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君琰因苏雷霆的话,内心掀起好一阵轩然大波的时候,无尘正身处东苑,彼时,无尘也倍感糟心,虽说无尘曾察觉到属于生魂铃的气息,可等他全力追踪的时候,气息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尘很是挫败,他面色阴沉地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到突破口,可却一无所获。
    先前是安嘉儒引无尘来的东苑,而且还是以容逸为幌子,但无尘抵达的时候,既没有发现容逸,也没有看到安嘉儒,这自然也引起了无尘的警觉,无尘当即就拨打起安嘉儒电话来,可问题是安嘉儒并没有选择接听,无尘越发恼火,只好再尝试联络容逸,但不知何故,容逸手机关机了。
    思前想后,无尘为了不浪费时间,索性打了一通电话给刑堂堂主玉卿,就是希望玉卿能赶来东苑跟他汇合。
    但玉卿却并不配合,无尘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尽管无尘烦躁得恨不得拿dao刀砍kan人,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留守’东苑,无尘就不信了,他会任何线索都找不到。
    可无尘还是过分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形势,因为最终他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会在东苑迷路。
    无尘站在水榭之上,眺望着西北方的荷花池,神色几分冰冻,他伸手按捺着自己那生疼不已的眉心,黑眸之中的疑惑之色更是呈现得淋漓尽致,无尘很笃定,东苑并没有所谓的荷花池,这玩意儿摆明了就是‘凭空冒出’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无尘心里清楚,他十有八九是遇到了……‘鬼打墙’。
    饶是无尘再淡定,这会儿,他是真的淡定不了,毕竟先前生魂铃的事情都还没有下文,眼下他又被困东苑,这特么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还遇打头风吗?
    尽管内心依旧各种忐忑,可无尘还是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再度掏出手机,可只消一眼,无尘就脸色大变了,因为非但手机没了任何信号,就连屏幕上方的所有软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幽蓝且深邃的苍穹,虽说看上去视觉效果超级美腻,但此刻无尘却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出现……
    无尘刚这样想,果不其然,屏幕上就再度升起了一轮散发着蓝色幽光的月亮,无尘拿着手机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血色更是当即就褪散得干干净净。
    “难道这是天要亡我……”,无尘轻声呢喃,谁也不知道这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从无尘的表情来看,恐怕事态对他不利,而且还是属于超级不利的那种。
    无尘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无尘轻吐口中浊气,而后直接将手机塞入口袋,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无尘环顾一眼四周,最终就朝着东南方向走去,每一步,无尘都走得格外小心,仿佛暗处蛰伏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极有可能一跃而起,当场咬断他的脖子,给予他致命一击。
    虽说只是短短的距离,但无尘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液,明显是压力过大。
    随着距离的推移,无尘终于发现了一扇隐藏在茂密藤蔓后面的角门,若是不加注意,肯定难以发现,无尘在距离角门三步之遥的时候,停下脚步,表情很是戒备地盯着角门,看上去有些迟疑,也有些畏惧。
    能让国师既紧张,又害怕,足以证明这个地方凶险万分。
    就在无尘陷入天人交战的状态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由远而近,显然是冲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无尘黑眸闪烁着凛冽的寒芒,转瞬即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就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身穿一袭银灰色西装,内搭一件黑色小马甲,脚踩一双手工高定皮鞋的安嘉儒,看到安嘉儒的时候,无尘脸色一变再变,拳头更是捏得咯吱响,语气有些不忿道,“你是不是启动了自hui@毁装置?”
    尽管这是疑问句,可无尘说话的语气却格外笃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面对无尘的质疑,安嘉儒只是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很快,安嘉儒就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摇头否认道,“我这才刚来,怎么可能会干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无尘,你是不是也太过于惊弓之鸟了?你好好看看四周,这真的是启动自hui@毁装置后的场面吗?这动静会不会也太小了呢?嗯?”
    安嘉儒说话间就径直朝着那扇虚掩着的角门走去,神情看上去既坦荡又从容,反正跟无尘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尘并没有回应安嘉儒的话,不过心里却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无尘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安嘉儒,显然也想看看安嘉儒到底会干什么。
    “你把容逸弄哪儿去了?”
    无尘突然想起容逸来,索性借着机会,再度追问起安嘉儒来。
    彼时,安嘉儒已经靠近了角门,却没有直接推开角门,进入,只是站在角门前,摩挲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无尘的出声打断了安嘉儒的走神,安嘉儒黑眸闪烁着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他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眸光锐利道,“我还能将他如何,他早就离开了,再说了,我的目标又不是他,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安嘉儒再度否认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眉眼之间的嘲讽之意更是未加掩饰,无尘听得频频皱眉头,他知道自己是被安嘉儒戏耍了,尽管无尘心里很是恼火,可这会儿他也拿安嘉儒没办法,只能兀自生闷气。
    安嘉儒也不在意无尘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是一边打量着角门,一边跟身后的无尘说道,“无尘,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东苑可是北辰梵音的地盘,可你我都潜入这么久了,偏生北辰梵音没有任何反应……”
    安嘉儒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将话题转移到北辰家族北辰梵音身上,而且在说起北辰梵音的时候,安嘉儒表情更是讳莫如深,周身的冷意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安嘉儒这话一出,无尘眉头越发紧皱,连带着落在安嘉儒身上的视线也显得诡异无比,无尘张了张嘴,本来打算跟安嘉儒说些什么,但最终,无尘还是将临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目光隐晦莫名地盯着安嘉儒的背影,薄唇更是抿得死紧。
    安嘉儒见无尘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类似不悦的神情来,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再度跟身后的无尘说道,“就算北辰梵音不露面,北辰玄玥这个魔mo之子也不该毫无反应啊,噢,对了,我都忘记耶律齐这号人物了,他不是超喜欢凑热闹的吗?这一次,三人却集体‘消失’,这不是最大的反常吗?”
    安嘉儒说完,就转过身来,鹰隼如炬地盯着无尘,笑容看上去有些凉薄。
    “安嘉儒,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必要拐弯抹角。”,无尘脸色不善地质问起安嘉儒来,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安嘉儒是在影射着什么,可无尘却不想将事情挑明,至少不能由他挑明。
    无尘的心思,睿智如安嘉儒,岂会不懂?安嘉儒其实有些瞧不上瞻前顾后的无尘,他甚至觉得国师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血性跟勇气了。
    这么一想,安嘉儒便目光满是讽刺道,“无尘,你真的变化挺大,我甚至都找不到你当年的影子了,你可是在害怕,在抗拒那些注定会发生的‘改变’?”
    说起改变二字时,安嘉儒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借此试探无尘。
    无尘一听安嘉儒这话,俊脸当即就胀得通红,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更是寸寸收紧,可见安嘉儒是说到了无尘的‘痛处’,不然也不至于引起无尘这样的反应了。
    安嘉儒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发现了无尘的不悦,但安嘉儒丝毫没打算反省自身行为,他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再度跟无尘说道,“当然你有你的选择,也有你的考量,我也没打算干涉,只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被动久了,恐怕就只能一直被动下去了。”
    安嘉儒最后这句话,让无尘脸色一变再变,黑眸之中的阴翳更是浓郁得让人暗暗心惊,可冥煞之主才不会被吓到,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瓣,低低地笑了笑,而后就再度转过身去,径直朝着角门走去,安嘉儒没有再迟疑,他伸手推开了角门,无尘始终站在安嘉儒身后,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安嘉儒,直到安嘉儒跨过门槛,走进黑暗之中,无尘这才轻吐口中浊气。
    “你还愣着干什么?眼下除了硬着头皮上,也没别的选择了。”
    就在无尘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耳旁响起了安嘉儒那带着明显调侃之意的低沉嗓音。
    无尘眉头越发深锁,他将拳头捏得咯吱响,而后就有样学样地穿过了那扇角门。
    起初,浓稠如墨的黑暗让无尘有些不适应,但渐渐地,他就发现铺展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蜿蜒的小路,道路是泥土的,却不泥泞,而且上面散落着很多黄绿交织的树叶,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
    如果说之前无尘还有些紧张,那么现在他那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无尘看到安嘉儒就走在他前头,两人相距约莫三米,安嘉儒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探险,那架势就好像他只是心血来潮,特意来此地……夜游似的。
    无尘目光幽幽地看着安嘉儒,眉头紧皱,沉默了一会儿,无尘就抬步朝着前方走去,两人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既不会过分靠近,又不会相隔太远,
    “这里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看来今夜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就在无尘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安嘉儒的轻笑声,安嘉儒甚至发表了一番感慨。
    无尘一听安嘉儒这话,黑眸精光乍现,他只是冷哼道,“是不是不虚此行,也要看我们今夜能不能全身而退,不然的话,恐怕就只能在此饮恨了。”
    无尘可没有安嘉儒那么乐观,毕竟先前手机上出现的皓月景象,并不是什么吉兆。
    无尘话音刚落,安嘉儒当即就撇嘴道,“无尘,你永远都是这么的煞风景,你就是学不会苦中作乐,做人,心态最重要,一般心态好了,结果也会变好,你就应该好好地向我学习。”
    冥煞之主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再度当着无尘的面,夸奖起自己来。
    可无尘并没有给安嘉儒任何面子,他当即就翻了一个不太雅观的白眼,而后轻嗤道,“这种话,你也就骗骗三岁稚童,骗我是没意义的。”
    原本安嘉儒还打算跟无尘说些什么,可他却突然瞥见了一抹鬼魅的身影,安嘉儒眸光一厉,心下一沉,想都没想,当即就朝着那抹身影追去,甚至都没有顾得上跟身后的无尘打招呼。
    无尘虽然是跟在安嘉儒身后,但他也注意到了那抹身影,很快,无尘也赶紧跟上,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该死的,居然让那认逃脱了。”
    安嘉儒面色阴沉地咒骂起来,心情明显很不爽,无尘赶到的时候,早就晚了。
    “你可有看清那人的脸?”
    尽管明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无尘还是不死心,再度轻启薄唇,追问起表情阴郁的安嘉儒来。
    无尘话音一落,安嘉儒当即就摇头道,“没有,ta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太低了,看不清楚。”
    安嘉儒这话让无尘也跟着皱眉头,他凝望着笼罩在黑暗中的景致,沉默了半晌,而后再度追问起安嘉儒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无尘俨然是把安嘉儒当做了……领tou头人跟决策者,要不然也不会事事询问安嘉儒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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