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作者:一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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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主持?”小僧在禅房门外叫了老半天,没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只好告了声罪,伸手推开了房门。

    却不想屋内床铺整齐,而主持不见身影。

    而千里之外的东海,彻夜划船到天明的楚玉,终于迎来了曙光。

    打着临津卫标志的战船,在风浪初歇时启航,经过大半夜的疾速航行,与两条小舟正面相遇了。

    “小心,动作轻点儿!”宁逸指挥着手下士兵,将薄暮如意抬了上来,又亲手接过许道宣,交给了随船带来的大夫。

    轮到薛云深时,宁逸看见他身上被简单削短的箭矢,当场吸了口冷气:“殿下,您松个手,将长安交给我。”

    “不用了。”薛云深顶着张失血过多的惨白面孔,谢绝了宁逸的好意,坚持地抱着许长安上了船。

    “那您也得先处理好伤口,把体内的箭簇拔出来。”宁逸尚且没发现许长安有伤口,以为这位小舅爷只是面色苍白了些,并没有伤到实处,故而说了此生最错的一句话:“左右长安连皮外伤都没有,您——”

    薛云深忽地抬眼扫了过来,冷厉的目光让宁逸仿佛置身冰窖。

    含而不露的上位者威势,带着昨夜未尽的刻骨杀意,在此刻迸发出来,宁逸被激得后背寒毛倒竖,险些吓得当场变回原形。

    “连皮外伤都没有。”薛云深仔细咀嚼了这句话,突然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他收回视线,只把许长安抱得更紧了。

    望着薛云深踉踉跄跄的背影,宁逸突然听见小舅爷身旁的那位书童,哽咽道:“公子是没有皮外伤,可是他生命力碎了啊!”

    宁逸完全愣住了。

    他先前见众人都伤重,只有许长安毫发未伤,以为许长安是在其他人的保护下,得到了周全。哪料到,看似安然无事的那个,竟然已经快到油灯枯竭的地步了。

    生命力绷碎,与生命力受损,是两码不同的事情。

    后者种进泥土里休养段时间,便能恢复。而前者,医药无效,只能听天命。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宁逸难以相信,“长安生命力向来旺盛,怎么可能会碎了?”

    没有人回答他,划船到两手都是血泡,划到脱力的楚玉,见众人得到救援,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不由一松,倒头就晕过去了。

    幸好宁逸事先做了万全准备,不仅把两个药铺搜罗一空,带来了大半个临岐的大夫,还从军营里调了几位见惯刀刃的军医。

    “殿下,”军医在薛云深的伤口处划了小十字,“末官要拔箭了。”

    薛云深手里握着许长安冰冷的手指,不置可否。

    房内的两位军医对视一眼,按住薛云深肩膀的那位,对另外一位点了点头。

    而立之年的军医,收指擒住箭身,干脆利索地一拔,薛云深当场闷哼出声。

    所有的断箭都拔了出来,两位满头大汗的军医,顾不上擦汗,又手脚麻利地上药,包扎伤口。等伤势处理妥当,大夫们按外伤药方抓的汤药也熬好了。

    “退下吧。”薛云深喝完乌黑的药汁,随手将碗放回朱漆托盘,吩咐道。

    两位军医躬身行礼:“那末官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您伤势重,一定要记得卧床休养。”

    “嗯。”薛云深淡淡应了声。

    简陋门板连着吱呀响了两次,不大的屋子沉寂着,寂寥下来。

    薛云深轻手轻脚地将许长安往里面挪了挪,而后掀开被子,贴着许长安躺下了。

    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薛云深头一挨着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极其安稳的薛云深,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头,他的长安醒了,生命力未碎,肚子微微隆起,正懒散依着床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薛云深梦着梦着,就从梦里惊醒了。他脸色颓唐,胡子拉碴,眼角还带着睡梦中的泪痕。

    看着面目安详如同陷入熟睡的许长安,薛云深悄无声息地凑身过去,打算以这幅不讲究的尊荣亲亲他的王妃。

    然而下半息,薛云深却发现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昔日被呼入许长安体内的融丹草汁液,在他最衰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开始融化他的内丹。

    第79章 是以命换命还是生死同穴

    像是有把火在下方炙烤着,许长安的内丹缓缓融化出金色液体, 凝够了再往下一滴, 滴进小小团的绿色生命力。

    纤弱却顽强的生命力,便仿佛遭到扑灭了似的,被迫缩小一圈。

    薛云深瞧了两眼, 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他动了动嘴唇, 试图开口喊人,不想张嘴却啐了口血出来。

    温热的鲜血溅到许长安侧脸, 艳丽红色如同扑洒到半分颜色都无的雪地,泾渭分明地勾勒出薛云深异常熟悉的眉眼。

    “长安,长安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薛云深慌忙抬起手,惊惶又小心翼翼地想替许长安擦干净。

    然而擦着擦着, 薛云深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一根白发, 不知何时悄悄冒出了头。

    许长安, 当朝大司马许慎幼子, 三皇子墨王殿下钦定的墨王妃,年方十八, 未及弱冠,已显未老先衰之症。

    薛云深几乎是浑身颤抖着,用了莫大的勇气,才撩开许长安耳畔的头发。

    密密麻麻的白,掩映在乌黑顺亮的青丝底下,让薛云深的手指一拨,立马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薛云深咬牙坐起身,轻手轻脚地半捞起许长安,而后将他束发的发冠撤掉了。

    长发被打散,无处再躲匿的大片白发交织着薄薄一层黑发,倾泻下来,铺了薛云深满怀。

    那头薛云深最爱把玩的漆黑长发,无声无息地白了大半了。

    小心克制的情绪,在接连重创之下,终于显露崩溃痕迹。嘴角还残存血迹的薛云深,怀搂着昏迷不醒的许长安,痛哭失声。

    “长安,长安……”薛云深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摸索到许长安的右手,自然而然地将指头别进去,接着递到嘴边,想像往常那样亲昵地啄吻。

    然而等到嘴唇贴上去,薛云深才发现许长安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背,早就成了冻梨之皮。

    魏王和赵王,带着太医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薛云深已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一夜了。

    隶属临津卫的战船,因为薛云深拒不肯出门,巍然停留渡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上了船,绕过跪了一地的众人,魏王问跪在门口的薄暮。

    薄暮伤重,刚醒便听闻自家王爷不用膳不上药,挣扎爬下床,同楚玉几人一起跪求了大半天,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此刻听了魏王的质问,也只能晃动颤颤巍巍的身躯,重重地磕个头,哽咽道:“王爷与王妃,在屋内。”

    皱了皱眉头,魏王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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