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千学而言,现在完完全全就有种面对死亡的感觉。
    然而顷刻之间,眼前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眼里瞬间就消失殆尽,现在千学就好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再次回到水里面一样,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若是不喘气的话,下一刻她就即将因为缺氧而死去一般。
    这一瞬间,千学就好像感觉过了千年,大口大口才喘着气,却依旧嘴硬道:“为何不动手?”
    赵远道:“动手?有必要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赵远收起了剑,转身朝屋内走去。
    千学黛眉一竖,手里的剑一抬,直接就刺向了赵远,然而结果便是赵远也不会转身一挥,他整个人就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击飞一丈来远,玩去没有丝毫的反抗力。
    “你不是我的对手!”
    赵远冷冷说到,作为锦衣卫派来盯梢的,实际上并不想和她闹翻脸,可是前提便是她不能干扰自己。
    千学艰难的用剑杵着地上,半蹲着,脸色有些难看,赵远刚才哪一击已经是手下留情,没让她受伤,可是强悍的内力还是震得她体内气血一阵翻腾,一时半会居然连内力都没办法提来起来。
    如果刚才赵远带给千学的是死亡的气息,现在给她的感觉便是震撼!
    自己的师父可是决明子,自己三岁跟着学武功,十六岁下山,在武当的时候功夫已经算是佼佼者,然而来到这里,之前和他夫人交手,几招之后自己不是对手,今天和他交手,居然不是他一招之敌,自己这个堂堂四大高手之一的弟子居然如此不堪。这心情实在让人不仅仅是沮丧那么简单。
    实际上千学自己并不知道,赵远所练的邪君决和一般的内功完全不同,可不是什么修炼,而是继承,所以就内功而言,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另外一方面,醉雨阁阁主虽说不怎么行走江湖,但是他的功夫并不见得比四大高手弱,商浅菲人又聪明,行走江湖的时间比起千学多了不少,经验更加的丰富,初出茅庐没多久千学根本就不可能是商浅菲的对手。
    于是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赵远这对夫妻面前那可是饱受打击。
    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千学这才站了起来,缓缓的朝自己住处走去,此刻他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刚刚走到门口,她突然愣住了,只见一人站在门口,此人一身白色道袍,海风吹来,仿佛就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样。
    “师兄!”】
    千学叫道,这眼圈不由的一红,刚才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顿时这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
    被称为师兄的道人实际上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闻言一笑,道:“我们分开也不过半年而已,也不用见着我就哭吧,有那么感动吗?”
    千学才不管这些,直接把手里的剑一扔,然后直接扑了上去,然后仅仅的抱住了道人,道:‘师兄!’、
    “好了,好了,别哭了!”
    道人笑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哪里哭鼻子,羞不羞啊!”
    然而千学却没丝毫放开的意思,依旧哪里哭着。
    道人道:“嗯,看样子我们的千学是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被谁欺负了,师兄去替你找回场子去!”
    千学这才把头离开了他的肩膀,道:“实际上也不是被欺负,只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道人疑惑道:“技不如人?在这里都是一些锦衣卫,这些锦衣卫能有多高明的功夫,你还技不如人?”
    赵远的确在周围布置了不少岗哨,但是这些岗哨也都是一些普通的锦衣卫,诸如道人这种高手想要躲开他们的沿线那是轻而易举!
    所以千学被人欺负了,所以道人才觉得奇怪,至少他没觉得这里的锦衣卫能有如此本事!
    千学道:“的确是我技不如人,这里的锦衣卫千户叫杨开,是难得的高手!”
    道人嘴角不由的微微一抽动,道:“杨开?他不是铁血门门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千学道:“这就不知道了,现在他是这里千户,此人武功高强,我甚至不是他一招之敌,除此之外,他夫人功夫也实在了得。”
    道人道:“铁血门的杨开!”
    千学道:“除此之外,他说他的师父除了江湖上人人皆知鹰王和逍遥子之外,还有邪君诸葛天!而且我也明显觉得他内功应该不像鹰王的那种内功。”
    道人道:“恩,胆欺负你,不行,就让师兄为你把场子给找回来!”
    千学道:“那师兄现在就要去?”
    道人道:“不着急不着急,反正有时间。现在有时间的话,你先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们辉回交手!”
    千学点点头,和道人一起进了屋内,详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道人眉头微微一皱,道:“我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千学惊讶的看着道人,道:“你说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道人道:“那师兄问你,你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千学道:“知道啊,他们不是在造火器吗?”
    道人接着问道:“造什么火器?”
    千学道:“火炮、火箭还有火铳。”
    道人道:“如何找?这些火炮、火箭还有火铳多少零件?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千学闻言不由一愣,然后摇摇头,道:“这点我还真不知道。”
    道人笑道:“对,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他们怎么造,用什么方法,你根本就不知道,也没发言权!所以你若是干涉,很有可能打乱整个计划,所以为什么杨开不准你干涉,这也是他的原因。而现在你,目的只不过是一个监管,管你不懂,所以不需要,因此你现在仅仅要做的就是监视而已,他们每天干什么,做什么,进展如何,你只需要安排人把东西记录下来,然后准确的上报便可,至于其他的,你无须干涉,也无需多言!”
    千学道:“我就干这些?”
    道人反问道:“你不干这些难道还打算做什么?这些就足够了。”
    千学沉默片刻,道:“如此说来,我还真的做错了?”
    道人道:“你也并没有做错,只不过在杨开眼中,你做多余了而已。”
    千学想了想,这才缓缓点头。
    道人笑道:“想通了话你这里有没有鱼竿之类的?”
    千学道:“鱼竿做什么?”
    道人道:“钓鱼啊,这鱼钓上来之后用小火一烤,那滋味可不是一般。”
    千学道:“我又不钓鱼,可没鱼竿啊。”
    道人道:“嗯,也无所谓,你准备点火,我去弄鱼,要是有酒的话,那自然最好。”
    千学道:“酒这没问题,我这里有。”
    ……
    虽说这永乐皇帝把这朝廷已经搬去了顺天府,不过这金陵的繁华并没有因此而没落,而要是说金陵最出名是什么地方,不少人自然张口就来,然而对于这城中富家公子哥之类的,今晚上最美地方那就是秦淮河畔。
    秦淮河,这金陵之中承载了不少文人墨客温柔之地,现在夜色降临,此刻河上的画舫早就挂上了彩灯,远远看去,水天一色,仿佛这湖面便是天上的银河。
    然而,这一切比起今晚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来说却逊色了几分。
    这个地方便是流苏。
    流苏是一艘画舫的名字,传言这名字源于欧阳修的词:云母屏低,流苏帐小。矮床薄被秋将晓。乍凉天气未寒时,平明窗外闻啼鸟。困殢榴花,香添蕙草。佳期须及朱颜好。莫言多病为多情,此身甘向情中老。
    这画舫不仅仅名字取得好听,画舫的主人叫莺睢,她也非同一般,富家公子的圈里面都在流传她惊为天人的美貌,然后见过的确仅仅少数几人。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从她抵达金陵两年有余,见过她真容的确实寥寥无几,而且见过的人事后问起到底什么样,却没人说得出来,最后只有一个字:美。
    美到了极致,或许连文字都形容不出来。
    而且和其他画舫不同,莺睢不被金钱取悦,也不被什么才情学识所吸引,唯一吸引她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奇。
    这奇无非也就包含了很多东西,奇人、奇事、奇书、奇画、奇石、奇珍异宝等等。
    让她感兴趣的,或许能喝上一杯她亲手炮制的茶;让她满意的,或许能听上她唱的一首曲;让她心情愉悦的,或许今晚上便是春宵一刻,美人陪枕而眠。
    这金陵城的中的公子哥无非都是冲着这第三种情况而去,于是每隔两月的十五,月圆之夜,便是这流苏的品奇会。
    每到这个时候,清影轩后院也就成了会场,流苏就会贴着院边靠着,那些公子哥便会拿着自己收集而来奇珍异宝之类的一一登船,请莺睢一一评鉴。
    今天是五月十五,正好是每月品奇大会,整个清影轩后院五十个位置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那艘看起来不大,甚至外面并不怎么华丽画舫。
    当然,这些人之中也有例外。
    比如说莫笑于。
    莫笑于,莫家二公子,顶了一个二公子的身份,实际上他不过是个私生子,现在莫笑于对于这场面完全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有桌子上的酒菜干果。
    “大家看一看啊,我这宝贝可是非同一般!那可是从烈火之中练出来的,非金非玉,光滑如这姑娘的肌肤一般。”
    一个瘦高个手里拿着东西,大声的说道,按照惯例,这登上流苏,把自己东西呈给莺睢品鉴之前,那得先在台下来宾之中走上一圈,把自己稀罕宝贝呈现给众人先看看。
    这位公子叫马书,拿着自己的宝贝呈现到每桌让在场的人一一过目,很快之后便来到了莫笑于这一桌,摊开手来,放在了黄大福的面前。
    “真漂亮!”
    黄大福感慨道,伸手就要去摸一摸。
    马书那是连忙缩手回来,瘪瘪嘴,带着有几分轻蔑道:“别乱摸,这要是摸坏了怎么办?你配得起吗?”
    马书家境优厚,也是这金陵城中比较古老的豪门之一,对于黄大福这种暴发富公子哥那是一万个看不起。
    黄大福略微有些尴尬的一笑,道:“那是,那是!”
    “哼……几个破玻璃珠子,还当宝贝,有什么了不起!”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满是鄙视也嘲讽之声。
    说话的正是莫笑于,刚才他也不过瞟了一眼,也没打算多理会,不过看到黄大福被人如此说心里顿觉不爽,于是开口才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正在心疼自己宝贝的马书闻言扭过头,道:“哟,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莫家二公子,怎么?这死了又活突然脑袋开窍了?说这是什么破……玻璃珠子?”
    说到这里,马书三根手指拿起其中一颗,高举了起来,哈哈笑道:“诸位,这莫家二公子据说这奇物是什么玻璃珠子。”
    周围的目光几乎瞬间都集中过来,其中不乏嘲讽的目光。
    莫家二公子,这名号在金陵城知道的也不少,在强调嫡系和正统的富贵人家面前,这就是一个笑话,绝对不是什么荣耀。
    莫笑于岂能不知,冷笑道:“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哎,这世上还有谁懂我?””
    周围一片安静。
    莫笑于嘴角一翘,微微一摇头,叹口气,道:“大家都不认识,那么定然也就是奇物了,只不过啊,很可惜,这玩儿说到奇,我觉得你还不如去这秦淮河边找一块上面有花纹的石头,说不定都比这东西奇。”
    马书怒道:“你胡说八道,这可是烈火……”
    莫笑于道:“别提什么烈火,这烧火棍还不是烈火之中千锤百炼,你为何不拿来?既然马公子不知道,那么我也就大发慈悲,给你补补知识,这东西叫做玻璃,当然,也还有其他的名字,最早出现在战国时代的《尚书、禹贡》中,被称为璆琳,除此之外在汉朝《盐铁论》之中称其为琉璃,在《穆天子传》中被晋代郭璞称之为药玉,《元史·百官志》里面也有记载,在元朝就设有瓘玉局,因此也被称为瓘玉。”
    说到这里,莫笑于话锋一转,道:“当然,这也略微有些区别,这些玻璃都有些类似玉石,你这几块干净多了,近似透明,看上去就好像宝石一样,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属于玻璃范畴,不算什么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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