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不清楚三藏具体怎么想的,但他能看出来,每次说到秀儿时,三藏的神色总有些不自然,他是大德高僧,更是禅宗之祖,但三藏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虽然三藏还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沈行知可以肯定,以后是没女儿国那国王什么事了。
    说到女儿国国王,沈行知忽然响起自己这次来乌州也还是有正事的。
    于是他话锋一转,对三藏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继续西行?”
    “小僧也打算这几日就继续西行。”三藏随即答道,他在乌州停留也确实太久了。
    “那好,过几日你和猴兄就继续西行,不过这次你们不是师徒二人独自上路了,我随后会命高小姐和郭知运率两万大军与你们同行。这一次你是去宣扬的你的禅宗佛法,同时安西大都护府还要宣扬大唐天威,让那些散落在西牛贺洲的人族重归大唐。”沈行知握着拳头铿锵有力的说道,接下来用西行其实已经不准确了,或者应该叫西征。
    这是大唐西征,也是禅宗西征。
    三藏早就认同了沈行知的理念,西行还是西征的说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从大禅寺离开后,沈行知来到了乌州城中的乌州大营,这里驻扎着两万安西军精锐,统帅这支军队的就是安西大都护府明威将军,领乌州别驾的郭知运。
    同时乌州大营中,高翠兰还以沈行知幕僚身份带领三千高家军一同驻扎。
    见到这两人后,沈行知就将几日后开拔西征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们算是先锋部队,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是车迟国和西梁女国,至于那些妖魔鬼怪,自有三藏和猴子去对付,你们只需宣扬大唐天威。”沈行知考虑到后勤补给的问题,所以先只派了两万军队,至于他口中的宣扬大唐天威,郭知运和高翠兰都懂。
    按照原著中的设定,接下来车迟国和西梁女国中,三藏会遇到的劫难分别是钻头山火云洞红孩儿,衡阳峪黑水河鼍龙,车迟国虎鹿羊三个妖仙,通天河的大金鱼,金兜山的青牛精,西梁女国落胎泉的如意真仙,琵琶洞的蝎子精,以及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妖精的绝色女国王。
    但是因为沈行知的改变,泾河龙王未死,鼍龙已经回了泾河,通天河的大金鱼也已经死在了压龙城外,加上老君童子金角银角没有下界,青牛很可能也没有下界,那这一段路上就只剩下红孩儿和车迟国三个妖仙,以及西梁女国的如意真仙和蝎子精了。
    剩下这几个里面,红孩儿稍微有些手段,但肯定不是现在猴子的对手,另外几个原本就不强,真要遇上了还不够猴子一棍子的,根本没什么难度。
    所以沈行知对接下来这两个国家也没多少兴趣,他也没心思再一个一个的去会会这些妖怪了,更没兴趣去了解这些妖怪背后有什么故事。
    毕竟他的眼界和格局也高了。
    高翠兰和郭知运领了命令就开始准备西征事宜,他们只有两万多人马,后勤补给依靠乌州就完全足够了,如果后期还有什么大战,乌州的兵马也能很快增援,再不济大都护府也能在短时间内再调集十万以上的大军。
    安排好了三藏继续西行之事后,沈行知在乌州停留了一夜,这一夜他住在刺史府,自然是乌有道的荣幸。
    不过沈行知只见到了乌有道和他夫人,并没有见到以前的太子。
    现在乌鸡国没有了,乌有道只是大唐乌州刺史,他的爵位是乌应侯,王后现在也只能称夫人了,太子最多也只能叫一声小侯爷。
    在交谈中沈行知才知道,原来那小侯爷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他竟然主动去参军,如今正在郭知运麾下,从一个普通小兵做起。
    永徽三年正月初二,沈行知回到了碎叶城,他找白思看了一会最近的消息,见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后,便破天荒的亲自下厨弄了几个小菜。
    白思帮着沈行知打下手,可惜根本就没有吃到沈行知这顿饭,因为沈行知直接将这些小菜装好独自离开了大都督府。
    不过沈行知在离开时还是对白思表达了歉意,还说晚上会补偿白思。
    原本还有些小情绪的白思瞬间羞的说不出话来了,什么补偿非得晚上?作为一个成年人都懂。
    沈行知竟然独自来到了两界山,如今这里早已荒废,只是那雄伟的关楼依旧耸立着。
    这个地方对沈行知来说意义非凡,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一步步的开始成长,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猴子,见到三藏,见到裴行俭,还有观音,还有玉鼎真人......
    沈行知提着食盒走在两界关下,他看到了以前镇压猴子的那个小山洞,如今关墙下依然有个小洞。
    看了一眼后,沈行知踏着石阶,一步步的登上了这个他一手缔造的两界关。
    关楼上因为荒废太久,已经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不过当沈行知站在关楼中看向两界关西侧时,他一只脚轻轻一踏,而后以他脚掌为中心,一股力量激荡开来,将那尘封已久的灰尘全部吹拂干净。
    接着沈行知随手一挥,身前便多了一方石桌,还有两个石凳。
    沈行知将食盒中自己亲手做的小菜摆放在石桌上,而后坐在一个石凳上,开始摆上酒杯,提着酒壶往里面添酒。
    就在沈行知倒酒时,两界关下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那声音是从两界关东侧传来的,显然是有人骑马从碎叶城而来。
    沈行知没有去看,他就在哪里,很快关楼上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快速的登上关楼,朝沈行知而来。
    “守约,你还真是守约啊,我说的是酉时一刻,此时刚好酉时,你还提前了一刻钟。”沈行知头也没回的说道,而登上关楼的正是裴行俭。
    裴行俭今日既没穿战甲也没穿官服,也如沈行知一般穿的是常服,他很少这样穿着,乍一看沈行知都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得不承认,裴行俭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年了,他内敛沉稳身上有着金戈铁马的气息,颔下胡须浓密,两鬓已满是风霜。
    相比于沈行知裴行俭看起来更显老一些,不过他的容貌应该也会固定在现在这个时期了,因为裴行俭已经服用了一枚假人参果,那果子虽然是假的,吃一枚活不了四万七千年,但是依然有驻颜之效,至少也能让普通人增加千年寿元。
    “让大都护久等了,属下惭愧。”裴行俭拱手朝着沈行知一拜,还是那么一丝不苟。
    “坐下说话,今日没有什么上司下属,这些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弄的,你我二人相识数年,还没有像这样单独坐下来把酒言欢吧?”沈行知指了一下对面的石凳,他看起来很高兴也很惬意。
    裴行俭顿时被感动的不行,沈行知单独约他到这么远的地方喝酒,还亲自下厨做菜,要知道这待遇他还是第一人。
    “自第一次在两界关见到大人,这些年跟随大人四处征战,像今日这般得闲还真是第一次。”裴行俭也是轻松的说道,这几个月确实是整个安西大都护府甚至整个大唐最轻松的时候。
    沈行知目光中也露出了一丝回忆之色,他端起酒杯后说道:“是啊,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一晃已经六年了。这些年你我生死与共,虽然咱们是上下级,可我早已将你看成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杯酒我敬兄弟。”
    裴行俭连忙端起酒杯,沈行知都这样说了,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此时已到夕阳西下,晚霞映照两界关,天际晚霞如火,看起来分外美丽。
    沈行知与裴行俭对坐而饮,在晚霞的映照下,此情此景还别有一番风景,他们都像是画中的人。
    两人没有谈论公事,从夕阳西下一直把酒言欢到月上中天,酒也喝了很多,但都连一点醉意都没有。
    “我已命高小姐和郭知运率军与三藏一同西行,或者说叫西征吧,接下来我还会正式下令让你代理大都护之职,总揽一切西征事宜。”忽然沈行知一改先前的闲适,站起身来看着两界关西侧认真的说道。
    裴行俭也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抱拳单膝跪在沈行知身后说道:“大都护之命属下莫敢不从,属下斗胆一问,难道大都护要离开安西?”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凡西征之事,你可以调动安西一切资源,熊师爷和精精儿空空儿也会听命于你,必要的时候白思和我也会亲自出手。有些事情我也该告诉你了,那五岳大山并非人族神山,而是镇压着人族五帝尸骸,更镇压着人族气运的。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开,去寻找始皇帝铸造的十二金人.......”沈行知终于将人族的境况告诉了裴行俭,这是他第一次对身旁之人详细的讲述这些。
    裴行俭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了,他隐约知道人族处境并不好,但从未想过还有这么多的隐秘。
    “你的黄金战诀已经修炼至第五重天,也有了一些自保之力,十二元辰剑于我也无大用,不久前我便花了三个月时间,将十二元辰剑重新祭炼了,如今十二剑合为一剑,正好适合你用。”没等裴行俭说什么,沈行知衣袖一抖,一柄看起来足有门板大的宝剑落在裴行俭身前。
    那大宝剑上有十二元辰星象图案,整个剑身也是星光熠熠,明显比原本的十二元辰剑更加强大,看起来更拉风的不行。
    裴行俭修炼黄金战诀,尤其是在配合金甲军后,战斗方式大开大合,只有这种巨型兵器才适合他,在压龙城外对阵截教三仙时沈行知就已经开始替在他考虑了。
    “用黄金真气祭炼,随后可大小如意。”沈行知又说了一句,他自从学会袖里乾坤之后,这些基础运用也都以掌握,自然也提前考虑到了。
    裴行俭当即就祭炼了十二元辰剑,整个过程也只花费了片刻。
    随后沈行知又拿出一本册子,他将册子递给裴行俭后说道:“这是我重新撰写的英灵录,你代行大都护之后,先让安西境内所有学堂将之列为必读之物,英雄不该被遗忘,即便他们已经死了,也应该活在后人的心中。”
    沈行知这些日子重新编撰了《英灵录》,里面不仅有霍去病,也加上了应龙将军,还有泰山洞天中那些永远消失的英灵,以及古往今来为人族而战的英雄。
    召唤英灵只是系统的一项功能,但是沈行知觉得,这些英灵不应该只存在于系统的感知中,他们应该被一代代人族永远铭记。
    沈行知和裴行俭在两界关一直待到半夜,两才返回碎叶城。
    夜深时碎叶城非常安静,不过睡在床上的沈行知忽然睁开眼睛,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就在同时他身旁的白思也醒来,有些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思就睡在沈行知身旁,两人大被同眠,沈行知言出必行,说补偿白思那自然是真的补偿了。
    “没事,你安心睡觉,我出去一会。”沈行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白思,而后从床上下来。
    他刚一下床就对着不远处衣架一招手,下一刻那些衣衫就自行飞来,快速的穿在了他身上。
    紧接着沈行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身体轻轻一跃而起,在房梁上几个跳跃,来到了一座宅院上。
    沈行知站在院墙上,他知道眼前这宅子就是裴行俭的,而此刻裴行俭也在院子里,只是除了裴行俭之外还多了一人。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看起来已经年近五十的老人,而这人沈行知也认识,正是裴行俭的老师苏定方。
    此刻苏定方正倒悬在裴行俭头顶,那样子明明就是武侠剧中传功的经典画面,而沈行知感知中那惊人的气息正是来自这里。
    沈行知没有去打扰这师徒二人,他能明显感觉到苏定方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传给裴行俭,虽然不知道苏定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是人家私事,而且传功的对象是裴行俭,这对整个安西大都护府来说也是好事。
    说起来苏定方如今身份也很敏感,他是左武卫大将军,私自离开长安就已经是重罪了,现在还是来的碎叶城,此事一旦被人知道,恐怕不仅他自身难保,连沈行知都会有口难辩惹上是非。
    渐渐的沈行知眉头皱起,因为他发现随着苏定方将一身恐怖的力量传给裴行俭,他自己不仅是力量在退散,就连生命也在急速流逝,只怕等到传功结束,苏定方也就大限将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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