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培养成知书达礼,能力出众的偏偏俊才,这是每一个正常老师的愿望。
    更何况,当你教导的学生还是当朝太子,未来皇帝时,这股子“好为人师”的欲望,会越来越重。
    毕竟要真能把握住小太子的心,以大明朝父慈子孝的传统,那未来可是有无限可能的。
    现在的乾圣帝不是个真正的儒家君子,对手下这么严格,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统治者了。
    所以朱见济也非常重视儿子的幼儿园教育——
    不但是作为一名老父亲的关爱,也是作为皇帝对继承人的期待。
    朱佑栎过去,是要跟他的老师们斗智斗勇的。
    他亲自给好大儿启蒙了一段时间,朱佑栎没有他后发优势的外挂,但也是个符合时代背景的小天才,日常之中还很有自己的想法,性格并不柔弱。
    不知道对上一群教授《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等深奥书籍的老师,双方之间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
    反正朱见济肯定还会给儿子开小灶,教导他关于政务上的事情,倒也不怕真让别人把继承人忽悠瘸了。
    “春官去上学了,这里就剩下这小胖子了。”
    送走了大儿子,朱见济又玩上了小儿子。
    因为出身皇家,作为嫡次子的朱佑桂营养也不缺,就算喝母乳,在他爹的努力拿捏下,也是有利于他口粮产出的。
    唯一能让小皇子吃不饱肚子的情况,就是他爹先一步抢了朱佑桂的饭碗。
    因为被他爹捏脸的不爽,朱佑桂不满意的哼哼起来。
    不过他脾气好,被朱见济拿着小糕点一哄就忘掉了不快乐。
    王氏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只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怎么了?”朱见济敏锐的察觉到了妻子的转变,出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春官性子硬,在他跟前,可是不乐意看着你抱秋哥的。”
    聪明归聪明,可朱佑栎到底是个四岁小孩。
    该有的烦恼还是有的。
    从小被父母疼爱,就连身为帝王的父亲都时常把他抱在怀里,这种优待没让朱佑栎感到快乐,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等到他弟弟一出生,时常被父母抱着的孩子,除了他之外,还多了另一个!
    这让朱佑栎觉得自己的爱被人分走了。
    起初还对小弟弟很有兴趣,后面发现这情况,朱佑栎就自己憋上了气,成天把自己气得胖鼓鼓的。
    而且朱佑桂长牙断奶后也会跟朱佑栎抢好吃的,每每都能把小太子气到少吃半碗饭。
    “这个倒也无妨,春官自己心里自有尺度……再说等秋哥也到了上学懂事的年纪,我只怕是想抱也不能常抱的。”
    等到次子四岁,长子就要有六七岁了,都是身体立稳,不容易夭折的年纪——
    以大明朝此时的医疗水平,加上皇室对子孙的重视,不会再轻易的让孩子中途而亡。
    所以,区别后代待遇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虽说都是他跟王氏的血脉,但春官是一出生就被大家赋予众望的太子,秋哥身为嫡次子,和“继承人”的位子就那么一点的距离……
    如果没把握好其中方寸,只怕真的会在大明朝掀起国本之争。
    毕竟为了从龙之功,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也是会有人去尝试一二的。
    君不见,在脑子进水的建文帝还没上台,暴露出他身上的问题和骚操作之前,黑衣宰相姚广孝就跟当时还是燕王的太宗皇帝勾搭上了?
    要知道,那时候懿文太子刚刚去世,姚广孝本人还是以“为太子念经哀悼”的名义,入宫见到的朱太宗。
    当时,作为嫡次子和嫡三子的秦愍王、晋恭王可还没死呢!
    即便太祖皇帝没有选择孙儿继位,而是按着儿子的顺序排下去,看起来也不可能轮到嫡四子的燕王身上。
    可姚广孝偏偏上了燕王的船,并且借助建文帝自己作死的机会,真的说动了后者下决心“靖难”。
    在天大的诱惑面前,谁能忍得住呢?
    朱见济对眼下民间的风气也颇为了解,知道在一改国家内卷风格后,再一次朝着太祖太宗的时代狂奔而去,提倡奋武扬威,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点超越——
    毕竟在这两位强权皇帝的时候,大明也没收复西域,也没有“尊孔复古”,殴打理学家。
    如此,再出几个狂妄,想通过人为制造机会的方法让自己青史留名的家伙,也不是不可能。
    朱见济为了宣布官绅一体纳粮而披甲上殿过一次了,总不能真重蹈隋文帝的覆辙,为了废立太子,又披甲上殿第二次。
    光是想象,他就有点不忍心。
    作为一个父亲,他得防微杜渐,不能放松。
    所以他在知道二胎还是个儿子之后,就决定要狠心在孩子之中搞“区别对待”。
    太子,必须是太子!
    趁着小孩子还不懂事的时候,朱见济会多抱抱他。
    因为小孩子天然是依赖父母的。
    不能为了注定的“偏心”,让孩子的童年留下某些心理阴影,然后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
    但以后不会了。
    对待和皇后生的嫡子都是如此,其他妃子生的更不用说了。
    王氏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只是笑笑,没有多说,又拿着小碗给次子喂饭吃。
    “春官是哥哥,现在还小,可以后肯定能把弟弟带好的。”
    “是啊,兄弟之间要有序,也要和睦。”
    朱见济看着小儿子好吃到不停的砸吧嘴,也呵呵说道。
    老朱家的家庭关系,才不会像前朝那样冷漠呢!
    “安南那边怎么样?”
    王氏喂完了孩子,又问起来,“这几天固安天天进宫找我说话,抱怨你总让他们夫妻分别呢。”
    自打去年下半年,张懋带队出发攻打南边的猴子,转眼就过了半年,新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以当年太宗命老英国公张辅征讨安南的例子,时间上多了两个月,也该差不多了。
    任安南在东南亚如何的拳打幼儿园,但相对起大明,终究还是个弟弟。
    即便面对强敌,安南想要搞“坚清壁野”来应对,拖垮大明的后勤,可它的国土面积让安南无法采用这个行动——
    坚清壁野是以弱对强的常用办法,效果十分良好,当年卜塞因带着帖木儿大军亲征白羊,乌宗哈桑就是拿这一招对付他的。
    虽说这么一来容易自损八百,但在国家存亡面前,以空间换时间、以退让争机会,是一定的。
    但释放这技能的基础条件,便是自己有这么个纵深。
    国土不够圆润,是搞不来这事的。
    安南,便是典型的,没有纵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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