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夏普事件已经过去三个月,市一中经此一事名声受损,许多学生家长仍旧心有余悸,而初中的第一个学期也即将结束。
    许慧茹与顾文德见了几次面意外的投缘,倒让她不好意思说出原本的打算了,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连带着符晓远隔三差五就能看见顾言,而顾言简直是不吐槽不斯基星人,一见面就各种鄙视他。
    比如现在。
    “点个单这么磨蹭,你是蘑菇转世吗。”
    “……”符晓远实在不好意思说,特么上面写的什么鬼画符他真的看不懂。
    “算了,我来。”说着一把夺过菜单,“服务员,点单。”
    然后符晓远就看着他操着自己听不懂的歪果话叽里呱啦点了一堆。
    “你点的什么?要是我不喜欢吃怎么办?”符晓远不服气,妈个叽红果果的鄙视啊。
    “反正都是我喜欢吃的,不用介意。”
    符晓远觉得他又要炸了,你妹的不用介意……
    现在去和隔壁桌大人告状还来不来的及?
    “不要老想着告状,你不是小学生了。”
    “……”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偏偏他说每句话时表情都很正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我说,你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这样的吗?”
    “怎样?”
    “就是说话这么……”欠。
    “直白?”
    符晓远心道这家伙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平常很少这么和人说话。”
    “你是想说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不要问我。”
    随后两人相顾无言,等到服务员上菜后各吃各的再也不搭理对方了。
    符晓远对顾言的印象简直糟透了,根本没法好好交流。
    直到有次四人去画展时,才让他稍稍改观。
    那天他们去的画展场地很大,两人缀在后面各自撇头不看对方,只看自己那一侧的画。
    途中不小心和两个大人走散了,只剩他们两人。顾言长得好,穿得又是一身名牌,虽然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气质挺吸引人的,尤其是对女生,两人走了一会儿就有个女生大胆的走至跟前讨要联系方式,顾言皱了下眉,然后说道:“抱歉我手机掉了。”
    女孩还想纠缠,顾言耐心的和她解释。
    符晓远当时还觉得这家伙真作,对女孩子就礼貌多了,对他就冷嘲热讽的。
    但是接着女生走后,顾言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从他说的话中可以猜到他在描述一个人的样貌。
    等他打完,符晓远耐不住好奇,问他打了什么电话。
    哪知顾言突然凑到他耳边:“别问,现在不要打草惊蛇。”
    突如其来的声音近在耳畔,顾言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冷清清偏向低沉,符晓远只觉得耳朵一阵麻,整个人都僵硬了。
    后来两人就去找两个大人,途中还帮助一个走散的小男孩找到了妈妈,主意是顾言提的,人也是他送去的,符晓远觉得顾言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等到四人再次相聚,各自回家的时候,符晓远忍不住再问:“你之前到底打电话给谁了?”
    顾言看他一眼,似乎有些嫌弃他不依不挠,解释道:“打给画展负责人,先前和我搭讪的那女孩,是之前在拐角处和人撞到的那个,她跌倒的时候有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掉出来了。”
    “竹筒?”符晓远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惊道:“里面是画?”
    顾言点头,“本来我也不确定是画,当她和我搭讪时,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瞥向我后上方,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心怀憧憬的女孩,我在拒绝她后她仍旧锲而不舍,并且非常镇定,看不出失望,后来我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地方是监控摄像头。她一定有同伙,大概是利用她向路人搭讪的机会躲避摄像头行窃。”
    “怎么可能?画展人虽然不多但是仅凭这些想要行窃也太难了吧?”
    “怎么不可能,别忘了当时那条画廊只有几个人,当她大胆搭讪我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和她身上,故意纠缠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同伙行动。”
    符晓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不论是女孩和人相撞还是搭讪环节,他都在场,然而这些细节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时符晓远只觉得女孩幸福指数偏低,根本没有多想多看些别的。换做是他被搭讪,估计就只顾着尴尬了,这么一想符晓远觉得顾言好厉害……
    “怎么?觉得我很厉害?不要这么觉得,是你太弱罢了。”
    符晓远顿时想要收回上面的想法,顾言还是个讨厌的家伙。
    不知不觉初一一整学年都过去了,符晓远的生活依旧在正常轨道上。
    而许慧茹和顾文德似乎好事将近,顾文德对她非常用心,熟了以后三天两头往她家跑,给老两口带点东西,给符晓远买礼物,都让人疑惑他这个大老板到底哪来那么多时间,实际上顾文德很忙,但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也是下了血本,在符晓远母子俩看不到的时候忙的昏天暗地,到两人相约的时候又得事事体贴,许慧茹后来知道后就让他少折腾自己,好歹让他消停了不少。
    顾言对自己老爸这样反常的一面很不屑,可也不打算去阻止他。许慧茹一开始担心的顾家方面的压力后来证明根本不是问题,就算顾家其他人反对,顾家老爷子却是举双手赞成的,本来极力让顾文德去见她的就是老爷子自己,要是这事成了他应该很高兴。
    其实顾老爷子本来也是个固执的,婚配要求一定要门当户对,但是等他将烂摊子丢给顾文德后,老了,心态慢慢的变了,觉得儿子老这么一个人不是事,正好想起小儿子以前上大学有个喜欢的人,经人一查品行尚可,还是老同学的女儿,顿时来劲了,一心一意想要补偿儿子,给他再讨个媳妇。
    家长都见过了,就差张结婚证了。符晓远私下问过妈妈对顾文德的看法,妈妈笑着说,还能有什么看法啊,人不错,不讨厌。总之是默认的喜欢了吧。
    大概是符晓远初二下学期初的时候,两人终于正式在一起了。
    婚宴在s市有名的九光大酒店举行,请的人不多,只有各自关系近的亲朋。
    符晓远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站在一旁看着妈妈和未来的爸爸在一起向来宾敬酒,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惆怅。
    和他一样的是顾言,顾言已是高三的学生,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个大人,他自然是不喜欢多一个母亲的,尽管一年多的相处下来他也看清许慧茹不是那些贪图富贵的女人,他只能做到不去干扰他们,也不会恶声恶气,但多的感情,就不必了。
    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顾言回头一看,穿着一身白如玉般的少年,不是他未来的弟弟是谁?
    “哥哥。”符晓远笑得灿烂,一想到高高在上的顾大少和他一样不习惯他就欣慰了,所以他故意来刺激他。
    哪知顾言也一笑:“弟弟。”然后还很亲昵的捏了他脸一把。
    符晓远当场就石化了。
    顾言还嫌不够“好弟弟,跟哥来见见其他哥哥姐姐。”
    符晓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牵着去往宾客席。呆呆愣愣的跟着顾言认识他们那边的亲戚。
    而和顾言差不多年纪的那些顾家人也被吓到了,谁不知道顾少爷待人向来冷淡,对他们这些堂哥堂姐多说两句话都很稀罕,今天主动来攀谈都让人怀疑是不是有阴谋了,当然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顾言对上他们还用耍阴谋?谁信啊。
    等溜完一圈回到原位,顾言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淡。不远处的顾文德心里暗自点头,先前还担心两人相处的不好,现在看来白担心了,阿言明明很关照小远啊,方才那一番行为看似反常,其实只是为了让那些不懂事的小辈看清楚,小远以后会是他们顾家人,而顾言,自然是要护着作为他弟弟的小远的。
    那些小辈们确实有被暗示到,大多也愿意给顾言面子,然而还是有人例外,比如顾家辉,顾家辉是顾言的堂弟,比顾言小两岁,顾家老幺的小儿子,在家向来受宠,各方面都还好,而且颇有心机。对于长久以来大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顾言,他打心底里讨厌。顾家辉讨厌归讨厌,表面上却从未表现出来过,适才顾言领着符晓远介绍的时候,他也是满脸堆笑的,然而等顾言走后他转瞬就收起了笑容,盯着两人的背影冷笑。
    他的姐姐顾嘉怡看到了这个笑容,微皱了下眉头,随即转头不去理会。聪明却用错了地方,她这个弟弟,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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