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尸,堆积如山。
    青龙,赤龙,白龙,乌龙,四族之龙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在洪荒世界早已绝迹的龙种,双翼之应龙,无角之虬龙,金骨之黄龙……
    无穷无尽的龙族残骸,填满了东海海眼方圆百里,只留下一条十丈宽的过道,直通海眼中央。
    只是走在这过道之上,面能感受到龙这个种族的凄惨与艰辛。
    老龙王面沉似水,随行的所有水族都一言不发,整个队伍的气息压抑到了极点。
    憨憨龙敖广和胡杨一样,也是第一次到海眼,他双拳紧握,龙目赤红,牙齿咬得嘎吱吱直响,脖子后面的鳞片一直立着,整条龙都在战栗。
    只走到一半,敖广便受不了了,他一拳锤在老龙王的龙撵上,把抬撵的水族吓了一跳。
    老龙王抬了抬手,示意无碍,目光平静得看着敖广。
    敖广猛然抬头,直视老龙王,声音掷地有声,“父王,回吧。”
    “不治了?”
    “不治了。”
    听再多的传说,看再多的故事,龙族在海眼上的惨烈对敖广来说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唯有亲眼看过,他才知道那一个个碑文中的名字,都曾经是活生生的族人。
    以前,他每天都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治好他的龙魂。但此刻,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他却不想治了。
    他配不上。
    老龙王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胡杨。
    胡杨一翻白眼,我说呢,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带我来了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海眼底下的东西不怕被惦记,敖广走过这一路肯定会激发种族责任感,老龙王这是有恃无恐啊。
    现在胡杨要是坚持进去,那肯定是别有用心,老龙王有充足的理由动手,可要是不进去,胡杨这趟可就白来了。
    胡杨朝海眼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摇头,太远了,即使以这个分身做中继站,天道之眼也看不穿海眼之内的情况,还得再近些。
    “陛下,既然敖广兄不愿治了,那便不治了吧。”胡杨看着敖广,满脸的惋惜之意,“只是,贫道有个疑问,还希望陛下解惑。”
    “何事?”老龙王皱眉。
    胡杨挽起道袍,向着四周龙族残躯微微躬身稽首,语气之中带着敬意道:“这些前辈,具是洪荒英烈,既已殉道,为何陛下不将其残躯带回龙宫好生安葬?反而任其曝尸荒野?须知龙族体魄强健,对于某些邪修来说,其残尸可是上佳的材料。”
    敖广听闻此言,也是一阵惊愕,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王。
    老龙王幽幽叹了口气,“怎么不想带回去!这这些都是我龙族的大好儿郎,甚至本王的父王,父王的父王,都在这儿!可是带不走啊!”
    “为什么会这样?”敖广惊叫道。
    “为了镇住那海眼,我龙族以祖龙残躯布下大阵,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往里面填族人以维持阵法运行,但凡填入的族人,都会被阵法抽干血肉龙魂,只剩下一具无用的空壳,稍稍触碰便会化作齑粉,根本无法搬运。”
    胡杨了然的点点头,继续发问,“贫道与陛下走了这半程,填入海眼的龙族似乎越往里实力越强?”
    “确实如此,越是强大的族人,贡献的力量便越多,被阵法抽干的速度便越慢,自然能走的更远些。”老龙王神色复杂地指了指过道,“此路地下埋有祖龙骨粉,能无伤通往海眼的,唯有此路。”
    胡杨眼底浮现起一丝笑意,“若是大罗境界的龙族,能抵多久?”
    老龙王略微思索,“至少千年。”
    “那,天仙境呢?”胡杨瞥了瞥憨憨龙。
    老龙王深深看了胡杨一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不到一年吧。”
    胡杨“恍然大悟”,点点头,“多谢陛下解惑,贫道已无疑惑之处,咱回去吧。”
    回?怎么回?
    敖广这会儿正种族责任感爆棚呢,听到这话哪还回得去?
    “胡杨道友,为我拔除火毒,当真不会对祖龙残躯造成损伤?”
    胡杨正色道:“只需借助些许祖龙气息,不必靠近,千步之内即可。”
    千步,足够天道之眼看穿一切。
    敖广不说话了,目光炯炯地盯着老龙王。
    老龙王叹了口气,一挥手,继续前进。
    东海海底不见日光,终日昏昏沉沉,只有过道两旁一些海底植物在散发着阵阵荧光,照亮了些许道路。
    脚下只有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昏暗道路,道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狰狞可怖的龙族尸骨,这要是搁在前世地球,妥妥的恐怖片开局。
    幸好大家都是修仙的,不怕黑,脚程也快。
    一群海鲜簇拥着一个吃货,默不作声一路向前,直到被一座大殿拦住去路。
    那大殿灯火辉煌,霓虹璀璨,在四周昏暗的环境中犹如明珠一般闪耀夺目。
    隔着老远,胡杨便听到一阵靡靡之音传入耳畔,元神一扫,莺歌燕舞,乱花迷也,嘶……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这是?”胡杨神色古怪,扭头看看敖广,憨憨龙的脸就和刚出锅的龙虾一样,都红到脖子底下去了。
    老龙王面色坦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此殿命曰‘养龙殿’,距离海眼只有一步之遥,住进这里的龙族,都随时准备着去死,自然要让他们待遇好些。”
    这待遇,都是照着加藤鹰,清水健安排的吧?
    即使前世接受过苍、武、波等全世界数千位老师的教导,胡杨依旧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由于必须建在过道上,养龙殿被建成了长条形,就和宿舍一样两排屋子直直的排过去。
    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龙族在探索生命的起源,甚至有些大胆的直接就在大殿外面展开了露天作业。
    性别,数量,种族,生死,在这里统统不是问题,总有一些龙族会有些奇葩的嗜好。
    “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豪猪对吧?”那一根根标枪似的倒刺,看得胡杨浑身直打摆子,“敖广兄,你们龙族都这么勇武?”
    敖广红着脸,哼哧哼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显然也被震惊的不轻。
    “叔父,大兄,你们怎么来了?”混乱的大殿中,突然走出一个诡异的身影。
    为何说他诡异?因为只有他衣冠整洁,道貌岸然。
    胡杨扭头看去,只见来人白盔白甲,英姿卓越,丰神如玉,英俊潇洒……
    胡杨和敖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呸!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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