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老人的话,很新鲜,前所未有。
    至于真假,没人知道。
    可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
    贺云川很慎重,平静的脸上,闪过凝重之色。
    他的印象中,曾经的永兴帝,不管是为人还是做事,都是完美的,也是他生平最敬佩的人,没有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船上之人刚才这话,明显在诋毁大夏历史上最独一无二的帝王。
    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出现之前,贺云川不打算相信这个陌生人陌生的说辞。
    “这只是阁下的一面之词,老夫岂能轻信。”
    或许早料到会是如此回应,船上的老人淡然的笑道:“贺老前辈,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不相信,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站在岸边的贺云川很失望,也很高兴。
    失望的是,眼前之人全都是空口白牙之词,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他的高兴,来自于他的坚信是正确的,当年的永兴帝绝对不是此人口中,撒谎成性,卑鄙无耻之人。
    眼下的贺云川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船上老人没有隐瞒,他直接道:“在下天诡门邱镇元。”
    天诡门!
    这是让在场所有人神经紧绷的三个字。
    谁都清楚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矮坡上的沈长卿,已经走到岸边,他直接道出自己的疑问:“邱镇元,如果你是天诡门之人,刚才袭击宁兰君的人,是你派来的吗?”
    船上的邱镇元哈哈一笑:“沈楼主,如果我们要动手,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我既然敢大大方方来到雁丘湖,何须偷袭那一套。”
    沈长卿沉默了。
    难道邱镇元所说为真?
    宁兰君体内的那一缕残魂真的是永兴帝赵明祯。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两拨人,一拨蒙面,一拨光明正大而来。
    沈长卿没说话,看向那边的贺云川。
    贺云川一脸冷漠,看都没看沈长卿一眼,末了很不客气的说:“当年赵明祯打下的江山,被后代的不肖子孙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连小小的天诡门都解决不了。”
    这话,就差说一句“一群废物”了。
    沈长卿一脸的无辜。
    按说被贺云川这样大名鼎鼎的前辈高人批评几句,没多大点事。
    可是,沈长卿确实冤枉啊。
    这么多年来,天诡门没有任何消息,一点踪迹都没有在江湖上留下。
    整个大夏已经焦头烂额,哪还有什么工夫去管,不惹事,也不出现的天诡门。
    船上的邱镇元也不生气,他看向贺云川;“贺老前辈,有件事,你老应该心里有数。
    刚才,你和袭击宁兰君的蒙面之人有过交手。
    不久之前,你老在这雁丘湖上和在下也有过交手。
    你老是高人中的高人,自然能分辨出我们两人的实力,是不是同出一脉,或者完全不同。”
    贺云川愣了愣。
    这一点,贺云川不否认。
    他仔细想了一下两次间隔不久的出手。
    他实话实说,两个人的实力确实不是一个路数。
    “完全不同。”贺云川有什么说什么。
    “贺老前辈,我和那人不是一路人,我乃是天诡门之人,那他是谁呢?如果宁兰君体内的是天诡之神,按理说,动手的应该是我们才对,为什么偏偏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
    贺云川略加思索,并未动摇:“这不能证明宁兰君体内的一缕残魂是永兴帝赵明祯。”
    此时,邱镇元脸上的表情,可以浓缩成一句话:我欣赏你的固执。
    “贺老前辈,你不信,现在不用着急,待会儿,宁兰君体内的那一缕残魂便会想办法占据宁兰君的身体,那时候自见分晓。”
    岸边的沈长卿,看向宁兰君,巨大的不确定性,让沈长卿马上做出决定。
    “邱镇元,你既是天诡门之人,理应不出现在江湖,为何来这雁丘湖寻事?不管是在下,还是宁兰君,我们都是局外之人,无意插手天诡门和上清宗当年的恩恩怨怨。就此别过,下次见面,那便是邪魔势不两立。”眼下,宁兰君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沈楼主,贺老前辈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既然来了,难道诸位不想知道当年雁丘湖决战的真相?”邱镇元似乎很希望宁兰君留下。
    相比于知道真相,沈长卿更好奇,天诡门此行的目的:“既然阁下如此说了,你们来到咽雁丘湖有何目的?”
    这也是如今的贺云川想知道的,他跟着道:“阁下还是说说吧。”
    沉默良久,邱镇元斩钉截铁的道:“天诡门此来,只求一个公道。”
    沈长卿一声冷笑:“邪魔歪道,谈何公道。”
    “沈楼主此言差矣,天地公理,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正道人士可以要公道,为什么我们就不配拥有公道。”
    “把你们消灭干净,就是你们的公道。”沈长卿断然道。
    船上的邱镇元没生气,反而笑了:“沈楼主,你有杀人的想法,也得等我把话说完。”
    那边的贺云川一锤定音:“说。”
    “诸位,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所谓的天诡之神,以及天诡门,全都是永兴帝赵明祯编造的谎言。”
    贺云川依然是同样的态度,没有决定性的东西出现之前,此人的任何言语他都不会信的。
    沈长卿反问道:“这个理由你也能想得出来。”
    邱镇元没在乎这话,他直接道:“当年的大夏,经过永兴帝赵明祯的南征北战,剿灭了北阳王朝,大夏一统,领土规模空前,超过历代。
    但这个时候,隐忧也不是没有,当年的那些盟友,全都成了威胁。
    永兴帝何等文韬武略的一个人,直接动手杀掉这么多盟友,那显然是下下策。
    上策是什么,自然是阳谋,就算是坑,那些盟友也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这正是永兴帝赵明祯的厉害之处,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
    故意夸大了天诡之神和天诡门的威胁,以此作为号召,成功找到一个靶子,让那些盟友一起行动,剿灭天诡之神。
    这便是当年雁丘湖一战的真正真相,永兴帝成功了,借着天诡之神,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了无数盟友。”
    这是一次精彩的演绎,如果这不是邱镇元的一面之词,还有决定性的佐证,谁都会信这话。
    可是眼下,别说贺云川,沈长卿也持怀疑态度。
    岸边的宁兰君,同样觉的这只是此人的一面之词。
    直到,宁兰君开始剧烈头痛,紧接着意识模糊,一个声音从宁兰君身体内传出:“无耻小人,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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