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界,丰源山,白虹观。
    自从宝寿道君飞升之后,熊崽子吃喝玩乐,没有债务负担,本来已经长高了一寸,眼看着再过不久, 就要成长为一尊巨熊!
    谁知宝寿道君飞升未过多久,便带回来了一株树木,栽种于丰源山之上,强迫熊崽子每日喝水浇灌,让它虚弱不堪,气血颓靡,补药都喝了不知多少。
    于是在宝寿道君归来至今,熊崽子非但没有再长个子,反而还瘦弱了许多。
    “唉……老爷上天之后,我已经开始长个儿了,没想到他回来之后,熊爷我又瘦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再次升天?”
    熊崽子喝了口酒,醉醺醺地往树下嘘嘘,嘟囔着道:“师祖说老爷带回了你这棵倒霉树,以后老爷他老人家就可以长久在九鼎界里驻留,不会再继续上天了……老爷他不上天,我还怎么赖账啊?我不赖账,还怎么活呀?”
    它咕哝着说了半天,便发现身后传来一股寒意。
    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了一抖, 仅剩的几滴浇在树下。
    它连忙转头看去,原本已经苍白的面色, 变得愈发苍白, 就连脸上黑色的绒毛,都掩饰不住它苍白的脸色。
    “老……老爷……”
    “你没有老爷。”
    宝寿道君面色平淡, 出声说道:“你家老爷已经升天了,贫道法号:债主!”
    “别啊,老爷……我错了……”
    熊崽子连忙跪地叩首,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盼着您升天了……”
    宝寿道君面无表情道:“那盼着贫道跟国师一样去阴间?”
    熊崽子面色一滞,心中暗道:“我怎么没想到这茬?要是以后老爷去了阴间,而我在阳间,白虹观霸占阴阳两界,岂不快哉?回头倒是可以跟老爷商量此事……”
    它才这样想着,便被万分恼怒的宝寿道君一脚踹翻,心中暗道:“如今清原祖师到此,贵客临门,这熊崽子如此坏贫道名声,实在不可容忍,定要重罚!今日之后,便要寻个理由,追加它千百万亿的债务,如若不然,贫道从此就不叫宝寿道君,干脆改名叫妇人之仁!”
    “这头熊崽子, 果然天赋不凡。”
    清原祖师立身于后,含笑点头,说道:“不愧是让圣龙天尊都万般关注的龙族血脉,它如此年岁,已有这般本领,可谓天资卓绝!将来它的成就,未必逊色于你……”
    宝寿道君闻言,不由笑着说道:“祖师谬赞了,它不过一头小熊妖而已,有幸得获机缘,方有今日成就,其实本身天资寻常,悟性愚钝,如今已满两岁,尚未成就真仙,实在是个蠢材!”
    熊崽子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
    而在地下准备出来拜见老爷的工具甲,连忙止住身形,不敢再钻出地面,心中暗道:“大哥年仅二岁,已是逼近真仙级数,都是被视为蠢材……如我这般,好大年纪,才是炼精境的修为,岂不是废材之中的废材?观那说话之人,连老爷如此桀骜不驯的性子,都显得恭敬,定是贵客,我这出去,岂非丢人现眼?万一老爷心下不喜,指不定就拿我招待了这位贵客!”
    它这样想着,窝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
    而在地面之上,清原祖师往下看了一眼,露出异色,说道:“底蕴之沉厚,万古罕见,如能厚积薄发,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它如潜于深渊,有朝一日,必能扶摇直上,非同小可。”
    说到这里,清原祖师轻笑着道:“看来九鼎界当中的奇才,不单是你这位宝寿道君,在将来岁月,它们也将是可造之材。”
    宝寿道君笑着说道:“祖师谬赞了,请……”
    他迎着清原祖师,登上丰源山,进入白虹观。
    而与此同时,在宝寿道君的号召之下,白虹观各方高层人物,均是前来拜见。
    九鼎外界道域的高层人物、以及白虹观的四代老道、位于阴间的国师、白虹观二代及三代观主、还有诸葛司徒、郑主事、焦鹤、徐影、刘清、方玉、九霄仙宗前任掌教等等人物,都前来拜见道祖!
    甚至就连在星空深处的初代祖师,都忍不住心中激荡,请求马师皇将他带回,如今尚在半途。
    清原祖师乃是大千世界的道祖,道门祖庭至高无上的存在!
    在遥远的时代当中,九鼎界道门的源流,就是清原祖师留下的种子,生根发芽之后,道门兴盛,才有今日景象!
    不论是九鼎外界的道域、还是九鼎内界的九霄仙宗、甚至白虹道观……其实都是从清原祖师早年留下的道统,所衍变至今的分支!
    “拜见道祖!”
    白虹观高层人物,尽数拜倒,恭敬万分。
    就连宝寿道君,都深深施了一礼。
    他有今日成就,除却白虹观之外,于星空之中,最大的帮助,便是来自于羽化仙君和清原祖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两位也是他的授业恩师!
    “无须多礼。”
    清原祖师坐于白虹道观之中,于大殿之上,扫过众人,含笑点头,说道:“尔等均是潜力不俗,眼下虽未成长,日后定能成为大千世界的中流砥柱……我今日到此,亦是有缘,择日会讲道于此,希望诸位皆来听讲。”
    众人均是万般欢喜,躬身拜倒。
    直到宝寿道君示意,才各自散去。
    而清原祖师行走于白虹观之内,似乎也颇满意,说道:“这白虹道观,通体根基,便是一座阵法,逐渐可以覆盖整個九鼎界,再加上羽化仙君所赐守护神树,如今九鼎界也算固若金汤,可以承载天尊层次的修行者降临……哪怕是有天尊在此与你一战,也不至于轻易毁掉九鼎界了。”
    他这样说来,忽然抬头看去,轻声说道:“羽化仙君到了。”
    宝寿道君心中微动,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也难以直接察觉到羽化仙君的踪迹……唯独察觉到了守护神树,有了些许动静。
    于是他便闭上双目,以混沌珠融入这白虹观的阵法当中,宛如化身于天地之内。
    如此一来,他才隐约感应到有些许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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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之间,宝寿道君便睁开了双目,露出异样之色。
    “羽化仙君的境界,仿佛比之于玄穹大天尊,还要更为高深莫测,且高了不止一筹!”
    “他确实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层次,我也有自叹不服。”
    清原祖师这样说来,出声说道:“道极境之上,乃是超出大道极限,挣脱一切束缚,已无任何阻碍,故而在这天尊级的层次当中,已经没有止境……正是因此,这个境界,又被称之为无极尽境!”
    他看着宝寿道君,继续说道:“无极尽境,被誉为天尊级!如今大千世界最高层次,便是天尊级的修为,但这不是修行的终点,而是修行的另一个起点……”
    他缓缓说道:“玄穹大天尊在远古时代的末期,天庭彻底式微的时代里,走出了他的道路,成就了天尊……但是从远古时代至今,他的法力底蕴积存无比雄厚,却在无极尽境的层次里,没有走得更远!”
    宝寿道君心中隐隐有了明悟,说道:“天尊级,只是一个境界的起点,在这个境界之中,依然可以没有阻碍地继续前行?但是玄穹大天尊的境界,并无增长,他在漫长岁月之中,只是增长了雄厚的法力?可是羽化仙君的境界,却已经在天尊级当中,迈出了更为遥远的一步?”
    清原祖师笑着说道:“准确地说,他迈出了两步……至于我,才是迈出了一步!”
    说道这里,清原祖师继续说道:“紫金宝塔一十三重,是我成就天尊之后,才重新创造的修行法!第十二重天便是道极境,而在第十三重天,便已是天尊级的无极尽境,但这第十三重宝塔,不是最终的道路……”
    宝寿道君浑身一震,低声道:“超脱?”
    清原祖师点头说道:“超出一十三重宝塔之上,才算真正挣脱了一切的束缚!而就算是我,如今也是紫金宝塔一十三重,而未有真正超脱!至于羽化仙君,若真正论来,他的修为……便相当于超脱了紫金宝塔的层次!”
    说到这里,清原祖师正色说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昔年天庭帝君的层次,甚至犹有过之!古往今来,大千世界,甚至黑暗世界,开天辟地至今……羽化仙君也几乎走到了最高的境地,只是他依然还没有走到最高……因为无极尽境,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宝寿道君似懂非懂,露出沉思之色。
    清原祖师看向了某处,出声说道:“他们父子相见,暂时不会到此,趁此时机,我为你讲述天尊级的奥妙,为你指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说着,清原祖师笑道:“待会儿羽化仙君到此,他便要授你第四剑的方向。”
    “……”
    宝寿道君揉了揉眉宇。
    光是晋升天尊级的诸般知识,大约便能让他万般头疼,钻研很长一段时日。
    若是再加上羽化仙君第四剑的修行,他只怕会十分苦恼。
    他略有无奈,旋即施了一礼,说道:“请祖师赐教……希望弟子可以在羽化仙君授予剑术之前,对晋升天尊级的诸般要诀心得有所领悟!”
    ——
    就在清原祖师教导宝寿道君的时候。
    宛如少年道士的羽化仙君已经进入了九鼎封锁之地。
    九鼎是他昔年亲自铸造,后来用以镇压亲子秦瑞麟,又动用手段,对九鼎进行加持。
    时至如今,九鼎的效用,也未有真正衰减。
    这让羽化仙君略感满意,他缓缓走到深渊之前,随手推开仙鼎,俯视下方。
    而在深渊之下,有目光缓缓亮起,甚是复杂。
    “看来九鼎还是起了效用,至少你还能留存一缕心志,没有真正入魔。”
    “九鼎确实不差。”秦瑞麟出声说道:“早年孩儿一心要吞噬大千世界,壮大自身,被镇压了这么些年,也算修身养性,少了许多戾气,留了半分清明……不过九鼎若是镇压不住,孩儿现世出来,恐怕还得沦为黑暗劫种的奴仆……”
    “守护神树在此,加持于九鼎之上,又有宝寿道人镇压,短时日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羽化仙君叹了一声,说道:“本以为将你囚禁六十多万年,你会心生怨恨,今日来看,比我预料之时,要好得多。”
    秦瑞麟出声说道:“早些年间,确实心生怨恨不满,自宝寿道君现世以来,倒是心平气和了不少……听闻父亲要授他第三剑,对黑暗生灵,会有起死回生之效?”
    羽化仙君缓缓说道:“第三剑还不够,须得他领悟第四剑,我这一次到来,主要便是授他第四剑!”
    秦瑞麟平静说道:“这第四剑,会用在我身上罢?”
    羽化仙君继续说道:“第四剑一出,要么彻底陨落,烟消云散,要么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只要这第四剑能成,会用在伱身上的……”
    秦瑞麟的眸光,愈发闪烁,出声说道:“可是第四剑成与不成,总该有一场试验罢?而这个试剑的,应该是我才对……”
    羽化仙君神色平淡,出声说道:“原本是你。”
    秦瑞麟似乎有所预料,眼神黯淡,说道:“现在呢?”
    羽化仙君出声说道:“凌胜已经主动投身黑暗,将来他是试剑者!”
    秦瑞麟默然半晌,说道:“若彻底身入黑暗,还一了百了,但是留存一缕灵光,还有一缕善念良知,才是最大的煎熬……这不该是他受的罪!”
    羽化仙君轻声说道:“他视你为手足,见你受苦六十余万年,已不愿再坐视……你知道他心性固执,无法更改,就连是我,都不能让改变他的决定。”
    秦瑞麟应了一声,旋即说道:“孩儿知道了,您去授第四剑罢……这个宝寿小道士,确实不是寻常之辈,承得住您与清原祖师的期盼……”
    他这样说来,出声说道:“但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悟出第四剑之后,便让他过来罢……如能清去黑暗劫力,自是皆大欢喜,如若不成,便也算解脱……”
    说到这里,他便又说道:“以我为试剑者,希望宝寿道君造诣更高,将凌胜带回来……”
    声音消去,一切陷入沉寂当中。
    秦瑞麟的低语,回荡在深渊之内。
    “他是我为手足,我何尝不是待他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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