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第一层与第二层的资源都已经搜集完成,外面说不定还有高阶修士守着,这个时候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可看唐天宝的模样,似乎没有直接离开的意思,像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带着这个疑问,刘玉暗暗一皱眉。
    三元果入手,他最不想节外生枝, 此时归心似箭。
    杨叔几人同样不解,但眼神短暂交汇,出于对圣子的绝对信任,还是立即跟了上去。
    “踏踏”
    七人一路疾行,在寂静的山林间奔走跳跃。
    自从在圣火峰见过一面之后,天一宗剩下三人像是离开了一般, 再也没有半个身影。
    七人收集资源时,几乎将秘境二层走了一遍,却一次都没有遇到,也没有听闻什么动静,显得有些奇怪。
    一路疾行,唐天宝在距离圣火峰不足五里的一座小山前停了下来,四处张望打量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对照着什么。
    “这座小山很普通。”
    刘玉随意扫了一眼,轻易就得出结论,有些不明所以。
    根据灵觉感应,这座小山上的灵气波动极其微弱,不可能存在灵脉,真的就只是一座普通荒山而已。
    不足五十丈的高度,相比近在咫尺的圣火峰,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唐天宝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显然此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闪过这个念头,刘玉不发一言默默等待。
    他注意到,杨叔、紫衫等人同样一脸疑惑, 不过也只是静静观看, 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外面就算有高阶修士“堵门”,现在也进不来, 秘境开启四天才过去不到一天,还有充足的时间逗留在此。
    “咦。”
    刘玉心中一动,
    他注意到周子文的反应有些奇怪,虽然同样一脸疑惑,但似乎还包含着其它的情绪。
    这种情绪收敛的很好,一般修士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刘玉的灵觉何其敏锐?
    加之经验丰富,所以还是察觉到了不同,此人与杨叔等人情绪上的细微不同。
    不过他还来不及多想,这一丝不同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奇怪。”
    “莫非他......?”
    刘玉念头一转。
    唐天宝微微眯着眼,神色严肃不断朝四周张望,瞳孔有些发散好像在回想着一些什么。
    此人不断在周围走动,观察着一些地形之类的东西,似乎正在印证脑海中的某个想法,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现场一片寂静,六人静静看着唐天宝一人忙碌,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刻钟左右。
    就在有人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继续向荒山方向接近,在距离山脚三丈左右的地方再次停下。
    “诸位可知, 圣教先辈为何要建立这处秘境?”
    转头身,唐天宝朝六人问道。
    在圣火教的常识中,这个问题有点奇怪,甚至是有些多余。
    即使刘玉这个刚接触圣火教核心的修士都知道,建立秘境是为了让教派更好的传承下去,拥有可以持续发展资源,以待将来可能的再次“伟大”。
    “为了圣教传承。”
    “为了教派有足够的资源发展。”
    不需要思索,杨叔、紫衫等人脱口而出道。
    虽然众说纷坛,但意思大体相同,是为了教派更好的传承下去。
    谁知,唐天宝闻言后,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抬头仰望荒山,带着莫名的复杂,轻声道:
    “诸位说得没错。”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听闻此言,六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脸上多是带着不可置信之色与怀疑。
    “什么?!”
    杨叔脸色一变。
    秘境的存在,是为了圣教的传承,这个说法他已经听了快两百年。
    现在寿元将尽,却一定程度上被否定了?
    这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一生都深信不疑的东西被否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其他几人的想法,也大体上是如此。
    如果为圣教提供资源,只是秘境建立的原因之一,那么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一刻,杨叔、紫衫等人,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刘玉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并没有其他人那样复杂的感情,毕竟成为圣火教的高级客卿,只是他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
    不管众人心中想法如何,唐天宝此时都没有停下来安抚的意思,只是继续诉说道:
    “当年,三千两百多年前,圣教其实并不衰弱,相反还是比较强盛的一个时期。”
    “那时教中有三位元婴祖师坐镇,可谓声名远播、威压八方,将整个西沙之地都牢牢掌控在手里,地位无可动摇。”
    “至于为何会被攻破山门,一夜间衰落了下去,绝不是因为神沙门!”
    “那个时候,神沙门只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派而已!”
    说到此处,他神情愤慨非常激动,言语中对神沙门不屑一顾。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
    “三位元婴祖师中,其中一位是炼器宗师,炼器造诣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机缘巧合之下,这位祖师有了炼制灵宝的想法,并得到了其他两位祖师的全力支持。”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灵宝的炼制也一度接近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只是这最后一步,却迟迟不能完成。”
    “而圣教秘密炼制灵宝的消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泄露了出去,因此发生了惊天的变故!”
    “足足七名元婴修士遮掩身份,趁着夜色忽然一齐围攻圣教山门,爆发了影响圣教兴衰的一战!”
    “最终,三位祖师寡不敌众,两位当场陨落,只有炼器宗师天火祖师逃了出来。”
    “山门被破,圣教从此开始衰弱,灵宝的炼制功亏一篑。”
    “遮掩身份的元婴修士,有可能来自正道魔道,也有可能就是七国盟内的其它宗门。”
    “但天火祖师临死前告诫,不要追查那七人的来历。”
    说到最后,唐天宝的语气,从愤慨变成平静。
    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仇恨消失,而是被隐藏在了内心深处。
    刘玉神色如常,只是静静聆听。
    听着有三名元婴修士坐镇的大宗门兴衰,他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对于修仙势力的兴亡更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曾经如此辉煌,甚至比元阳宗还要强大的宗门,竟然也会在一夜间灭亡。”
    “这波云诡谲的世界啊。”
    “灭亡之路,确实短的超乎想象!”
    听着唐天宝的亲口叙述,刘玉心中一片凝重,有一种翻阅历史的肃穆感。
    所谓“灵宝”,是一种超越了所有法宝、法器的存在。
    威能之大,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也难以寻觅求而不得。
    翻阅典籍,纵然在上古传说之中,灵宝出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一但发生了灵宝之间的交战,往往会改变当时修仙界的格局。
    灵宝与炼虚期大能一样,象征着此界的巅峰,在上古年间一般被炼虚大能所掌握。
    只是由于上古大战后,整个修仙界都在慢慢衰落,中古之后更是再无炼虚期的存在诞生,少部分才最终被顶尖的化神期修士掌握,作为最高威慑力量存在。
    修仙者到了化神期之后,已经可以大范围操控天地灵气,举手投足间拥有翻天覆地的威能。
    这个时候,一般法宝对实力的增加已经极其有限,甚至不如修仙者直接出手,施展法术神通攻击。
    只有灵宝这个层次的宝物,才能对化神期之后修仙者的实力,有长足的提升。
    灵宝之所以如此特殊,关键在于一个“灵”字。
    不同于炼气筑基修士使用的法器,还有金丹元婴修士使用的法宝,法器法宝威能再大也只是“死”物而已。
    灵宝拥有“灵性”,已经不完全是死物。
    何谓“灵性”?
    灵性是漆黑夜幕中,划破黑暗的彗星,带来光明、希望与无限可能!
    是无数次平凡的演绎里,于不可能之中诞生的奇迹!
    拥有“灵性”的灵宝,尽管还不算真正的生命,还没有真正的智慧,但也不再是一件简单的死物,而是可能逆转生死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灵宝才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甚至本身就能够调动天地元气,与法宝法器等有着天堑之别。
    刘玉今年八十四岁,踏上仙路也有七十七年,关于化神期修士的小道消息都听说过一些,但除了在典籍中之外,还从未听说过关于灵宝的消息。
    当然,更有可能是他层次太低,接触不到太高层面的消息。
    “每一件灵宝的诞生,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不存在复制的可能。”
    “就算是最顶尖的炼器宗师,也只能炼制出顶尖的法宝,对于如何炼制出灵宝却一筹莫展。”
    “一者是死物,一者却存在生机,生死之间的奥秘,就算大能都未必能够参破。”
    “或许,只有仙与近仙的伟岸存在,才能真正逆转生死吧!”
    “凭圣火教那名祖师,就能炼制出灵宝?!”
    一瞬之间,刘玉心中闪过诸多念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看好圣火教炼制灵宝的结果。
    不过倘若是因为灵宝的话,圣火教灭亡确实理所应当。
    灵宝的威能太过强大,纵然只是可能炼制成功,也有许多修士不愿意见到,以此为理由联合起来灭掉圣火教,确实说得过去。
    “那么圣火教山门被破后,那件“灵宝”的下落呢?”
    “难道......?!”
    思及此处,刘玉心中一动。
    虽然认定那件半成品灵宝,最终不可能炼制成功,但再怎么说也是冲着炼制灵宝去的,所用灵材应该都是最顶级的吧?
    不能炼制出灵宝,回炉一下炼制成法宝,应该还是很轻松吧?
    而且,万一真的炼制成功了呢?
    与灵宝失之交臂,那岂不是要追悔莫及!
    这样想着,他承认自己心动了,也就不急着离开了。
    刘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或者是纯粹的“坏人”。
    什么善恶正魔,只不过是世人的定义罢了,他只做纯粹的自己。
    做自己的君王!
    有道是天地灵物德者居之,若灵宝真的炼制出来,而圣火教“无德”,自己顺势夺取也是理所应当。
    三千年前如此,三千年后如此,这就是这个超凡世界的规则!
    顺着内心的想法行事,刘玉没有任何负担与愧疚。
    “三千年前,灵宝没有炼制成功,但也没有彻底失败。”
    “那件炼制到一半的灵宝,最终被天火祖师带了出来。”
    “这处秘境建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接着炼制那件灵宝,完成当年未完成之事!”
    “第三层秘境核心就是为此而建立,天火祖师布置了阵法,夜以继日炼制灵宝,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功。”
    “祖师有留下预言,原本它出世的时间,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可惜秘境的消息已经泄露,此处不再安全隐秘,未免落到其他修士手上,也只能打破祖师的布置了。”
    说着,唐天宝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黯然。
    “后辈弟子无能,未免圣物遗失,今日只能打破祖师布置。”
    “若祖师与各位先辈泉下有知,还望不要怪罪。”
    彻底下定决心,他双手抚胸,朝圣火峰方向行了一个教礼。
    待行礼结束抬头时,唐天宝面上已经平静下来。
    他不再犹豫取出圣火令,缓缓打出古老繁琐的法诀,一连就是数十道之多。
    随着数十道法诀印在圣火令上,这枚漂浮着的令牌,红色光华一闪一闪越来越耀眼。
    每次一闪耀,光华就会增强一分,并且闪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待红色光华如火炬一般耀眼的时候,忽然射出一道粗壮光柱没入小山地面。
    “轰隆隆”
    “哗啦啦”
    众人眼前的小山不断颤动、摇晃,其上的石子泥土不断掉落下来。
    距离如此之近,刘玉脚下地面也在强烈的震动,似乎要发生地震一般。
    “咔嚓~”
    随着唐天宝对圣火令的操控,小山颤动愈发剧烈,最终在一连串的轰鸣声中分成了两半,缓缓向两边移动。
    见状,唐天宝又有了新动作,接连不断弹出一个个火球术,对着小山移动露出的空地狂轰滥炸。
    “嘭嘭嘭!”
    烟尘漫天,遮蔽视线。
    待到小山停止移动,烟尘稍稍稀薄,一个两丈宽笔直向下的洞口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走吧,这就是通往秘境核心的路口。”
    “有什么疑问,我等便走边说。”
    叹了一口气,唐天宝转头道,当先朝入口走去。
    “那件半成品灵宝是什么样子呢?”
    “刀?枪?鼎?旗?”
    “圣火教祖师,在里面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布置?”
    怀揣诸多好奇,刘玉跟在其身后走了进去,步入洞口笔直向下走去。
    “好浓郁的火灵气。”
    刚一步入洞口,他灵觉便感应到了浓郁的火灵气,并且这火灵气还非常活跃。
    随着深入,火灵气的浓郁程度还在进一步提高,活跃程度同样如此。
    相反,其它属性的灵气却非常稀薄,相比外界也“沉寂”了不少。
    “看来,圣火教想炼制的灵宝,应该是火属性无疑了。”
    行走间,刘玉闪过这个念头。
    这个倒不难猜测,一个属性合适的环境,多少也会有一定加持,虽然对于灵宝的炼制,作用微乎其微就是了。
    “圣子......”
    骤然听闻教众衰落的原因,杨叔等教众满腹疑问,此时都一一问了出来。
    刘玉也有很多疑问,但只是选择性的问了一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他担任圣火教高级客卿才一年时间,虽然被带入了秘境,但若说真正获得信任显然是不可能的,故而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
    但几人的交谈,还是一字不漏被他听入耳中。
    经过唐天宝的简单诉说,刘玉知道了圣火教要炼制的灵宝是一把剑,名为“圣火剑”。
    还有这处秘境中的四阶阵法其实有两套,一套主要负责维持秘境运转,一套主要负责炼制“圣火剑”。
    两套阵法相辅而成,威能直逼四阶上品,就算元婴期修士亲至,也休想轻易攻破。
    对于圣火教祖师在那样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布置出两套四阶阵法,刘玉到不觉得奇怪。
    毕竟修仙百艺都有互通之处,就像他学习炼丹,对于灵草种植方面也会自然而然了解许多。
    炼器需要在法器法宝上,铭刻符文甚至小型阵法,所以那位圣火教祖师,很可能在阵法上也有高深的造诣,这个很正常。
    “为了确保圣剑的安全,天火祖师留下遗命,这个秘密只能由圣子之间口口相传。”
    “所以抱歉诸位,天宝并非有意隐瞒。”
    末了,唐天宝顿步回头一拱手,认真说道。
    “既然是祖师遗命,我等自然也要遵从,圣子不必在意。”
    杨叔当先说道,其他人也微微点头。
    通往秘境核心的通道非常宽敞,只是没有夜光石等照明之物漆黑一片。
    但对筑基修士而言,普通的黑暗并没有影响,有没有照明物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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