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鲁图斯没有给北条政子他们说话的机会!
    以自己的身份与一群待宰的羔羊谈条件,实在有些自贬身价。因而北条政子他们在口温不花等人的眼神和动作威逼下,不得不离开了大帐。
    此刻益都这边的重建已经开始了,从河北入境的流民,几乎都优先派到益都城充当建筑工人。相比那些从明国内部招募的劳工,这些流民相对乖顺、听话。只要管吃管住饿不死,他们也愿意听从明国官府的安排修建城池。
    在这种大基建的背景下, 山东西路的官道和河道也都在交通部的领导下,有次序的开始修建。最为重点的黄河改道工程,也提上了日程。只不过明国官府却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要更改河道,只会说治理境内的黄河水患。
    这样的理由,无论是汗庭还是金国,都不会有过多的警惕。
    一直到了八月中旬,兀鲁图斯领着规模不小的随驾人员终是从登州开始登船出发。此行的目的也不再是旁的地方了, 而是从大连新港靠岸,一路向北,直达上京。
    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国都要地,还是该回去看看了。
    且相比有些闷热的山东行省,夏日的上京城无疑要更为凉爽一些。
    他这尊大佛一走,山东行省周边的势力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些清河以北的汗庭世侯们,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不怕明军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这东边的局势暂且稳定了下来,汗庭的西部,边界上也渐渐归于稳定。
    自五年前因花拉子模的地方官府虐杀汗庭的商队,从而导致汗庭与花拉子模交恶开始,这种由大汗亲自率领大军西征的战事也快要渐入尾声了。
    特别是随着花拉子模的旧国都玉龙杰赤城的陷落,数万人在正面战场的交战就几乎停止。但花拉子模的王子扎兰丁在哥疾宁(阿富汗加慈尼)地区又迅速召集了部落军队,并且打败了驻守在八鲁湾的蒙古大军。
    眼见着花拉子模的残军在扎兰丁的召集下,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大汗也立即将目光投注到了地势尤为险峻的加慈尼之地。
    在后世,山川之国的阿富汗可是有着帝国坟场的称号。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虽然还没有这么出名,但也是为数不多的让蒙古大军一次性损失了近三万兵力的地方。
    世代居住在这些崇山峻岭间的部落忍受得了极为苛刻的自然环境, 在吃苦耐劳这一项,和同样出自漠北苦寒之地的蒙古人有得一拼。
    不过终是蒙古人赫赫威名在外,且有着在花拉子模大规模屠城的血腥手段威慑,这些躲在崇山峻岭间的部落,也是害怕蒙古人的大开杀戒。
    事实上,蒙古人也确实没跟当地的部落客气。
    早在蒙古人第一次进入加慈尼之地,就已在当地对不服从的部落和城池,进行了灭绝性的屠戮。此后又有那么多的部落跟着扎兰丁一起不服从汗庭的统治,自然又引来了更加残酷和血腥的报复。
    后世弄得很多大国都焦头烂额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却是被蒙古人动用‘人道灭绝’的大杀器后,很快就被收服得妥妥帖帖。
    当下已是蒙古十八年,扎兰丁匆匆召集的大军虽然成功反击过一次,但在大汗将视线全部投入到他身上后,主力部队的到来也让其军队迅速大溃。
    最终不过是数千人残军跟着扎兰丁逃入印度的腹地,暂且摆脱了汗庭的追击。
    谷鬲
    此时在哥疾宁城,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窝阔台一边把玩着来自倭国的刀具,一边听着来自东边的最新情报,时而还会呢喃几句兀鲁图斯的名字。
    自东蒙古草原剧变开始,这个兀鲁图斯的堂兄弟就开始进入他的视线了。如今得知对方在海上打败了倭国,且在中原之地小动作不断后,更是对其重视了起来。
    “这位汉奴之子倒是有一番手段。趁着父汗不在漠北,就搅风搅雨,倒是闯下了一番基业。”窝阔台对这位堂兄弟有些好奇了。虽然本着对大蒙古国的自信,他还不会害怕兀鲁图斯的明国会反客为主,从而让汗庭成为其附庸。
    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会成为汗庭一个不小的麻烦。
    “听闻那贱种惯会使些阴损的招数。别里古台阿巴嘎不就是中了那贱种的算计,结果被父汗送回东蒙古了。”拖雷听着自家三哥对兀鲁图斯的推崇,颇有些不服气道。
    在称呼上,直接称其为贱种,可见印象之恶劣。
    而这,也是目前汗庭宗室这边对兀鲁图斯的总体印象。
    到底兀鲁图斯的崛起是钻了蒙古汗庭的空子的。若非主力军西征,兀鲁图斯是绝对统一不了东蒙古。至于辽东和山东,那是更不用想了。
    想来喜欢在拳头上争高下的汗庭内部,可是不喜欢这种近乎钻空子的行为。
    其二则是兀鲁图斯的身份了!
    母族只是一个金国公主的陪嫁丫头,是身份最卑微不过的汉奴。这样的人如今在东蒙古竟然闯出了好大一片基业,自然会让那些比不过的宗室和重将心生嫉妒了。
    这种眼红别人比自个儿好的心态,也算是人之常情。
    于是无论是拖雷,还是窝阔台,亦或是其他汗庭的宗亲,都对其没有分毫的好感。
    倒是作为汗庭的主宰--成吉思汗,却是在公开场合,没少对兀鲁图斯推崇。
    比如那易于保存,又口味独到的各式罐头,还有动静很大,杀伤力也不小的火筒,以及听闻已经在漠北和西域间修建的官道,大大加强了汗庭与漠北的联系。
    这些桩桩件件的功劳,都是历历在目的。
    无论成吉思汗是出于什么心思而对兀鲁图斯推崇,都免不了底下人一争高下的心思。
    窝阔台听着自家兄弟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弟的不屑,马上道:“贱种这话可别往外说。若是大哥听见了,可会跟你急眼的。且那兀鲁图斯到底是孛儿只斤家的血脉,母族虽低贱了些,但也不可称其贱种了。”
    窝阔台的大哥是那术赤,在蒙古语里,有着‘客人’的意思。虽然成吉思汗对其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但其血脉却总是引起争议。如今的第二子--察合台就经常在血脉上表露出自己对那位大哥的不满,这也导致两位兄弟间的关系势同水火。
    “哼!本就是低贱之人,还不准旁人说么?等回到漠北,我定要试试他的厉害。”拖雷嘴上虽然还在嘴硬,但却是没再张口闭口贱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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