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瓦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更是不敢与艾斯德对上视线,他能看到艾斯德眼中的疯狂,眼前的血族不像一位真祖,更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人造天使计划,也是你在暗中做了些什么,对吧。”罗兰瓦低声问道。
    艾斯德站直了身子,眼中对他满是淡漠,“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
    虽说一切的主谋是堕天使之王,但在其中艾斯德没少参与,让圣狱中的堕天使回归深渊,是他默许的,杀戮之都圣教军的惨死,也有他的一份,但艾斯德从来没有过后悔的情绪,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事。
    “我知道了...”他闭上眼睛,沉默地为逝去在深渊的亡魂祈祷着,他们也拥有过家人,也有着自己的人生。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可是现在罗兰瓦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灵魂祈祷,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着罗兰瓦的样子,艾斯德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让娜娜把他锁死,没有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艾斯德回过神,笑着看向娜娜,语气柔和道:“只有你一个吗?他们人呢?”
    很显然,艾斯德是在询问其他的族人,既然娜娜在这里,那么其他人应该也在才对,只是当这个问题问出口后,艾斯德有注意娜娜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他意识到,等待他的或许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答案。
    只见娜娜犹犹豫豫的说道:“他们现在,那个,有些不方便吧。”
    牵强的笑容,已经能表达许多问题了,艾斯德的心中也是早有准备,见到娜娜这个样子,更是确实了一些想法,但他还是想要自己亲眼看看。
    “带我过去...去看看他们。”艾斯德叹息道。
    娜娜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伸手牵住艾斯德,拉着他向着骸骨林的深处走去。
    ......
    自无归这的坟墓之后,艾斯德又看到了类似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用来形容此时的状况也未尝不可,被深渊侵蚀了意识的无归者们成为了五思绪的怪物,如若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他们,恐怕他们已经向着深渊之底游荡而去。
    艾斯德看着自己的同胞,他们身上流淌着自己延续下来的血液,本该与娜娜重逢时的喜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即便堕天使的王早已经告诉他不要抱任何的希望,可当此刻见到这一幕时,艾斯德心中依旧充满了悲凉。
    无法避免的事实摆在眼前,一步步的刺激着艾斯德的内心,一步步挑起艾斯德的仇恨。
    为何,面前的血族是一群行尸走肉,为何,他们没有露出与自己重逢时的笑脸?
    当艾斯德站在他曾经氏族的面前时,这些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血肉,只是微微抬起头,用着呆滞的目光感受着眼前之人的熟悉,艾斯德的出现让他们有了一丝反应,可也仅仅是一丝反应而已。
    他们犹如秦始皇陵墓中的兵马俑,整齐的站在他的面前,诉说着过去的辉煌。
    “真祖大人,欢迎回来。”
    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从面前的族人中响起,只见一位佝偻的身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有些浑浊,眼中的瞳孔更是有些涣散。
    “纳斯托...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艾斯德只是这样牵强的说道。
    面对许久不见的真祖,纳斯托笑了笑,语气平和的说道:“请不用担心我,真祖大人,能活这么久,我已经知足了,试问这世界上,有几个异族能与我比寿命。”
    “但你,本该是不死的!”艾斯德压抑着声音,低吼道。
    “不,我本该,死在那深渊之底的。”纳斯托缓缓说道,他对着艾斯德一笑,心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真祖大人,我已经苟活的够久了,氏族的苏生,可不会需要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要您回来了,就足够了。”
    似乎这样的话题过于沉重,纳斯托将视线投向了艾斯德身边的娜娜,说道:“娜娜也过来了啊,看起来你已经在真祖身上哭够了。”
    娜娜忸怩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纳斯托说道:“对了,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哦。”
    只见娜娜从怀里,拿出了那还剩半瓶的髓液,灰色的水在瓶中荡漾,纳斯托看到了也是脸上露出笑容,伸过手便是拿起瓶子,对着自己的嘴狠狠的喝上了几口。
    可正当他喝到一半时,却被艾斯德突然将瓶子击碎,灰色的髓液洒了一地,看着纳斯托心中一阵可惜。
    这样一幕,让娜娜吓了一跳,她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艾斯德瞪着娜娜,随后冷冷的说道:“你知道自己给他喝了什么吗?”
    “请不要生气,真祖大人,是我让娜娜这么做的。”纳斯托这时开口道,只是在艾斯德看来,纳斯托这是在为娜娜开脱。
    “你让她把深渊骸骨的髓液给你喝,你是有多想死?”
    他本就已经被深渊意志侵蚀了灵魂,深渊骸骨的髓液只会加快这一过程,纳斯托的行为,等同于在喝毒药。
    说完,他再次看向娜娜,严厉的说道:“娜娜,给我个解释。”
    娜娜红着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严重,做出这种事无疑在杀死纳斯托,可是她没有办法,因为纳斯托早已经被深渊意志侵蚀,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做出这些举动,只是想让纳斯托能够早最后的时间里,活的轻松一点。
    “我只是...我只是...”娜娜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请不要责怪她了,真祖大人,我已经日时无多,娜娜不过是想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能过的轻松点罢了。”
    的确,深渊骸骨的髓液虽然会加快深渊意志侵蚀灵魂的速度,但服用髓液,会让使用者感到舒适,宛若一瓶安乐药。
    “你也有喝吗?”艾斯德看了一眼纳斯托,对着娜娜问道。
    “放心吧,不用担心娜娜,她被我们所保护着。”纳斯托替娜娜回答了这个问题,也难怪娜娜还依旧一副活泼乱跳的样子。几百年的时间,她的灵魂没有被深渊意志侵蚀,是因为其他的血族,将活下去的机会给了她。
    艾斯德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问道:“除了你和娜娜,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艾特尔,兰,不过很抱歉,他们恐怕没法来见您了,请让我替他们表示歉意,也请真祖谅解。”
    徘徊在无归的边缘,在深渊中停留了数百年的他们,无法抵挡深渊意志的侵蚀,灵魂早已经被深渊腐化,已经半步脚踏入了无归之地,这样的情况,即便艾斯德也束手无策,深渊的力量无人能解,就是眼前之人,艾斯德也没办法阻止他的灵魂,继续被深渊侵蚀的过程。
    艾斯德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那.....”
    正当他还想要开口时,纳斯托的目光忽然变得空洞了起来,身体更是如机器一般停顿下来。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重新恢复,只不过,当他见到了站在面前的男子后微微一愣,随即欣喜道:“卡帕多西亚氏族,长老纳斯托,恭迎真祖回归!”
    艾斯德怔住,这一次,他笑的苦涩,只是对着纳斯托说道:“嗯,我回来了,放心吧,一切都结束了。”
    纳斯托愣了愣,随即呆滞的说道:“是吗,终于结束了啊。”
    “真祖大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请你带走我们的氏族吧,他们...一直...在等你。”纳斯托的气息沉默下来,他瞳孔中的神采彻底涣散了。
    他成为了无归者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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