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媖和吕博承见这个勒山村长还有些见识,谈吐也不同于一般的村民,便打算向他了解一些情况。
    便把他带到了自家营地。
    先是向他询问起了渔税的事,又问他村民的日常收入来源等事。
    听他说了一通,苏青媖和吕博承夫妻二人对于海边这些渔村的情况,也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老人家,这附近大概有多少个像你们这样的村子?大家的情况比之你们又如何?”
    “回贵人的话,沿这海岸线,我们村周围有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子,世代都是以出海打鱼为生。我们这还是离海州比较近的,日子熬一熬还能过得下去,海州下面县的,日子更是难熬。”
    “前些年,我们是大朔的子民,大朔连年征兵,大伙为了躲兵役,青壮男丁都往南边逃了。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原本家家都有渔船,也都卖了,最后也没剩几条了。”
    “后来大朔亡了,我们又成了梁朝的子民。梁朝倒是不怎么来向我们征兵了,但渔税收得重。我们打上来的渔获,还不如他们缴得多,最后大伙也都不愿意下海了。”
    “但最近两年,听说我们又换了主人了,成了镇海节度使的子民了。这两年倒是来收渔税的少了,日子稍稍好过了些。”
    “但现在就算把海获运到城里,也得不到几个钱,日子就一直这么苦熬着。原本我们海州海获丰富,很多外来商人来收的,但后来也来得少了。我们自己没人没门路,也卖不出去。运到别的地方卖,还不够路上遭土匪抢的。”
    邹村长走后,吕博承坐着考虑了良久,便叫来青杨,让他去海州查一查这些年渔税的征收情况。
    大宝小宝一听,也要跟着去。吕博承也就同意了。
    舅甥三个便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海州衙门。
    人走后,吕博承又叫来裴置。
    裴置这些年都只跟着他祖父裴湜,在其身边历练,并没有具体的职司。
    裴湜本想等他成亲之后,再向吕博承给他讨份事做。所以现在他还一身清闲。
    “姐夫。”
    吕博承应了声,便道:“即日起,你到军中军需处报到,负责搜索、征集粮秣、给养、军饷征收、调配、发放等工作。”
    啊,怎么忽然就对他授职了?难道姐姐跟姐夫说情了?看向苏青媖。
    见裴置一脸疑惑,苏青媖便说道:“现在你姐夫手下其他几州,经济情况都变好了,各州都有自己的经济支柱产业。但这海州,我们来时你也看到了,城里连徐州的三成热闹气都赶不上。”
    “再看看这勒山,他们的渔获很好,但苦于无渠道无门路,海边的渔民都还在受穷。这两年海州交上来的税收是少得可怜。”
    裴置点头。这些情况他都看到了。
    这海州在徐州的隔壁,徐州都家家有余粮了,而海州的百姓还连件全乎的蔽体的衣裳都没有。
    “姐夫需要我做什么?”
    吕博承便道:“以后海州的渔获,你带人来向他们采买,供给军中。再联合海州衙门,在两州间沿线建几个驿站,在徐州城和海州都开一间海货铺子,以军需处的名义来开设,收来的海货一部分供给军中,一部分向外来的客商销售,所得的银子充做军饷。”
    裴置听明白了,若是每月固定向海州渔民采买渔获,他们的日子很快就能过起来的。
    “是。”大声地应了。
    裴置得了这个职务,立刻就跟邹村长联系上了,附近的村民带来的海产品,他也亲自带人去挑选,并向邹村长等人请教如何分辩货品好坏。
    青杏知道后,跑来见苏青媖。
    “姐,你和姐夫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他能做好吗?”
    “你就不能对他有点信心啊?”
    “我对他有信心啊。但是他还没做过这样的事,这个钱粮往来的事,他没接手过,我怕他做不来,倒耽误了姐夫的事。”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这事关系着军中,又关系着一州百姓,如果做得好了,海州这个沿海大州,经济会腾飞,交上来的税收也会逐年上涨,你姐夫也不用发愁军费和海州的百姓的生活了。”
    “况且,这事交给裴置挺合适的。他是自己人,不会在里面搞小动作,谋私结党什么的,你姐夫也能少操些心。”
    青杏立马拍着胸口表态:“那这个请姐夫放心,裴置是咱自己人,他只会一心向着姐夫的。若他做得不妥当,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苏青媖不由失笑。
    “那行,那你就嘱咐他好好干。你姐夫这次来海州,也是见几州里面,海州的税收年年垫底,趁着游玩的机会,私下里查访一番。不然另几州都富了,独海州受穷,你姐夫心里也不好受。”
    “那姐,你请姐夫放心。我一定让裴置好好干。”看了一圈,又问:“咦,我姐夫去哪了?”
    “你姐夫带人去周边查看了。”
    晚上吕博承回来,见营帐周围堆满了各种麻袋,知道是今天收上来的海货,便捡一些打开来看了。
    见品质都很好。一问,钱也没花多少,心里满意。
    苏青媖给他打了水让他洗了手,伺候他吃饭:“你下午都去哪了?”
    吕博承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回道:“我沿着海岸线,到海边的各个渔村都看了看。也私下打探了一番,了解了一番情况。”
    “如果我们要大力发展海州的渔业,那首先环境得安全。除了衙门政治清明,不贪不乱收费,不乱收一些渔税之外,也得保证没有海盗来劫掠。”
    “有海盗?”苏青媖愣住了。
    “路上有土匪,山里有山匪,海边哪会没有海盗。总有一些人游手好闲,打算不劳而获。”
    “那海盗可猖狂?很多吗?”
    “我问了邹村长及其他村子,说近几年海盗少了。出海的人少了,青壮都抓到军中了,渔税也收得狠,渔获少了,海盗无利可图,自然就少了。但如果我们要大力发展海州的渔业,我担心海盗又会来村子劫掠。”
    “我了解过,这些海盗,就好像从海里忽然冒出来的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里,他们不仅在海上劫船,还到附近的村子劫掠,抢了就往海里逃。让人防不胜防,导致海边的渔民越过越穷。”
    苏青媖听完拧了眉,如果海盗猖狂,这大力发展渔业,怕是也保不住。
    但总不能因为怕海盗,就让海州继续受穷。
    “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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