇激烈颤抖,再三犹豫、纠结,终是啜着喉间一口血道:“琮尾,你是对的——”
    “嗯哼?”琮尾用露出来的绿色眼睛催促着悟空说出下半句,“可别声音越来越小。”
    悟空复又低下头,不愿面对那张肮脏的笑脸。她的胸口大幅起伏,如同一个快要缺氧而死的人。
    “我和你是一样的。”短短的话语近乎抽干了悟空所有的力气,那一瞬间,无法克制地屈辱、痛苦、愤怒叫嚣着要不她吞没。腥咸的眼泪往眼睛涌现,被她强压住后回流进大脑,让她整个头都是酸涩的,疼痛不已。
    如果可以,她想要立刻死去。
    “我总算是听到你这句话了。”操纵一切的凶手发出刺耳的笑声,宣告他的得意。
    悟空咬着牙,不知又花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再次抬头看琮尾:“我已经说完了,放了田荣!”
    “嗯——”琮尾又是歪头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故作可惜道,“我也很想,不过,只能说,要是你能早一小小会儿做好这个决定就好了。”
    他侧过身子让出视线,悬在空中的田荣低着头,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停止不动,因为悟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琮尾收了法术,田荣若残叶跌落于地。琮尾啧啧直摇头:“可惜啊可惜,你叫喊前那一下,我的力道刚刚好掐死他了。”
    轰隆。是有雷声响起了么?夜幕比方才还要灰暗,可头顶的月色明明正照得一切都亮得发白。
    地面渗着惨白,水波翻搅着灰白,田荣脸上是死亡的苍白。
    那个勇敢坚强,愿意保护更小孩子的男孩子,像一只脆弱的麻雀,被随意掐断了生命。
    悟空怔怔地看着死去的田荣,一下、两下......等过了足够水滴漏滴答十声后,那空洞、麻木的眼底,是比火山爆发还要迅猛的恨、愤和歇斯底里。
    “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琮尾,你不得好死!我杀了你!我当年就不应该对你心软,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
    “是啊,你何必强迫自己心善呢?”但实际上,悟空的脸越狰狞,她释放的恨意越浓厚,琮尾就越显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不过悔改也不晚,没关系的,悟空,我会老老实实等待你成为怪物后第一个来杀了我——”
    他还没沉浸够这份喜悦,侧方忽然侵来闪电般的寒意和杀气。
    有一个身影自黑夜中而来,快如影,疾如风。
    临近了,琮尾却只来得及看到他面部和头部都裹着黑布,只剩一双杀气凛然的眼睛,恨不得吞了自己。
    杨戬攥紧手中那把剑,直冲琮尾要害而来。
    琮尾急忙躲闪,下意识想要催动法术钳制,可是杨戬的速度实在是太过迅速,快得一招一式根本不留给他时间酝酿、念咒,否则定然会被一击致命。
    琮尾只得暂时放弃法术,应下杨戬的攻击,看能否有机会拉开距离再说。
    杨戬步步紧逼,似乎是看透他的打算,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围观的小妖登时看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刚想上去帮忙,各个高层上持弓的妖兵突然发出惨叫声跌落下来。
    又一个比先杨戬身材稍娇小些的身影持弓跳至妖兵们头顶,箭弦上三只箭矢齐发,强横力量使站得密集的妖群被射中者连带着带倒。
    落地过后,六耳抓着弓一个转身,反手打掀一个要扑过来的家伙后,借着转身子躲避刀砍的功夫,背好弓,又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来,卷住最近的那个,又扫倒一片小妖。
    她退至悟空身边,怕耽误时间,干脆先不松绑,将悟空整个扛到了背上。
    “六耳?你回来做什么!信呢?!”
    “送到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敢回来救你?”六耳一边喊着一边又抵挡住一小波进攻,紧接着卷住不远处一个房梁顶的飞檐,踩着个笨拙的小兵就带悟空跳到了楼房的屋顶。
    这边,琮尾已经注意到六耳要带悟空离开,心下一急欲要阻拦,然而他这么一分神就给了杨戬机会。
    利剑作幌子刺过去后,成功逼出琮尾下意识阻挡的一招,可他刚刚横起胳膊,杨戬身形转动,一脚狠狠提到他臂肘位置。
    清脆一声响,琮尾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呼声,他被杨戬这一重击给踢得左臂骨折,踉跄几下才站稳身形。
    气愤之余,意识到终于得了拉开距离的空隙,琮尾毫不犹豫捻咒反击。
    刚冲上来的杨戬躲闪不及,接了他凝结法术力量后的一击,被震得反弹回去跌倒在地,胸口瞬间压了口血。
    终于占了上风,琮尾得意一笑,抬手想要直接结果了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法术的光刚刚聚集一半忽然消失,紧接着,琮尾就察觉到有股力量猛然间遏制住了他经脉里法术的流动。
    他使不出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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