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工作还算顺利,符晓远赶在晚饭之前回家,到家的时候果然没人,这样正好,他可以装作在家呆了很久的样子。
    洗干净手,他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等他们回家一起吃晚饭。
    紧接着回来的是顾言,两人坐在沙发上隔了老远,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手机,就是不说话。
    “今天白天去哪了?”
    对于顾言突兀的开口,符晓远有点受到了惊吓,随即镇定的回答:“随便逛了逛啊,s市的景点很多我没去过,就约了朋友看看。”这套说辞他早就想好了,左右他也就做一个月出头点,也不会次次都被问到,借口多得是。
    顾言没有继续纠缠,只说:“s市我熟,你想去下次喊我就可以。”
    简直受宠若惊,符晓远愣愣的点头。
    顾言见符晓远一副不敢置信(见鬼)的表情,顿时又补了句:“最近拐卖儿童卖器官的案子有点多,我不放心你。”
    符晓远还想点头,头低到一半想起不太对劲,最近几起拐卖儿童案,拐卖的不都是智障儿童吗……
    看出符晓远意会了他的意思,顾言朝他笑了笑,上楼了。
    就知道没安好心,符晓远很想朝楼梯上的人竖中指,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从认识到现在他对顾言的忍耐力直线上升。
    哪知道快要到楼上的顾言突然回过头来,朝楼下的他说:“对了,明天有个堂弟要来s市玩,顾嘉辉,上次婚礼你应该也见过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招待他,正好一起玩。”
    符晓远心想他还要打工,哪能上班第二天就请假,就解释说:“不行,明天我要和师兄一起去找师父,你也知道师父他要定期考校我们的。”
    顾言点头,没再勉强。
    符晓远心里庆幸,他真是机智,然而这种庆幸到了第二天中午就成了笑话,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有点眼熟啊……
    符晓远连忙撇下方才还和他叙旧的郑泽涛,在一旁朱碧倩和李攸静不解的眼神中,端着盆子迅速的溜回厨房,留下茫然相望的三人。
    躲在厨房里听其他传菜员们絮叨,他心里别提多塞了,谁能想到顾言会选这家餐厅作为接待的地方,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如此巧合也只能在心里卧槽了。
    现在客流量少,符晓远的工作也不多,像这样在厨房里躲一会儿暂时不会被领班说,也许可以侥幸不被发现。其实说真的被顾言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有顾嘉辉就不一样了,顾家是大家族,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他现在作为顾家子弟却在外头打工,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传菜员,估计又有的说了。符晓远是不能理解他们哪里来的优越感,但是不妨碍他躲着这群人。
    可惜天不从人愿,负责二楼的传菜员小张突然说他不舒服,和领班请假走人了,今天二楼包厢人挺多的,其他传菜员也腾不出手来,想要兼顾必然会两边都怠慢了,领班似乎对这种事驾轻熟路,随手一指。
    “小远,你先顶一下,长乐雅间的菜就交给你负责了。”
    我去!长乐就是那两人在的包间啊,简直不给人活路,顶着领班极具压迫力的吊梢眼,符晓远艰难的端起盘子上楼。
    打开包间们的时候,符晓远基本镇定了下来,顾言这回招待的不止顾嘉辉,还有个看起来不大的女生,大概和旁边的顾嘉辉差不多大,长得还不错,就是打扮太……就是那种一身粉色蝴蝶结带蕾丝的打扮,看起来少女心爆棚了,当然人家女孩子怎么穿都是她的自由,符晓远也就第一眼被闪到了,随即眼观鼻鼻观心,放下盘子布菜,努力把自己当个透明人。
    “顾言哥哥,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啊,人家喜欢吃西餐啦,而且这家店看起来好小哦。”
    “小爱,别闹。顾大哥,别介意啊,小爱她不会说话,被惯坏了。”
    顾言全程都保持着淡定的神情,闻言只是点点头,表示不介意。
    顾言和顾嘉辉坐的位置都是背对符晓远的,符晓远又低着头一声不吭,所以暂时还没注意到他,等他迅速布好菜,马上拎着盘子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那个传菜的,说的就是你,你把菜放的离我那么远,我怎么吃啊?”那个叫小爱的女孩突然不依不挠道,听语气似乎是真的不满。
    符晓远心里快给这祖宗跪下了,这时候添什么乱啊,菜是正常摆放的,她非要坐对面手短怪他呀。
    令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顾言两人的视线终于也挪到了他身上。顾言见是他,眸光一闪,没有说什么,顾嘉辉却没有轻易放过他。
    “哎?这不是小远吗,顾大哥,原来今天来这是因为小远在这啊,早点说啊,那我就把礼物带这来了。”接着他把目光转向符晓远,“不过,小远你这打扮……是在打工?”
    “这位先生,我要继续工作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符晓远迅速挂上公式化的周到微笑,很真诚的说道。
    顾嘉辉见他如此镇定,倒有些怀疑了,“你不是符晓远?”
    两人大眼对小眼,符晓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堂哥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竟然真的信了。”说着非常自然的把工作服褪下,坐到几人身边。
    “我就是想给你们个惊喜,特意守在这吓你们一下,哪知道你们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啊,哥哥你说是不是?”
    符晓远突然把话题丢给了顾言,顾言倒也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嗯,小远昨天就知道你们要来,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调皮,竟然冒充工作人员来戏弄我们。”
    这下顾嘉辉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附和着说他调皮,本来三个人的桌子现在就坐了四人,而原本还想闹脾气的小爱在得知符晓远是顾言弟弟以后,态度顿时有了转变,不闹了,还对他有些殷勤。
    负责长乐包间的服务员早就看呆了,万万没想到最近刚来做临时工的漂亮少年会来这么个身份大逆转。
    符晓远中途离开了一下,因为到他的传菜时间了,他下楼和领班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央求他们不要暴露他,为了保密甚至连平常不屑的撒娇卖萌丢用上了,狠狠的可耻了一把,最后领班不得已喊了另一个传菜员顶上他的位置。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上楼和他们寒暄,其实也就是听顾嘉辉在暖场以及那个小爱抱怨罢了,顾言和符晓远都是话不多的人,符晓远偶尔还会应一下,顾言往往点个头或者单音节搞定。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但符晓远是那种会被人影响胃口的人嘛?当然不是,所以最后只有他吃的特别香,顾嘉辉说的口都干了,眼巴巴看着他吃饱喝足,精神满满。
    顾嘉辉心里那个恨呐,这家伙太不识抬举了,顾言是谁,他又是谁?顾言不迎合他也就算了,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堂弟也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习惯了众星拱月的顾嘉辉很不平衡,脸色也没先前那样掩饰的很好。
    符晓远是什么人?他好歹也是有三十年经历的人,这种拙劣的掩饰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那又怎样呢,顾嘉辉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表面左右逢源,其实最是自私不过,你对他好他不一定记在心里,而忤逆他违他意,他就一定会记恨在心里,而且看不惯比他强的人,他和唐丽雯的差别仅仅在于他懂得掩饰,杀伤力更大罢了,说到底还是人心不足。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个圆滑的人,所以对这种情况,也只能一笑置之,反正就算他识相,对面也会有其他理由看不惯他。
    饭后顾言就带着两人去其他地方玩了,表情竟是没有一点不耐烦,倒让符晓远有些感慨,明明烦的要死,这份修养挺难得的,不过要是对他也这么有涵养就更好了。
    本来顾嘉辉不死心想拉上符晓远一起去,美曰其名增进了解,符晓远搬出老借口,拒绝了。
    等他们走后,符晓远陷入了苦恼,他还是很担心顾嘉辉会不会多此一举下次来这找他,要是揪着他在这打工的事情不放就麻烦了。
    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就被解决了,领班似乎是知道他来头不小(并不),主动问他需不需要换岗位,符晓远心想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当然要换,结果让他惊讶的是领班竟然让他给餐厅的大厨打下手,不怕他偷师吗!不过这个岗位简直棒,长期窝在厨房内部,就算顾嘉辉再来也找不到他。
    领班压根不担心符晓远偷师,因为在他看来,他这种大少爷出身的,肯定不屑于在这偷师,何况当厨子也是要悟性的,真以为学两个菜就能当大厨啦?
    事实也差不多,符晓远虽然想偷师,但只是出于喜欢这里的美食,并不想用它来谋利,不过领班也真是太大意了,他都能来这打工,就肯定不是那种矜持的大少爷,偷师什么的,绝对干得出来!
    之后的日子,顾家几个都发现,他们家小远最近一直在厨房捣鼓,成品从惨不忍睹到味道还可以,再过了两个星期,味道竟然还不错!
    悲伤的是,从此符晓远差点成了煮粥男,因为顾言那个贱人理直气壮的说:“给我做早饭。”
    符晓远拒绝的也干脆:“不要。”
    “玉林宝轩。”
    “做做做!哥你要吃什么!”一听到饭店名字符晓远立马怂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无论是山沟沟还是臭水沟,只要你想吃的都给你弄来!”
    顾言凉凉的瞟了他一眼:“只是个早饭,你早饭吃臭水沟里的?也不用太麻烦的,粥就可以了,做的用心点。”
    然后大少爷飘飘然离去了,留下煮粥男一个人回味悲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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