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骥三人心中震撼,他们都知道海外贸易挣钱,可是却没想到如此的挣钱,难怪皇帝不惜与整个朝堂作对也要推行海外贸易呢?
    如此利润,仅此一项就差不多快赶上了朝廷岁入的半壁江山,皇帝还没有算各个海关的关税税收呢,这几大海关的税收肯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笑的是文官士绅还以为他们掌控着土地和百姓,皇帝不敢对他们做什么,今天皇帝的话就是明确告诉士绅大户,谁敢反对都会被无情的打倒!
    王骥看看身旁的两个人,于谦资历太浅人也太年轻,肯定不可能让他去做一省的布政使。
    弋谦是天子近臣,若是真要安排他去当这个旧港布政使,根本就不用专门把人喊来专门进行讲解。
    这皇帝心中八成是属意他去旧港接替刘观,这算是皇帝给他的一个机会,自己未来的仕途如何全看自己在旧港几年的政绩了。
    想明白这些问题的王骥躬身行礼道:“臣请命接替刘大人任职旧港!”
    朱瞻基见王骥自己主动提出前往旧港任职,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些,这不是一个迂腐之辈。
    “爱卿愿意担此重任,朕心甚慰!旧港的执政方式与内地有所不同,你去了之后先别忙着交接,要多听多看,同时也要想清楚你执政之后旧港的发展方向。
    坐在衙门里什么事都不做,治下如何发展毫不关心,这样的官未来不会在大明没有生存的空间。”
    “臣也反感尸位素餐的庸官,到了旧港臣定会好好观摩旧港的民生政事,做到有的放失!”
    “王爱卿有这样的想法朕很高兴,大丈夫生于人世间,不做出一番事业青史留名,枉在人间走一回!”
    弋谦与于谦二人见王骥接下了旧港布政使的差事,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恭喜王骥获得升迁,王骥听得直皱眉,这恭喜听得非常刺耳,似乎是在对他的嘲笑。
    朱瞻基打断二人的话语说道:“把你们二人诏来也是有重要的安排,你们看!这是我大明前往西方的航线。
    船队从天津大沽港出发,过了琼州府向西航行到交趾布政使司,在交趾布政使司的顺化府港口进行短暂的休整补给淡水和蔬菜、粮食。
    沿着海岸线向南航行,经过英国公与成国公的藩属国进入南洋,穿过一片破碎的岛屿来到旧港布政使司。在旧港获得补给之后,穿过满剌加海峡,就到了锡兰(斯里兰卡),锡兰又称狮子国,是大明下西洋的第一个藩属国。
    在锡兰获得补给之后,沿着天竺诸国的海岸线向北航行,在古里补给过后,一路向北便到了波斯。
    从波斯湾跨过跨过海峡,就进入了奥斯曼帝国的领土,这是一个不输于我大明的大国,在王景弘没有开辟去西方的航线之前,我大明最主要的交易对象便是奥斯曼帝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白衣大食,或者说是天方国!
    穿过一片红色的海域,就来到了大明从前到过的最远地方——木骨都束!到了这里之后,就到了大明能够获得稳定补给的最后一站。
    从木骨都束在往前航行,船队便没有了固定的补给基地,王景弘就是从这里出发,开始在陌生的海域航行,绕过昆仑洲到达了极西之地。
    为了给以后来往的船队提供补给,郑和沿着海路在大岛和南平州建立起了补给基地,这两个地方暂时由海军代管。
    军人是为了保家卫国,是用来作战的,而不是留在基地种地。郑和已经往南平州送去了一个卫所,现在南平州暂时由侯显统管。
    侯显做为海军将领,他更应该在的岗位是海船上,南平州扼控两洋,战略位置非常的重要,大明占据那里就能挡住西夷东进的脚步,除非是南平州失守,不然西夷很难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东方。
    如此重要的地方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忠于大明终于朝廷之人驻守在那里,南平州离大明几万里,若是没有坚定的意志和一颗忠于大明的心,很容易形成分离状态。
    而在木骨都束与南平州之间有一个大岛,这个大岛天气常年炎热,极易引发疟疾等热带疾病,条件十分艰苦,郑和只在这个岛上放了一千多人,不过这个大岛上资源十分丰富,老百姓在岛上就不愁冻饿之事。
    有些海军官兵已经不愿意离开这个大岛,并且请求郑和把他们的家人也送到大岛上,他们为大明守岛,他们的家人在岛上耕种!
    这大岛土地上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管理者,朕把南平州定为布政使级别,与旧港一样都是属于大明朝廷直辖之地。
    大岛现在人口不足,需要深度的开发,暂时只定为府一级别,至于能不能升格成布政使级别,就看发展成什么样。
    朕有意弋谦去南平州接替侯显总督南平州军政,于谦去大岛巡抚大岛垦殖事宜,二位意下如何?”
    朱瞻基前面铺垫了半天,其实就是为了最后这两句话,毕竟这是去海外,若是二人带着情绪,把海军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给毁掉,那还不如不去。
    两人都是聪明人,皇帝没有一道旨意让二人去海外任职,就说明了皇帝对这两个地方非常的在意,这两个地方条件肯定艰苦,不过也更容易做出成绩。
    这个时候若是怕吃苦拒绝了皇帝的安排,恐怕以后就会被皇帝闲置,甚至会找个理由直接罢官丢职。
    二人同时躬身行礼道:“臣领命!”
    朱瞻基点头微笑道:“朕知道海外当官肯定不如在大明条件好,旧港还好,毕竟已经是开发多年,有了一定的基础。
    不过有基础的地方却意味着不能快速做出成绩,旧港有个最大的隐患就是两个土人王国对旧港还有觊觎之心,尽管被柳升狠狠的教训了一次,不过朕猜想他们肯定有些不服气,一有机会还会卷土重来。
    王爱卿到了旧港之后,一定要与当地的驻军精诚合作,不让土人王国有机可乘。”
    “臣一定与柳侯爷默契配合,不让土人对我旧港进行骚扰,不过臣倒是觉得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进攻,将其彻底剿灭,亡其宗庙,灭其社稷,才是一劳永逸之策。”
    “南洋有我大明太多的藩属国,不管他们是否是真心臣服于我们,在没有取得他们叛乱的证据之前,就将其亡国,会让大明在这些小国中产生恐惧。
    觉得大明下南洋西洋就是为了吞并他们,这样会让这些小国对我大明产生极度的不信任感,我们在南洋打得每一仗都要师出有名,让其他小国无话可说。
    就是藩王分封也是挑选没有土人势力的地方,土人懒惰能够占据的地方并不多,有大片的无人土地供我大明分封。
    至于这些分封的藩国是否会与相邻的土人发生冲突,那就不是我大明能控制的。朕与大明对各个藩属一视同仁,各个藩属的争斗朝廷只会采取调和,而不会直接出兵干预,除非藩属国上疏选择内附,如当初安南一般!”
    三人从皇帝的话里听出浓浓的阴谋,心里替南洋土人悲哀,这些土人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当大明进入南洋,他们就只有被同化一条路可走。
    王骥心中一惊,皇帝很明显对自己提出的方略并不满意,皇帝对土人的策略是各个击破,不让土人因为大明的压力彻底的联合起来与大明对抗,增加大明经略南洋的难度。
    “臣明白了,臣去了旧港不会主动挑起事端,不过若是土人敢于挑衅,臣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大明之怒!”
    “朕离的这么远,具体的执行当然要你自己灵活掌握,朕要的是南洋的安稳,不能发生大的动乱。”
    “是!”
    朱瞻基又对于谦和弋谦二人嘱咐道:“你们到了各自的属地,首先要做的就是发展民生,朝廷每年都会给你们送去移民,你们一定要妥善安置好移民,要为后来的移民安排好食宿,不能让移民到了地方还要饿肚子。”
    “请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会安置好移民!”
    “这些日子,你们也不用回京了,就跟着土改工作组,看一看土改工作组是如何进行土地清丈与分配的,到了你们的辖地,一切行政都要执行新政的标准。
    所有人都没有免税的特权,朝廷可以给有功之臣相应的薪俸福利待遇,但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特权,纳税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
    三人行礼应是,眼下皇帝推行新政的决心巨大,手握财权与军权的皇帝,已经无人可挡。三人都是有抱负之人,也确实明白大明是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了。
    现在不改,以后想改可就改不动了,难得当今皇帝有雄心远略,有皇帝绝对的支持,从上而下推动改革,一般情况都是能够成功的。
    一个月后,船队返回上海港,郑和如今已经不能下床,皇帝下旨郑和留在上海养病。船队继续北上天津,将物资卸下之后,装载移民与货物再次出发。
    南下到定海接上留守海军总部的洪保,以后这一支舰队就由洪保率领。洪保也由管理后勤升为海军副提督,海军提督暂时由王景弘署理。
    至于什么时候去掉署理,那就要看郑和的身体情况,这种心照不宣之事,大家都很清楚。
    王骥、弋谦与于谦三人就是搭乘海军这一次的舰队出海前往海外就职,三人中只有于谦是江南人见过海船,其他二人都是北方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海船。
    王骥看着如山岳般停靠在天津大沽港的海船,感慨的对身旁的两人说道:“这么大的船要花多少钱才能建造的起来啊?”
    于谦与弋谦二人也是深深的震撼,这就是大明国力的象征。这些海船最小的都是五千料大船,最大的甚至能够达到上万料。
    料是明代海船的用料单位,换算成载重单位差不多有四百斤左右,五千料按照现代排水量计算差不多就有一千多吨。
    这个排水量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所乘坐的帆船至少要大上十倍,更何况木头的密度要比钢铁轻很多,同样的排水量,一千吨的钢铁战舰与一千吨的木制战舰,木制战舰要比钢铁战舰大好多。
    这种如山岳一般的海船在近距离上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大,人类在海船面前显得非常的渺小。
    三人登上海船,站在甲板上,看着海船在大海上驭风而行,不禁感慨万千,文人的思想本就丰富,一时间几人自身少不了诗词唱和。
    船队到了定海接上了这支舰队新上任的指挥官,洪保是与郑和在同一时期被阉割送入宫中,二人的年龄也相仿。
    不过洪保的身体明显要比郑和的身体好很多,快六十岁的年龄,依然身手矫健,声音洪亮。舰队官兵本来因为郑和病倒而低迷的士气,因为洪保在船上一番巡视,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这让王骥三人啧啧称奇,不愧是跟随太宗靖难出身的功臣,就这份儿调动士气的本事就让三人羡慕。
    尤其是王骥酷爱兵事,常年习武不缀,对于能够领兵打仗的人他都是心存敬意,三人都是三四品的高官,可是见到洪保时却没人敢端文官的架子。
    “我等拜见洪公公!”
    “几位不必客气,陛下已经给咱家下旨,让咱家在路上关照几位,这一路上没有晕船吧?”
    弋谦老脸一红道:“他们二位为何不晕,只在下一人晕的难受?”
    洪保哈哈大笑道:“先说王大人,常年习武体质肯定要比你这个文官要好的多,适应能力自是比你要好一些,于大人江南出身,从小就没少坐船,估计早就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他不晕船很正常。
    这就是为何海军中内地兵很少,大多数都是沿海或者靠河的百姓子弟,他们从小生长在水边,甚至都是以水为生,是海军招兵最喜欢的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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