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有些站不稳,绯色的身子摇摇欲晃地后退了几步,扶住身后的桌子这才勉强站稳:“她不会有事的。”好看邪魅的凤眸中,此刻早已迷蒙一片。
    他的丫头……绝对不会有事的……
    尽管心中如此告诉自己,可为何还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灰蒙蒙的所有色彩都消失了……
    这种感觉……该死的不好。
    “对……她不会有事的。”公仪瑾瑜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绯色:“她绝对不能有事。”泛红的眼眶中那深痛又不敢承认的情绪让人心疼至极。
    “加派人手寻找。”绯色哑声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到。”他绯色魅罂如此深爱的人……即便是上天入地,也不能将他抛弃了!这就是她偷了他的心的代价……
    “是。”公仪瑾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绯色闭上双眼,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他不能倒下……
    半晌,绯色睁开眼,起身向后院而去。
    墨容和倾阕还不知此事……同为她的夫君,他们有权利知晓。
    ……
    山洞内。
    伴随着柴火燃尽,火堆的势头越来越小,散发出的热度慢慢变弱,有些抵挡不住阴冷的寒意。
    白凤歌双手抱臂,轻轻摩挲,借此赶走寒意的侵袭。
    “咳咳……”龙塬右手握成拳头,掩唇轻咳,俊脸惨白得吓人。
    他本就伤重,再加上寒意侵袭,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喂,你不会快死了吧?”白凤歌嫌恶地看向龙塬,一副要死也别死在这里污染环境的嘴脸。
    “呵,若是这么容易死,那我早就不知死了千百回了。”龙塬嗓音有些沙哑。
    他死了,她会开心吧……可是,他却不想让她如愿。
    “呿。”白凤歌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帝阁下能受过多少苦?你这么说是在挑衅我的智商么?”说的好似他经常在生死边缘徘徊一般。
    “呵呵……”龙塬苦笑,垂下眼眸,缓缓道:“是啊……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我锦衣玉食风光华美的一面呢。”
    “……”白凤歌挑挑眉,转眼不再看他。
    不相干的人,她懒得说话,更懒得听那些光鲜背后的艰苦。
    皇帝不容易当,她知道这个理,所以自然不认为龙塬当真如同表面那般华丽光鲜。
    “知道么?其实我很怕女人……”虽然白凤歌不理会龙塬,但龙塬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自顾自地开始说,丝毫不在意人家到底听不听理不理:
    “在我看来,女人都是很可怕的……看似柔弱娇美,可娇丽的外表下隐藏的心却可怕得紧。皇祖母为了夺江山,将我和钰从小就软禁在冷宫内,那时候太监和宫娥都可以随意欺凌我们……在别地儿受了气,然后便会想方设法地在我和钰身上撒,不给我们饭吃或是将床榻用水浸湿,所以我们经常都只能在地上用杂草铺着就寝……”
    两个年幼的孩童经常坐在墙角的草堆上冻得瑟瑟发抖难以入睡……唯一的温暖便来自彼此的体温……可能也正是因为从小便一起经历了重重困苦建立起了最真挚的感情,所以他同钰才不会像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皇家兄弟那般为了权力而手足相残。
    有了皇祖母的范例,他便知晓了女人是可怕的……知道后来,白凤歌的出现,让他对这个认知更加坚信不移。
    “……”白凤歌瞥向龙塬。
    唔,龙氏两兄弟年幼之时被囚禁冷宫的事情她略有耳闻。
    “白凤歌。”察觉到白凤歌的视线,龙塬关掉自己的话匣子,唤道。
    “?”白凤歌挑眉。
    干嘛?
    “看看钰吧。”认真地看着白凤歌,龙塬一字一句道:“给他一丝目光,拜托。”
    “……”白凤歌一愣,她根本没想到龙塬会说这个。
    “只要你给他一丝注视,他都会高兴许久了……所以,我请求你看看他。”他忘不了钰看修罗王他们的那种艳羡的眼神……每每响起钰那种眼神,他的心便酸痛不已。
    “呵,你不用这样来试探我,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再同龙钰有任何牵连便会遵守约定。”白凤歌笑了笑,垂眸道。
    龙钰……断得干干净净才是对他最好的吧……
    天下女人多的是,她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么多优秀男儿的无悔爱恋?
    “……是我错了。”龙塬沉默半晌,缓缓道:“我以为是为他好,可却害了他……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还是那个只会哭着唤‘哥哥我怕’的小孩痛,可是我错了,那个只会哭的孩童已经长大了,他的人生他自己会决定,我不该插手……”
    “呵。”白凤歌轻笑一声。第一次,她对龙塬如此真心的笑:“你倒是一个好哥哥。”他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若是这话换做以往,我听了定然会欢心……可现在,听着怎的觉着是你在挖苦我?”龙塬苦涩道。
    好哥哥?
    将钰害成这般模样,他哪点能算上是好哥哥?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白凤歌耸耸肩。
    挖苦他?
    当她闲得慌呢?
    唔,虽然现在的确真的貌似好像似乎是有点闲得慌,但她却懒得干那劳心费力的挖苦之事好不?
    挖苦人不用动嘴不用花力气?别忘了她可是懒人一枚。
    “那这么说,你还真觉得我是一个好哥哥?”
    “……”白了龙塬一眼,白凤歌懒得说话。
    “既然如此,便看在我是一个好哥哥的份上让钰呆在你身边吧。”虽然钰没有说,但他却明白,钰有多想留在她身边。
    “我为什么?”白凤歌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龙塬。
    “你不是应该怜悯我这颗好哥哥的心么?”
    “呿。”白凤歌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何要怜悯你爱弟心切?”或许换个好人,还会为他那颗护弟心切的心所感动,但是她……她是好人么?
    她啊,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你不是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龙塬垂下眼眸:“但是,你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日在崖上,她对乞颜渤尔说的话,现在仿佛还回荡在他耳边。
    能为了心中所爱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加上她为白兴天所做的一切……足以说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你太抬举我了。”白凤歌闭上眼假寐。
    龙钰,是个麻烦。
    “钰对你如何你应当清楚。”龙塬抬眸看着白凤歌:“算计令尊容不下白家的只是我一人罢了,一切都和钰没有丝毫关系……他对你情深意重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真的能够问心无愧地无视他么?”
    “……”闻言,白凤歌长卷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但却始终没有睁眼。
    “……”见白凤歌一心一意装睡,龙塬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不经意间看到越来越弱的火堆,龙塬下意识地起身,将外衫脱下搭在白凤歌身上。
    白凤歌身子一僵,黛眉微蹙,缓缓睁开眼:“你无需如此,龙钰的事我无能为力。”言下之意:你现在再怎么讨好我,我也不会收了龙钰的。
    “此举并无其他深意,只不过是出于男人的担当而已。如若让你这个弱女子冻了,岂不是我太没用?”
    “你不是说我算不上弱女子么?”白凤歌将身上的外衫褪下,扔回给龙塬:“再说,你这样的态度我会怀疑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力气担心她倒还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毕竟,她没受内伤。
    “……”龙塬接下外衫,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你当真那般厌恶我?即便现在我们两人同病相怜也要这般坚决地同我划清界限?”
    即使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她也不愿与他为伴么?
    “算不上同病相怜,只不过是一同遭难而已。”白凤歌淡淡地道:“等出去了,我们还是敌人不是么?既然敌人的立场无法改变,那又何须变成同伴呢?”
    敌人……
    “咳咳……”龙塬一口气堵在喉间,轻轻咳嗽了两声:“敌人便敌人罢。”为何,他心中会有不想出去的想法?
    次日。
    白凤歌一大早便出了山洞,全力寻找出路。
    从一大早寻到正午时分,却毫无所获。
    捂着饿的瘪瘪的肚子,白凤歌靠在一棵树干上:“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又累又饿不说,最不能忍受的是根本出不去,他们会担心啊!
    他们现在怕是已经乱翻天了吧,那该有多焦急多痛苦?
    闭上眼,白凤歌平复了心神。
    她现在不能乱……不然的话,就更难找到出路了。
    带着满身的疲惫,白凤歌有些落寞地回到山洞之中。
    “回来了?”龙塬背对着白凤歌,在火堆前翻烤着野兔,浓郁的肉香味弥漫在山洞之中,勾得人口水直流。
    “你去哪儿弄来的?”白凤歌直直地盯着被龙塬烤成了金黄色的兔子,吞了吞口水。
    她饿啊!
    “呵呵……”见到她如此馋相,龙塬心情豁然开朗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山洞一角:“那里有野果子,先吃一点,这里等一下就可以了。”
    “……”白凤歌眨巴眨巴大眼,但却什么也没说,走到龙塬所指的方向,找到了放在一片硕大的树叶上的红彤彤的野果,十分不客气地挑出一颗放入口中。
    酸甜适中,而且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唔,这挺好吃的。”对于吃的,她从来都是不吝夸赞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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