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苒是私生女,她哥哥是亲哥哥,比她大了两岁。
    原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生父生母已经相继去世。原配本身是不想生孩子的,娘家也比较硬气,所以结婚这么久没孩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人都走了,再追究到小孩身上没什么意思,原配把哥哥接了过去,当亲儿子养,好继承他亲爹留下来的产业。
    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虽说是新时代了,原配这人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养儿防老那一套。
    至于小女儿,原配看着就不喜欢,那张脸太像他们的母亲了。她不想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干脆花了点心思想办法把女孩偷偷送养了。倒是怕兄妹俩感情深厚,所以对男孩那边另有一套说辞,说小女孩跑出去玩走丢了。
    托关系送养的家庭条件很好,是国外一个没有小孩的华裔家庭。送过去之后原配自认为仁至义尽,有这么好的条件是那女孩走了大运。而好端端把亲兄妹俩分离,这事做的就实在称不上地道,说到底这些人还是冷冰冰的利己主义。
    这对华裔夫妻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男主人路易斯先生和原配家族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偶然透露想领养一个孩子,最好是乖巧懂事的大孩子,能陪陪夫人。瞌睡时碰上枕头,原配那边把照片一递,这事就成了。
    路易斯夫人体弱多病,没法生育,先生工作忙,她一人在家孤单寂寞,一直想要个小孩陪伴。方易苒确实是个好选择,已经懂事的年纪,不用再花心思照顾,无依无靠的,也很容易培养出感情。
    男主人路易斯先生却是个笑面虎,生意场上嘛,笑脸迎人总是让人挑不出错。加上他一副好皮相,更是如鱼得水。方易苒得了个新的名字,是路易斯先生给取的,当时他抱着领养回来的小女儿,笑眯眯的说:“我们的宝贝,叫什么好呢?”路易斯夫人刚要开口,路易斯先生就自顾自的接着说:“Amy,小艾米,你觉得怎么样,多可爱啊。”
    路易斯夫人自然没有意见,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没能给丈夫生育一个他们的小孩,她一直觉得很是愧疚。丈夫对领养的小女孩这么喜爱,这让她既高兴又心酸。
    “艾米,我们的女儿。”路易斯夫人温柔的笑着看向抱着女儿的丈夫,内心涌起难言的满足。
    方易苒是记得和哥哥分开的那天的。她的确跑出去玩了,只不过是和新家里的阿姨,阿姨和她刻意走散了。疑似好心人带她去了福利院,没几天就被安排好的家庭领养。
    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哥哥不在身边了,意味着没人会无条件纵着她。她自觉地学会收敛小脾气,努力做个听话的孩子。
    路易斯夫人本名姓乔名婉,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细眉鹅蛋脸,不带半点攻击性。但因为常年带病,脸色苍白,没什么精气神。
    “艾米,今天在学校还习不习惯?”乔婉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
    她乖巧的过去挽住夫人的手,回道:“挺好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她来时是个冬天,九月入学前,她在家里有专门的语言老师教英语,入学后与人交流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两人依偎着说了会话,主要是方易苒挑着说些学校里的事,乔婉温和的夸奖她。
    前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是路易斯先生回来了。
    乔婉放开方易苒的手,眼里带着她熟悉的光彩,去门口迎接她的丈夫。方易苒坐在原地歪歪头,也跟着去迎接新爸爸了。
    这半年里,路易斯先生回家的频率比以前要高,据家里的佣人闲聊所说,先生以往一月回一次,如今周末都在家。夫人很能理解,她以她的丈夫为荣,因为他经营着许多大公司,每天忙着的都是她所不懂也不能及的事情,她崇拜着他。
    方易苒对路易斯先生的印象是很好的。每次回家他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东西,漂亮的洋娃娃,酷酷的机器人,还有能让她拼一整天的乐高积木。
    路易斯先生穿着黑色的西装,身高腿长,几步就从小院子门口走到玄关口,匆匆抱了抱乔婉,然后一把把站在身后的小方易苒抱了起来,笑着逗她:“还记得爸爸吗?”
    方易苒突然腾空,吓得抓紧路易斯先生的肩膀,缓过来才软乎乎的回道:“记得,爸爸上个礼拜才回来过的呀。”
    乔婉嗔怪的看着不着边际的丈夫,在一旁说:“快把艾米放下来,吓着孩子了。”
    路易斯眨了眨眼睛,俏皮回道:“遵命,姐姐。”
    乔婉被他逗笑了,问他:“怎么提前回了,也不电话说一声,厨房都没准备你的份。”
    “想你们了啊,姐姐难道忍心在外奔波的可怜人没有一口饭吃么。”路易斯牵着方易苒的手,也朝她歪过头问她,“我的小艾米也忍心吗?”
    “我的饭可以分爸爸一半哦。”方易苒乖巧道。
    路易斯弯着眼睛又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小艾米真好!”
    乔婉笑着看这对父女闹,去吩咐厨房多做点菜了。
    路易斯的行李箱被司机放到客厅,他牵着方易苒,告诉她有惊喜给她。
    方易苒带着一丝期待看着路易斯拿出给她的小礼物。结果等路易斯拿出来,这次不是什么新奇的玩具,而是一条lolita风格的小裙子。上面印着蓝眼睛的小猫和波点蝴蝶结,一看就是给小朋友穿的。
    “哇,好可爱的裙子!”方易苒开心的接过裙子,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爸爸!”
    路易斯笑眯眯的指了指他的左脸,冲她眨眼睛。
    方易苒会意的上前吧唧一口。路易斯满意的笑着说:“快去换上,让爸爸看看合不合适。”
    方易苒不愿再触碰那太美好的记忆。那么完美的爸爸,在路易斯夫人突然去世后,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她的人生因此一乱再乱。
    他领养她是早有预谋,根本不是为了乔婉,他对乔婉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没有。不过是父母遗言,让他娶了故人之女,照顾她。方易苒想起路易斯大多数时会喊乔婉姐姐,原来他一直把乔婉当姐姐照顾。这个难以摆脱的包袱一卸下,他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而方易苒觉得他疯了。
    路易斯牢牢抱住方易苒,不断亲吻她的嘴唇,然后看似难过的问她:“我对你这么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  amy在古法语里有深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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