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江州的时候,陆长歌觉得一切还好,即便自己没有事情,也可以今天找人打个球,明天找人吃个饭,要是都没事了,就把人聚起来玩玩,无非就是个花钱的事。
    但是在英国就不一样了,什么人都不认识。
    可能也就海德公园离得近,但是去多了不免会看到一些裸男躺着晒太阳。
    陆长歌不知道这是什么风俗,反正看过几次,而且全身都是毛。
    整个的行为艺术就让人觉得这是野人,没进化好吗?
    所以后来海德公园他也不去了,之后就去了大英博物馆,看到一堆中国艺术品放在那里展览,很难不来气,于是这地方也不想去了。
    这天上午的时候便选择窝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电影,也练一练英文的听力。
    叫简的阿姨一般不会打扰他,最多送点吃的之类的。
    不过今天却有些特殊,她过来说:“先生回来了。”
    陆长歌有些奇怪,“现在?上午回来?”
    第一次发生。
    这些有钱人还是很忙的,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工作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种成就感,哪怕辛苦也值得。
    正说着,季建中走了进来,顺手把外套交给了简,“你先去忙。”
    “有什么事吗?”陆长歌吃着水果问道。
    季建中说:“也没什么。今天会来一个人,我从来没和你提过,怕你有想法。所以还是回来一下,亲自和你解释。”
    “什么人啊?这么正式。”
    老人家有一些停顿,然后挑了挑眉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得听我慢慢说。我的家庭里……你外婆……你是不知道的,小蕊对她都没有记忆。所以自打你母亲走了之后,就只剩小蕊就和我一起生活,”
    “但是她不如你听话,总是和我闹脾气,而我们闹的最厉害的一次,就是我找了个英国女人。”
    陆长歌忽然来了兴致,“我就说嘛。像我爸那样的苦行僧,这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
    “苦行僧?什么意思?”
    “就是在我妈去世之后,他一直都过单身生活。”
    是这样吗?
    季建中略有思索,但很快又隐没而去。
    陆长歌问:“继续啊?那个英国女人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也没有结婚,但我们的感情很好,她很爱我。”
    “那你爱她吗?”
    “应该吧,我觉得。顺带提一句,她比你小姨还要小两岁。”
    陆长歌:“……”
    这难怪人家要和你闹。
    “所以今天是她要来吗?”
    “对,她来看我。”
    “那这没什么呀,不过为什么外公您不和她再生一个?”陆长歌觉得应该是这样。
    季建中默默的掏出一只雪茄,咬着抽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圈白烟,脸上有无尽的愁绪。
    “…尝试过。”
    额……
    陆长歌:“……”
    这,
    怎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怎么不说话了?”季建中问道。
    陆长歌说:“我就是觉得……我每天锻炼身体,不用酒色掏空自己真的太有先见之明了。”
    老头儿一下就给气到了,笑骂道:“你个小混蛋,也想气死我是不是?!”
    “那没有,我表示同情。”
    季建中无奈的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呢,叫谢莉。我们爷孙俩关起门来说话,那么年轻一个女人,跟着我,人家也想要个孩子。”
    陆长歌只能点头。
    “甚至,我说的再直白一点,我和她又不结婚,又没孩子,到底怎样才能让人有安全感呢?”
    绕着绕着好像到了中心主题了。
    陆长歌想到了,之前小姨好像是提到过的,家族里的一些生意是不归她接手。
    这么说的话……、
    他想到了,“外公你是说,有一部分生意是交给了她的是吧?”
    季建中点头,“所以小蕊不喜欢她。”
    很自然的,他也就开始担心谢莉可能和陆长歌也搞不好关系。
    其实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受了。
    “您怕我有想法,还特地回来跟我解释?”
    季建中不可置否,“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可能是没说过,所以如果她忽然出现,你可能会受到冲击。我担心那种状况的发生。”
    如果是小孩子可能会,
    就好像很多父母问孩子要不要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有些小孩儿就觉得爱好像被分走一样。
    但陆长歌毕竟已经这个岁数了,
    他不会把自己当成宇宙中心,去要求无缘无故的爱。
    这是一种理智也是一种冷漠,某种程度上在他看来,一切都是相互的。
    非常简单,你对我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
    就像此刻,季建中愿意特地回来提醒,就让他觉得还不错。
    陆长歌坏笑着说道:“其实我觉得……相比于我受到的冲击,她才会受到冲击吧?小姨应该就已经让她闹心了,再来个我,估计郁闷死了。”
    季蕊可能臭脾气,所以一直让外公心烦,但陆长歌可不会。
    季建中有些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脑回路,听了有些惊奇,随后笑骂道:“本来没事,但如果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估计会被气个不轻!”
    哈哈。
    陆长歌稍稍收起玩味的心态,看着外公说:“我其实很理解您。人总是要有个心灵上的寄托的,对于这件事,我不会像小姨那么极端,我甚至觉得她对你这个老人有些残忍,你凭什么就不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呢?”
    “所以没关系的。至于家产不家产的……我每天躺在钱上,也花不完的。”
    他们的确是不知道苹果的股份代表着什么。
    季建中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你真这么想?”
    陆长歌笑了笑,“你是我的外公,是小姨的父亲,但不代表你就只能为我们而活,我不会这么要求的,甚至是相反,岁数越大,越要为自己活。而且我也会感谢谢莉的,因为我们很难做到一直陪在你身旁。”
    “你看小姨到中国去了,我也会成家,如果有一个外公您信任的女人一直陪伴,这是千好万好的事情啊。”
    季建中只觉得这番话直直的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这小外孙,为什么那么懂事啊!
    “舒心。听你的话我很舒心,我也很实在,你让我舒心,我也让你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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