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没有发现少林寺的人,也没探听到《辟邪剑谱》的下落,余沧海心下有些失望,便将青城四秀叫到跟前,淡淡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些天,我们也杀了福威镖局不少人,这仇算是报了。你们的监视任务到此为此,尽早返回青城山。”
    杀气越来越弱,他心中的恨意似乎也随之消失,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哪怕明明知道林平之是杀害余人彦的凶手,与林家有着新仇旧恨,可是他心中再难涌出一丝杀念。
    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苍老的十岁,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刽子手,面对即将伏法的罪犯,怎么也下不去手。
    余沧海想要找出原因,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话一出,青城四秀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向余沧海。
    罗人杰道:“师父不可。余师弟惨死林平之之手,区区几十个下人怎能抵命。”
    青城派立派数百年,虽说其底蕴不如少林、武当,可和五岳剑派并驾齐驱,师父余沧海更是正教十大高手之一,自己等人在川中横着走,即便遇到峨眉派弟子,也不退让半分,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
    江湖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杀死余人彦是五岳剑派的弟子,最多只不过让对方一人偿命便罢了。可福威镖局算什么势力,在青城派面前不堪一击,当然是灭门来的解恨。
    余沧海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到底我是掌门还是你是掌门,怎么,你敢违背师命!”
    这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扣下来,罗人杰脸上冷汗涔涔,忙道:“师父,弟子不敢,只是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就这么放过林震南一家,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哼,林震南这些年送了不少银子给我青城派,这些钱,就当买他们的命。”
    余沧海说完,表情一怔,很难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中说出来的,目光闪过几分疑惑,随即摇了摇头,也不理会弟子们,径自向西街走去,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青城四秀面面相觑,侯人英道:“我就说师父转性了,你们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了吧。”
    作为青城派的大弟子,侯人英对余沧海的为人洞若观火,这位师父不仅脾气古怪,手段更是狠辣,此番来福州,便是为了对付福威镖局,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草草收场,这不是转性了是什么。
    “师父的行为太反常了。”
    “不错,这几天不太对劲,我明显感觉杀气有所减弱。”
    “难道福威镖局来了援手,师父忌惮来人,才让我们撤走。”
    侯人英面色凝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福威镖局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青城派宰杀,关键时刻,师父却要放过他们,可两家仇恨已经结下了。
    “福威镖局的底细,师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除了洛阳王家,谁敢冒着得罪我们青城派的风险前来援助。再说,在我们监视下,林府别说是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哪来的援手。”
    “算了,师父已经下达了命令,我们听令行事吧。”
    见几位师兄讨论此事,罗人杰出声打断道。
    “罗师弟说的不错。”
    其他三人点头,不甘的看了林府一眼,扬长而去。
    ……
    西街外,一间茶馆里面,令狐冲得知青城四秀走了,面露狐疑之色,这引起一旁岳灵姗的好奇,眨了眨眼,她道:“大师兄,怎么了。”
    令狐冲道:“青城派的弟子走了,福威镖局的危机貌似解除了。”
    岳灵姗惊道:“这怎么可能,余沧海素来行事霸道,青城四秀助纣为虐,这些天,他们杀了福威镖局几十人,余沧海会这么好心放过林震南一家。”
    “这事有些蹊跷,不过我刚去了一趟西街,发现笼罩在福威镖局的浓浓杀气所剩不多,想来是余沧海改变了主意。”
    令狐冲已经是三流武者,对杀气的强弱还是能感受到的,之前,林府笼罩杀气,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惊,可这会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这几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余沧海改变了主意,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知情,令狐冲眉头紧皱,觉得自己这个探子太失职了,愧对师父的信任。
    岳灵姗哼道:“改变主意更好,免得因他一己之私,造下无边杀孽。”
    一人做事一人当,杀死余人彦的人是林平之,要报仇也该找他才是,可余沧海枉为一派掌门,对无辜之人下手,这种手段,实在令人不耻。
    若不是顾及余沧海本领高强,岳灵姗早就站出来为林府抱打不平了。更何况,在她看来,那余人彦调戏自己,死有余辜。
    令狐冲苦笑道:“师妹,江湖充满了尔虞我诈,谁知道青城派有没有别的目的。”
    青城派不顾武林道义,对福威镖局下手,令狐冲虽然不清楚余沧海真正目的,可他敢肯定绝不仅仅是为了替余人彦报仇。
    岳灵姗不解道:“大师兄,这余沧海还有其他目的。”
    “应该有,但我也不知道。”
    令狐冲摇了摇头,此番,他奉师命下山,便是监视青城派,但又不能插手,这让他十分不解,同时心里有些憋屈。他性子洒脱,最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
    岳灵姗幽幽道:“大师兄,你说那林平之这次能不能躲过余沧海的报复。”
    令狐冲沉吟道:“只怕难,余沧海本领高强,以他手段,对那林平之动了杀心,林平之绝无可能躲过。”
    “大师兄,那怎么办。当日若不是那林平之出手解围,我的身份必会被青城派的人识破。”
    对林平之,岳灵姗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虽说对方武功稀松平常,不过有着侠义心肠,他日若是拜在正教门下,江湖上只怕多了一个侠客。
    令狐冲道:“师妹不必担心,我们先静观其变,若有机会,救一救那林平之。”
    “多谢大师兄。”
    岳灵姗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正值少女怀春的年龄,一颗芳心都放在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笑道:“行侠仗义,抱打不平是我辈的本份,何况那林平之还帮了你!”
    岳灵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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