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山的地震结束了。
    由于马戏团的驻地就在山脚下,全然被地震引起的山火焚毁。
    胖团长的头发烧焦了,衣服上烧了几个洞,手上被烫的大水泡像个鸡蛋,他望着眼前的灰烬欲哭无泪。
    “三只羊变成了烤羊,六只猴子全跑了,表演的道具和搭建的帐篷全部被山火焚毁。这一把火,我几十年辛苦赚下的家底全空了。”
    这时,有马戏团的一个伙计跑过来,道:
    “团长大人,终于找到你了。除了乙仔还没找到,其他人都在十里外的安全地带集合。虽然有几个人受了伤,但好在没有危及生命。”
    胖团长白了那伙计一眼,道:
    “全特么烧光了,剩下一堆吃闲饭的有什么用?马戏团没了,你们都给我滚蛋。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管你们一顿饭了。”
    伙计一脸委屈,道:
    “团长,我们的薪水已经三个月没结了。马戏团就是解散,也应该给我们每个人发一些回家的路费吧?”
    胖团长一把扯过伙计的衣领:
    “路费?去阎王老子那里报到的路费吗?我的财产被烧得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你看我像路费吗?”
    伙计看了看马戏团驻地的一片灰烬,摇摇头,一声叹息,只能悻悻离开。
    胖团长越想越生气,望着高高在上的圣火山:
    “该死的火山,哪有什么神灵庇佑?什么时候地震不行,偏偏在这个时候。哎,这就是命啊。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烧成穷光蛋。”
    之后,胖团长在灰烬中翻来翻去,大半天才找到一个铜板还是烧去一半的,直到满头是汗,腰酸背痛才停下来。
    “烧得一把椅子都不剩,找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胖团长叉着腰,喘着粗气。
    “对了!最值钱的老虎和两匹马,被乙仔先转移走了。把老虎扒皮卖了,两匹马也卖了,还能换些本钱。”胖团长想到这里眼睛一亮。
    十里外,胖团长找到了乙仔。
    乙仔的两只眼睛哭的像桃子,看到团长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我的老虎和两匹马呢?让你赶车先跑出来,你把老虎弄哪去了?”团长一顿狂吼。
    乙仔乖乖带着团长来到事发地。
    一座土坑中,老虎没了气,皮毛烧的焦煳,完全没有了价值。两匹马由于被翻倒的车拴着,也没逃过被烧死的命运。
    团长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我的天啊!我的地啊!全烧光了!以后拿什么吃饭啊?”
    胖团长整个人像是被戳了两个窟窿的,装满了铜钱的钱袋,眼泪噼里啪啦地流。
    乙仔在一旁跟着哭。他知道,团长没饭吃,他也没饭吃。
    团长的眼神里生出刀子一般,抓起乙仔的脖领,怒骂:“你这个破椅子,就是让我坐,都坐的不舒服。这一下,老虎没了,本钱都没了。”
    乙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团长大人,这事真不能全怪我,本来我是一路赶着马车跑开的。谁知道山上下来一个会说话的火妖,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团长撇了撇嘴,用眼角看了看左右,心中咒骂:
    “这乙仔年纪小,八成是被山火吓傻了,哪有什么火妖?真有火妖来了,还不先吃了他。我就是掐死这小兔崽子,我的老虎也没了,倒不如......”
    团长在前面走,乙仔跟在后面。
    几天后,二人来到一座不大的城镇。
    “乙仔,你又跟着我白吃白喝了五天。你看到了,一路上我连贴身佩戴的一块玉佩都当出去了,才换来几顿饭钱。你跟着我,吃不饱的。”
    “团长大人,您可千万不要抛下乙仔。您说过,我就是您的一把椅子。您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乙仔,你从三岁开始,就跟着我在马戏团讨生活,你只会驯兽和小丑表演。现在马戏团没了,你还能干什么?”
    “这?”乙仔想了想,自己还真不会其他赚钱的办法。
    “现在,我连自己吃饱饭都是问题,你跟着我只能挨饿。”胖团长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我可以每天少吃一顿饭的。”乙仔乖巧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座无名小城吗?”团长问道。
    “不知道。”乙仔摇头,咕噜咕噜,他的肚子饿得叫唤。
    “这里是转轮殿下属的祭祀宫招收侍从学徒的一个定点城镇。在祭祀宫做学徒,包吃住的,而且管饱。你跟了我五年了,我总不能把你扔到路边当乞丐吧?我给你报了名。”团长解释道。
    “团长大人,谢谢您的关照。没有您,也许我早就饿死了。”听到能吃饱,乙仔稀里糊涂地点头,流下感激的眼泪。
    “明天一早,我就给你送过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养足精神。”团长拍了拍乙仔的肩膀。
    ......
    第二天,乙仔被胖团长送去当“祭祀宫”的侍从学徒。
    胖团长则从“祭祀宫”拿了一笔不菲的“养老费”,实际上就是乙仔的卖身钱。因为,做祭祀宫的侍从,终生不能离开,不能婚娶,注定孤独终老。
    拿到钱后的胖团长不辞而别,乙仔就再没有见过这位买下他,给他饭吃的大好人了。
    乙仔被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秘人带到了祭祀宫的学徒班。
    在学徒班里,乙仔学的是专门的祭祀礼仪,还要背诵很多关于祭祀的经文。
    乙仔生有两张面孔,也有两个大脑,学起东西来,比别人要快很多。原本三年的学期,乙仔只用了一年就通过了全部“学业”考核。
    只有九岁的乙仔成为“祭祀宫”的一名侍从,被安排进入外殿干活。
    “你的名字叫乙仔,是吧?”外殿的执事官拿着名册问道。
    “是的,执事大人,我叫乙仔,在学徒班学了一年。”
    “你才九岁的年龄,就能从学徒班毕业,这很不简单。我十二岁从学徒班毕业,到今年已经在这里干了足足三十载。在这里干活,干得好,能吃饱。干不好,吃饭的家伙不保,你可要记住了。”执事官一脸认真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多谢执事官大人教诲,乙仔记下了。”乙仔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是热的。
    这座祭祀宫,归属冥界十殿之一的转轮殿直接管理,是专门负责祭祀的场所。
    祭祀宫分为外殿和内殿,外殿存放着祭祀用的圣火。而内殿颇为神秘,只有冥王级别的大人物才能进入。
    祭祀宫外殿,乙仔穿着黑色长袍,每天除了打扫卫生,主要的工作就是念诵经文。
    这一天,对于整个祭祀宫来说,是个重大的日子。因为,传说中的大人物,转轮殿的冥王大人要来这里祭祀。
    祭祀宫的侍者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抬头看冥王大人。
    乙仔也在一旁伺候着,他亲眼看到冥王大人的背影进了祭祀宫的内殿。
    “咦?这位冥王大人的后脖颈上竟然也有一个圆形的黑白印记。”乙仔一下想到了什么,因为他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同样的黑白印记。
    乙仔埋在心中多年的疑问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是从何而来的?我是谁?我的父母又是谁?”乙仔心中有了希望,这位至高无上的冥王大人也许知道他的来历。
    “必须找机会和冥王大人说上话才行,哪怕是一句也好。可冥王大人进入的是内殿,我和其他侍者只能轮流在门口守着,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内殿。”乙仔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就在冥王大人进入内殿后的第五天夜里。
    乙仔和其他六名侍者负责值守。
    “有一股子臭味?”
    “是你放屁了吗?真是太臭了。”
    “不是我,我没放屁,你才放屁。”
    “肯定是有人放屁。”
    侍者们用手捏着鼻子。
    乙仔天生没有嗅觉,闻不到味道,但还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手捏住鼻子。
    但乙仔发现,有些事情,他是学不来的。
    因为,其他几名侍者已经开始七窍流血,并很快倒在了地上。
    乙仔跑过去,接连查看,发现几个人已经断了气。
    轰隆隆!
    从内殿发出巨大声响,隔着大门传递出来,原本紧闭的大门裂开一道缝隙。
    乙仔看向半开的大门,心跳个不停。
    “这不是普通的臭味,一定是有毒的气体。是从内殿传过来的,内殿中发生了事故。祭祀宫的规定,冥王大人在内殿,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得打扰。现在,其他几名侍者已经死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活着的人。我天生没有嗅觉,这毒气好像奈何不了我。”
    乙仔小心凑到大门跟前,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
    内殿,神秘的地方。
    透过门缝,乙仔看到内殿空荡荡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
    是身穿黑白龙纹长袍的冥王大人倒在了地上。
    “冥王大人也中毒了吗?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若是能救下冥王大人,也许可以问他一个问题,关于我脖子上的印记,我从何而来?”
    乙仔拼出全身力气,双手猛推大门。
    吱呀吱呀,内殿大门的门缝一点一点扩大。
    “这内殿的大门好沉呀。”
    乙仔一闪身,他瘦小的身体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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