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仁本就是农家子出身,?但是因为自小便显露出读书的天赋,?全家人咬紧牙关将之供了出来,但是仅止步于秀才,家人便无力支撑。
    恰好有当地大户余氏看重了他不到二十便得了秀才,将族内一旁支女儿嫁了他,在余家人的资助下,他才得以继续进学。也因此,妻子余氏在他面前一直趾高气昂的。碍着余家的声势,袁仁自然也不敢翻脸。
    如余家这般的大户而言,他们一方面大力培养自家子弟读书入仕,?为家族保驾护航;另一方面也会对一些有天资的读书人进行资助,?甚至不惜下嫁族女儿。这也是保持家族长盛不衰的方法之一。
    余家虽说只是地方大户,?但是这么些年枝繁叶茂的,在朝也是颇有人脉。因此,尽管了同进士,袁仁对妻子及岳家也有些不满,?但是却仍旧不敢同岳家闹翻。
    无他,一来尽管了同进士,但是袁家到底家底不厚,加上名次不显,反而需要妻子娘家出面出钱帮忙打点,?因而家财政大全一直掌握在余氏手里;另一方面,?余家还有几位族人,?在京已经做到了四五品的位置,?袁仁也不得不仰仗着这几位妻子族人。
    本以为了进士就能够不再看妻子的脸色,谁知自己却仍旧没法在家扬眉吐气。家里的老娘,一直巴望着他能够出人头地,自己却因为妻子跋扈的缘故不能将母亲接出来享福,家的兄弟姐妹,自己也只能稍稍照拂。
    袁仁便钻了牛角尖,认为若不是受了贾攸的影响,自己不至于落得如此低的名次,以至于仕途一直不顺。
    不过他也算是有点能力的,尽管当年科举后选官,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好职缺了,但是凭借着岳家的一些助力,讨好了上司,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算是爬了上来。只是比贾攸来说,那是万万不如的。
    怀着对贾攸的嫉恨,李晨星同袁仁两人倒是越发投契来。他们自知如贾攸这般的人物,想要扳倒他,很难。但是,若是能给他使些绊子,也能让他们出出气。
    因此,他们额外关注贾家,想要抓到些把柄,至不济让贾攸丢些面子,这也是两人间心照不宣的念头。
    袁仁见李晨星仍旧有些担心,便说道:“李大人放心,我常听闻,这金陵四大家族,贾史王薛,一向来都是同气连枝,这王家姑奶奶既然嫁到贾家做了这么久的贾二太太,又生了二子一女,想来在府必是有些地位的。”
    “那事虽说是王子腾王大人的名头,但是主事的出了王家的太太们,那位贾二太太可也牵涉其。”眯了眯眼,袁仁道,“既牵扯到娘家,又牵连了自己,那位贾二太太定不会坐以待毙。”
    “到那时,贾家便是为了府内女眷的名声,定会出手,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他狞笑道。
    朝内大臣对少年得志,平生顺遂的贾攸,自然也些看不顺眼的。尽管贾攸会做人,但是朝堂之大,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纷争。自己人过年了才进士及第,人家是双十未到就高状元;自己是出身豪门富贵双全,自己是举族供养寒门出身;人家儿女双全皆有出息,自己却养了一堆败家纨绔。细想想,国朝以来,同贾攸这般顺遂的阁老也算是罕见了。
    只是这些人只看到贾攸人前的风光,却没有看到他背后的努力,十数年苦读时的心力,父亲去后独自支撑家族的苦撑,儿女亲事上的勉力谋划……没有谁的成功是白来的。
    听了袁仁的分析,李晨星也觉得有理,点点道:“袁兄说的有理,且看着吧!”
    贾攸可不知道暗地里有人在等着看笑话,便是知道,怕也只是一笑而过。这些年,看自己不舒服的人还少吗?尤其是自他入了内阁,成了阁老之后,那些明里暗里的眼刀子还少吗?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那个深受圣人信重的贾阁老。
    分家一事,出乎他的意料,毕竟母亲即使疼爱看重自己,但对家族的兴盛也看得很重,将贾家三房分家,最吃亏的其实还是大房和二房,尤其是二哥那一房。
    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贾母这般做,从根本上还是为了贾家长远计。树大分枝,分家是迟早的事,分在前头,反而叫三兄弟日后少些纷争,相互扶持,方是长久之道。
    即便是分了家,日后对族里的事情还是要多些关注,几个侄子能关照的便多关照些。贾攸暗自想到。虽说没料到母亲已经想到了长远的事情,但他也能体会到母亲的用心良苦,不外乎是为了避免兄弟龃龉。
    “攸同,攸同!”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贾攸回过神来,扭身,一愣:“圣人”,下意识地当即要向其行礼。
    圣人止住了他的动作,笑道:“攸同可是在思虑些什么?竟然失神了好一会儿。”显然他早已在边上瞧了好一会儿。
    这可不是件常事,能看见贾阁老走神。
    贾攸自然不敢欺瞒,尴尬回道:“回禀圣人,臣正想着家的事情呢!”
    圣人了然,他虽然深居公,可这京城的大小事情,却都了如指掌,尤其是贾攸这般得他看重的重臣,每日见了哪些人都有人同他禀报。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诸位皇子的成长,新一轮的夺嫡似乎又拉开了序幕。圣人心十分不满,自己还正值盛年,底下几个儿子却被人鼓动来小动作频频。
    当然,像贾攸这般的国家重臣,那几个小子还没那个胆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拉拢,但是少不得多些示好。好在贾攸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一直安分守己,不偏不倚,对自己忠心耿耿。
    贾家分家的事,虽低调,但是圣人却对其的内情知之甚深。不同于贾攸当局者迷,圣人自然看出来贾母的用意,可谓是目光长远,苦心谋划。提前分了家,贾家三房便没了利益争执,这样便避免了将来分家时可能会出现的矛盾,不伤兄弟感情。对于贾家大房二房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同样是长辈,想想人家的母亲,虽说五个手指头各有长短,但是大面上总是公平的,哪像自家的哪位,心都偏地没边了,却还认为自己是个慈父。
    殊不知,在他偏心小儿子,坐视几个大儿子相争,忽视自己这个夹在间不尴不尬的儿子的时候,心父亲的形象早已经崩塌。
    太子当年那么受宠,自己是亲眼所见的,自小被父皇亲自带着长大,连习字都是父皇一笔一划地亲手教出来的。可当太子日益长大,权柄日重的时候,他却舍不得手上的权利,不断拉拔这个儿子,偏爱那个儿子,硬生生把太子逼反。
    便是自己的这个皇位,若非是身子不好,为了性命着想,想来也不会掉到自己头上。就这样,身子稍好些,他就想把自己那心爱的小儿子扶持来同自己对着干。也不想想他如今都多大的岁数了,拼了老命想要拱小儿子上台,也不担心日后自己去了,谁还能护着那位。
    归根结底,还是放不下手的权利罢了。若是父皇像贾家老太太一般,为了子孙后代计,早早定下章程放手,而不是任凭几个兄弟争夺,他们兄弟几个想来也不会死的死,圈的圈,废的废。
    只是,这皇位,既然自己坐上了,那就断不会叫人赶下来,圣人坚定地想着,自己可不是那等任人宰割的性子。
    他遂说道:“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本就是常事。攸同往日里可不像是这般犹豫的性子啊?”
    贾攸苦笑道:“让臣的家事扰了圣人圣听,实在是臣的不是,分家这自然是常理,只是这么些年一家人一,猛不丁地分了家,难免有些不适应。”
    圣人点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心对他多了一份满意。不管怎样,心里重情的人总比那些绝情的人要好掌控些。
    “无妨,不过是咱们君臣之间私下聊聊。”圣人说道。
    贾攸才放下心来,看来圣人对贾家分家没什么大的意见。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都关系到圣人对自己、对自家的看法,由不得他不慎重。
    两人续了这番闲话不久,随后,几位内阁办公的官员陆续进来,见贾攸和圣人在内,忙见了礼,心却是暗自喟叹贾大人的受宠,类似这般君臣和谐独处的画面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看到的,只是每每看到都要心惊贾大人的圣眷之浓厚。
    只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难免更加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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