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小暑将至,已经快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但是《音悦之旅第二季》节目组各大负责人的心,那是哇凉哇凉的。节目已经播到第七期了,已然过半节目并没有顺利度过低谷期,迎来回升。
    甚至,还迎来了一波口碑下跌。
    这其实是节目组预料中的。
    毕竟一个宣传初期就打着“治愈,慢生活,简单快乐”这样口号的节目,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画风一转,开始撕逼,这样的东西肯定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节目组也不傻,心中清楚,所以制作人的打算就是搞一期吸引关注。
    下一期两人立马和好,然后不就好了。
    可惜,他真的不了解慢综艺的观众,以及,《音悦之旅第二季》自己的观众。
    吴丹倒是大概听过的。
    因为之前和韩升一起录制节目的时候,韩升就说过,慢综艺其实实质上看点并不多的,也很难做到好几季都能得到高评价。
    他自己也琢磨出来:
    这种节目本质上就因为安排的事情不多,还有同质化的安排。
    所以在制造舒缓气氛的同时也会较容易让人厌倦,于是整个节目后期最重要的就是感觉不能变,在这样的基础上要增加少量的创新。
    而《音悦之旅第二季》从制作上很是豪气,但内容并特别的丰富,一直走保险路线。
    这样其实也不是问题很大。
    毕竟题材新鲜。
    真正的问题出在,它需要的播放量太大了,大到需要远超喜欢这个类型的节目的观众数量。
    于是在节目前期,他们疯狂地拉拢各方观众,太过夸张,以至于来了一批本来就不是这个节目受众的观众。这些人看到这种综艺,或许前两期还比较新鲜,但后续自然懒得继续追下去。
    播放量自然回落,是正常现象。
    可惜节目组不但高估了播放量,不了解自己的观众不说;还通过撕比这个骚操作让慢综艺的不少观众,观感变差:
    看慢综艺的人,很多是压力比较大,希望看综艺舒缓心情,远离现实中的是非。
    结果现在倒好。
    一波撕比破坏了这种祥和的气氛,又劝退部分人,而且这部分人不在少数。
    所以原来的时空里,《向往的生活》其实没那么美好,就像是黄磊的菜也并不是那么好吃。但是以何炅为首的嘉宾们几乎每次都喊着好吃,就是为了营造那种想象中的美好氛围。
    和朋友笑着劳动,吃着好吃丰盛的晚餐,最后再夜谈聊故事...
    哪怕实际上没那么好。
    但节目组拼死也要呈现出来的,就是真的那么好,那么开心。
    结果《音悦之旅第二季》倒好,为了一时的热度,竟然主动把这层东西给撕开了。后面即使节目组剪辑出了和好,观众内心就已经布上怀疑的种子,也就很难回到从前了。
    至于新吸引来的人,看下一期又变成不温不火的。
    也跑了。
    这是重大的失误,并且进一步的,跑的人基本上都被《向往的生活》那边全盘接收——《向往》上一期的网播有明显提升,更重要的是,收视回暖。
    上周播的向往第五期。
    伴随着韩升最近的动作给制造了不少热度,又有猪对手主动送人头,第五期的《向往》收视率已经成功再次破2,回到了2.081%,位列第二。
    并且,昨天也是《奔跑吧第四季》收官。
    之后的日子...
    就不用多说了,年度热门综艺里,它不一定排第一。但是投资回报比,绝壁是第一,而且跟所有爆火的节目一样第二季就已经完全有人抢着投;反观《音二》,第三季肯定还有,但是问题是现在第二季的目标都难以完成...
    节目组内部已经开始疯狂甩锅,但甩也没用,领导一声令下先解决问题。
    否则真达不到目标,节目组是要赔钱的。
    那就真惨。
    所以这一次,终于节目的主导权回到了吴丹手里。
    临危受命的感觉让人很紧张,于是他拿回节目主导权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再理一遍素材库,调整下一期的剪辑,改变宣传路线,并联系艺人看能不能补录一些补救的东西...
    但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他没有继续去跟进。
    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拨出去一连串电话后,便郑重其事地跟韩升打了个电话。
    ...
    视线再回到山海世纪,办公室内。
    “按理来说,我应该接一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么,哈哈...”
    电话那头的吴丹笑了两下,但听得出有点无奈,然后果然他接着很快就又开口了:“但今天真的事情很重要,我也就不和你扯什么客气话了。”
    “简单说就是《音二》最近播放量砸了,口碑也大幅度下跌,我真心再次想请你过来救场。”
    而听完他这么一段,屋内俩人都愣了。
    因为即使是私底下打电话,也很少会有节目的制作人会说“砸了”“大幅度下跌”以及“救场”这种话,一般顶多是“欠佳”“技术性调整”以及“观众呼唤很久了想要见你”。
    吴丹说这话,估摸着是真的有问题了。
    因为不久前对方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不错的条件邀请,然后韩升还是比较果断地拒绝了他。
    这之后吴丹就也没多少说。
    结果到了今天,对方再一次找上门来,还这么说的话,多半是真的出问题了。看来《音二》的脱水成绩,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低一些。
    事情顿时变得很奇妙。
    开播之前万众期待的《音二》和鲜有问津的《向往》,到现在不说掉了个个,至少发展方向是反了过来。
    “这个...”
    韩升和蒋希希交换了个眼神,便也一样选择不卖关子,继续道:“可能还是不太行,我还是那句话,这俩节目毕竟还是有点竞品的关系。”
    虽说如今的形势看来...但避嫌,还是应该要的。
    “如果是之前,确实是这样。”
    吴丹这次并没有回避,而是直接道:“但现在不了,本来你们是担心《向往》的收视率,被《音二》的网络影响力给影响;但上一期你也看到了,已经明确了就是《音二》的播放量,反过来被《向往》影响了。”
    “换句话说,《音二》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影响上星综艺了,它已经无法达到那么高的层次,能突破网综和上星综艺这个圈层。现在节目主导权已经回到我手里,我们现在只想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全力补救收视率,完成对赌,不会也根本没有余力去和《向往》搞事情,更不会损害《向往》利益。”
    “呃...”韩升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吴丹这番话,一方面是点出了两个节目现在的真实状况,确实对方很难再这么跨标准对打了,反倒是要被《向往》打;另一方面,点出了节目回归吴丹的掌控。
    这是很重要的。
    因为之前节目掌控不在吴丹手里的时候,他说的话,其实也不一定那么好使。
    现在回归了,首先《向往》和《音二》至少《音二》能不作妖:两个项目之间,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吴丹都投了《向往》的。
    所以他说不会损害利益,这基本没跑。
    估计接下来就是各自呆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了。
    韩升想了想,便道:“好吧,虽然是这样,但我现在去,对水果台这边影响也不好。”
    瓜田李下的,谨慎点。
    毕竟前阵子水果台都已经开始接触他,想和他签一些长期深度合作的项目,双方现在属于合作方面走,必须谨慎着对待。
    但吴丹是什么人?
    刚才那几个提前打的电话,不是白打的。
    “我已经跟林祥那边联系过了,商谈好了,他说如果我要邀请你,他那本来就没问题,要看你和台里领导。”
    没等他回话,吴丹就直接继续道:“然后我又跟吕台长那边联系了,用了一个人情,你一会应该也会接到他的短信,说不定会鼓励你来这个节目。”
    “...”韩升直接又不知道说啥了。
    他只能根据蒋希希的提示,又问了些问题,发现确实没有问题。
    尤其是...对方还给了他两期500万的酬劳。
    两期500万?
    换算成一整季,就是一季3000万酬劳,而众所周知一线明星的一季综艺价格起步2000万。
    韩升现在自然二线坐稳,但是距离一线可不是靠着两个综艺就能上去的。所以这个接个价格,无疑是非常厉害的,属于超级加倍:
    关键是这个录制,也就3天时间。
    平均每天差不多...
    卧槽,韩升大惊,眼看着都快到一爽了啊?
    “行,那这样我是没问题,和公司再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电话。”韩升挂断了电话。
    而那头,吴丹也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心疼。
    台长的人情...
    那真是相当值钱的。
    虽然大家都清楚,不可能因为今天这个小事就抵过去了,但也基本上算是消耗了不少。
    为了一个韩升,值得么?
    吴丹的回答是:
    值得。
    不过先别佩服,他也哪有什么高风亮节,不然也不会在第一季的时候那种表现。更多意义上的,他除了想挽救这个节目,也是在为公司立下大功。
    毕竟,完不成对赌,赔钱的话...
    就不是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事情了,这对于公司来说可以算是性命攸关了。
    而他吴丹这次如果能站起来,力挽狂澜。
    不用最顶头的大佬出手...
    别的不说,公司的位置他是坐的稳得不能再稳了,传到外边去自己身价低位也是大幅提高,就更别说后续他要自己暗着搞点别的活,也不用遮遮掩掩就是了。
    相比之下,今天的付出?
    那都是小意思。
    不过关键中的关键,还是要看韩升能不能真的扭转颓势。
    “...”吴丹起身,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看着窗外,他很明白一件事情:他这个老人尚且能从此事中收益匪浅,而韩升这个新人如果这次也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某些方面韩升可能提升的,更难以想象吧。
    ...
    挂断电话后,韩升这边就直接跟公司联系了。
    但说句实话,公司那边就是个借口,让他们回来能反复整理现在的状况,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接。
    所以一通消息过去,山海世纪直接就同意了:
    有啥理由不同意的?
    拍手叫好啊。
    毕竟韩升这个奇葩,签了公司之后除了日常的经营维护,到现在也就吃了公司两个资源。并且多数的时候,就一直是再给公司赚钱的那种。
    像是泡菜国练习生那种,要公司投资很久才出成绩的,韩升这边不存在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才没签那种九一分成的合约。
    不说这些,这边说回来:
    五百万,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吴丹能喊出这个价钱肯定不是他个人决定,也是《音悦之旅第二季》节目组做的决定。毕竟背后的公司属性是商人,不可能平白开这种太过于高的价格。
    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节目组三天之后就要录制开始,需要临时拿出一首歌。
    还必须是对应录制地点的歌曲。
    这样的条件其实相当苛刻,必须平时就有积累。
    当然,关于这一点,录音棚里的杨潇深以为然:“也对,也就只有你来了,有那么多东西...”
    这里是杨三里的工作室。
    韩升的音乐作品,基本上都是在她和她叔叔这边完成的。
    并且一件惊人的事情就是...
    这半年时间,她和她叔叔都没有再接外面的活。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只是因为韩升的歌太多了,天知道韩升怎么能无穷无尽地拿出来那么多歌曲,关键是质量都很高。
    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麻木,再到恶趣味:
    如果有一天...
    韩升的曲库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泄露出去,那恐怕乐坛将会迎来一阵海啸级的地震——毕竟,他这边都找了两个人帮他做歌,你敢说韩升还没有额外找其他人帮忙做歌么?
    这事听起来就很奇葩,但她现在对韩升有点,盲目钦佩。
    “是啊,也就只有你了。”
    那边,杨三里从屋内出来,道:“给,我已经早就做好了,你听听验收一下。”
    嗯,对他有这种观点的不止杨潇,还有杨三里。
    甚至,杨三里因为了解的更多,所以震惊程度是远高于杨潇的。就算是这些年积累的,但也确实是有点太惊人了。
    “行,我听听看。”韩升倒是无视了,笑着点头。
    他倒也不是非要上来就玩这种什么“震惊全场”“才华横溢”的桥段。
    只是如果按照之前的准备,比如说《音悦之旅》第一季的时候,时间那叫一个赶啊。
    所以他现在基本上相当于就是先积累一定的作品库,保证自己能各方面都有一些用得上的。之后嘛,再根据需要慢慢来。只是他的这点“积累”就已经把这俩人给吓傻了,他是真的考虑,要不要先到这里打住呢...
    几分钟后,韩升听完。
    “行,非常好,是我想要的感觉。”他点点头。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没去过那地方,做的不太好。”
    杨三里点点头,实际上,他每次接到韩升作品的时候还是很紧张的。因为比较简单一点的韩升都会交给杨潇处理,要有要求的才会给他。比如这次,他也是担心了好半天:“你满意就行。”
    “我这边当然没问题,而且,我也没去过那边。”
    韩升就也笑。
    这首歌的作者,其实写这首歌的时候也没去过歌里的地方,但人家就是凭着才华和感觉写出来了。
    而且写得非常好。
    在原来的时空里,可以算是至少那个年代,人人都会唱上两句的歌曲了。
    甚至很简单地说,提到那个地方,大家就基本上能想到那首歌了,因为真的太出名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
    见正事完毕,杨潇也不自觉就过来,插嘴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就拿首普通点的?”
    要按她想的,正常水平的歌曲拿出去就够了。
    “怎么,你还替他担心?”
    杨三里见她这样,就笑了笑,他没说的是...
    韩升其实在他这库存还不少呢。
    “没有,我就是好奇嘛。”杨潇有些不好意思。
    韩升这才道:“就必须拿好的啊,人家给我这么多钱,就是希望我能够在最后两期给出很好的表现。而我自己,也很希望能有这样的表现...”
    他自然也会分析的,也能想到之前吴丹想的东西。
    这些东西,单拎出来一点就很厉害:
    比如...
    典型的小说爽文情节,当初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之...
    音悦之旅第二季当年有眼不识英才,没有签下韩升,结果第二季一路下行只能请韩升回来。
    这时候他就必须大幅度扭转战局,否则,大家就会直接发现,啊,好像也没有强多少;但如果能真的扭转,那结果就是吴丹难以想象的:
    也就是第二季哪怕韩升就出场两期。
    他也依旧吃到了最终红利。
    ...
    临时准备一件事情,肯定是忙碌的。又是三天过去后,韩升已经坐在火车上,即将抵达今天的目的地。
    节目组要求三天录制时间,其实就是提前一天抵达。
    然后一天录制,如果进度不佳,那就第二天继续录制。
    也是因为这地方特殊。
    反正早上韩升醒来的时候,还能明显感觉到车厢内有点冷,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翻身坐起,他今天依旧觉得自己的精神不是很好,可能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水土不服这件事情,不过好在没有大的问题。
    调整调整情绪,录制的时候应该看不太出来。
    “醒了?要吃早饭么。”
    蒋希希这时候敲门进来,见他这样子,便道:“还是说等一会?”
    “等一会吧,才起来没胃口,我休息下,看看...”
    话还没说完,火车就驶进了隧道,车厢里瞬间暗下了好多。伴随着,是呼啸的风声。
    长长的火车鸣笛一声,带着那么点晃荡的意思,继续往前开着。好在隧道似乎不长,不久之后,听声音就可以感觉到一部分车体已经出洞,然后果然很快,一切重见光明。
    初升的太阳下,窗外,河流与天空都显示出它本有的色彩。
    纯净的色彩。
    韩升真的可能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地方,尤其是再抬头看的时候,远方一座雪山高耸入云。太阳照在山顶,染出一抹金红。
    韩升一时间有点呆住,然后才拿出相机拍照,然后问:“我们这是到哪了?快到了么。”
    “快到了。”
    蒋希希起的比他早,便道:“我们已经过那曲镇上了,现在是在...古露镇吧。”
    “噢,明白了。”
    韩升点头,他本来坐火车过来,主要是为了避免坐飞机直接过来,海拔变化太大,而引起高原反应。
    但实际上一路,也收获了不少美景。
    “咔嚓,咔嚓...”
    隔壁包厢似乎也传来拍照的声音,显然人们都对这副美景,难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以及,对接下来目的地的向往。
    有人说,文艺或者伪文艺青年最向往的地方,就是两个地。第一个地是大理,也就是第一季他们开始的地方,那地方很多人去过。
    而第二个地方,就是接下来马上会到的...
    拉萨。
    “呜...呜...”火车又发出一阵鸣笛。
    韩升安静地听着,他还听见车厢里多了些笑语: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很快就能到达。
    很多人都没去过拉萨,也没去过西藏。但在几个小时后,在这世界屋脊之上,终于要见证一切关于这里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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