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割破了夜幕,一辆灰黑色悍马车从公路的露肩上翻过,穿越盐碱滩驶向目的地的海边。
    源稚生驾驶,而樱坐在副驾驶上查看gps。
    “这种鬼地方为什么会有机场,情报部是不是搞错了?”源稚生越开越迷糊,若是再加点油门,几秒钟之后他们可以冲进日本海。
    “的确是有机场的,只不过废弃了很多年,跑道也很短,但是以昂热的专属机师的技术,应该是可以克服的。”樱还是穿着黑色的西装,搭配着修身的长裤,高高的马尾辫让她看上去很飒。
    “昂热的驾驶员很厉害吗?”夜叉在后面问,他是个无脑的冲锋手。
    “很厉害,据说当年是给美军开b29轰炸机的,只不过后来为了保密,核平广岛的人临时调换另一个飞行员。”乌鸦轻松地说。
    “前面那里就是跑道。”
    源稚生顺着樱指的方位,的确看到了在盐碱滩上出现的一条...
    哦不,半条跑道。
    另外半条已经彻底被海水淹没了。
    “这条跑道修于1941年,那是的地球还没什么温室效应,海平面也没这么高。”樱说。
    源稚生把车停靠在跑道的尽头,大灯迎着跑道照射,这种完全没有灯光照明的简易机场,机师只能靠车灯指引方向。
    “应该还有三分钟,既然是校长的专机,应该会准时的,政宗先生也发话了,让我们好好地准备...夜叉你别掏枪,我指的准备是让你准备点欢迎仪式。”
    源稚生看着掏出霰弹枪的夜叉,这个家伙有些时候热血番看多了,肌肉比脑子要灵活。
    “欢迎仪式?我觉得不虐待他们就算不错的了。”
    夜叉无聊地收起霰弹枪,转而从车内找出一张雪白的毯子,乌鸦又找出香槟,樱准备了三个郁金香杯,三个杯子被一一斟满,又把一束明黄色的郁金香摆在就被旁,悍马车的反光镜上插上两枚日本小国旗。
    源稚生点点头,这算得上是有些仪式感。
    不过源稚生可能不清楚,在大概是日本分部历史上最有排面的欢迎仪式,不光有车来接,还有香槟美酒,只差热烈的拥抱。
    但源稚生并不打算和他们拥抱,甚至不打算和他们握手。
    首先他个人很讨厌肢体接触,除非是特别尊敬的人,比如昂热,比如老爹,他们都是强者,值得源稚生克服一点。
    其次,源稚生看了三个人的履历,简单地概括一下就是,这三个人是由纨绔子弟,暴力分子和终极废柴组成的,日本分部上下都对这个“幼稚园”没什么好感。
    也许他们在学校里还能肆意挥洒青春,鲜衣怒马,鲜花刀剑啥的,可一旦他们出的美国,来到日本,那日本分部就会让他们看看,他们眼中的世界是只能算是一个温室,他们只是个小孩子。
    想着想着,大海方向传来轰鸣声,阴云密布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但云层之中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正在裹挟着风雷逼近。
    在飞机触及海水的瞬间,飞机上的照明灯完全亮起,它滑上了还没被海水覆盖的跑道,在水幕中就能看到这架飞机劈波斩浪地从海中扑来。
    源稚生叼着一根香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来不及刹车的水幕扑过来,身后的樱皱了皱眉头,“这个距离,我们恐怕会有风险...”
    “如果他们不怕麻烦的话可以试试看。”源稚生笃定飞机不会撞上悍马,否则他和樱被夹在中间,铁定被这十几吨的小山给撞死。
    跑道很短,对于一架刚刚结束超音速飞行的飞机来说绝对不够用,可到了最后的五十米,飞机忽然向前方喷射火焰,发动机逆向推力拉满。
    飞机平稳地停在了距离悍马几米远的地方,但它带来的浪花却给车前的两人淋的尽兴,反而乌鸦和夜叉老早就躲得远远的。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抹掉了脸上的海水,额发凝固在一起,他浑身湿透了。
    “我刚才其实想说的是这个...”樱解开马尾辫,拿出纸巾擦了擦,顺便递给源稚生一张。
    源稚生淡定地擦完脸,老爹说大丈夫要有气度,飞机上的人只不过是想给日本分部一个下马威而已,这点冷水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妈妈的,有这么不怕死的?”飞机上的机师见鬼地向下面两人竖起中指。
    如果机师的驾驶技术出现了一点瑕疵,那刚才两个人算是彻底完蛋,换做其他人都想要下去大喊大叫了。
    可机师明白,日本分部是个大型的黑道组织,这里每个人都奉行极道文化,视死如归,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们极其尊敬强者。
    按照日本分部的审美来说,昂热是个风流倜傥的英雄,卧花眠柳与酒同行,副校长也能算作一个风尘奇侠,装备部就算了,一群只会搞炸弹的地老鼠而已。
    机舱的门开了,源稚生本该走过去来到旋梯下热烈欢迎,可他此时却站着不动。
    他盯着舱门,眼中含着刀剑的清光,老爹都说过,他有一双令人敬畏的邪眼,懦夫面对这种眼神仿佛是看到了饿虎,会吓的大惊失色。
    学院里的“优秀”评级拿到外界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他们自己学院里过家家的游戏罢了,如果不够强,就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最好用敬佩,崇拜,乃至于惶恐的态度对待年长的前辈。
    现在的他迫不及待地向看到飞机里三人的恐惧之色,那种膜拜强者的态度,真是让人沉醉。
    他不由地扬起嘴角。
    舷梯降下,木屐声清脆悦耳,不见其人,先见三把纸伞飘出舱门,三个人穿着同样质地却印有不同花纹的和服。
    其中一人身上画着白鹤与菊花。
    一个人身上是爆发的富士山。
    另一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墨意淋漓的四个大字“天下一番”!
    三个人身上还同时配了一把黑鞘大太刀。
    源稚生和樱看呆了眼。
    这是什么?
    本部派出的是什么组合!
    剑豪访问团?
    “见鬼,为什么这里黑灯瞎火的,我说怎么两眼一抹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鹤与野菊不满地嚷嚷。
    “废话,我们这次本来就是偷渡日本来的,我们总不能在过海关的护照写着“为屠龙而来的”目的吧。”天下一番说。
    “没人欢迎吗,怎么这里连个鬼都没有?”鹤与野菊又大喊大叫。
    “那边不是有两个水鬼吗?”爆发的富士山指了指引擎盖前的两人。
    “水鬼?”源稚生嘀咕了一下。
    两人被海水淋的湿透了,头发搭拢在脸上,衣服也湿漉漉的滴水,脸上还照着车灯,皮肤显得十分发白,的确非常骇人。
    源稚生火气上来,但还是非常地克制自己,倒是乌鸦和夜叉在那边笑的开心,庆幸着自己没有加入“水鬼”的行列。
    “什么东西啊,我们可是本部的专员,为什么派两个鬼来迎接我们?”
    “也许可能是日本文化吧,听说日本文化中‘鬼’是很重要的元素,鬼的线索贯穿了整个日本历史和神话,从《古事记》来看至少是这样的。”天下一番向鹤与野菊展示自己的文化素养。
    源稚生有点迷失,听这对话也不像是剑豪访问团,倒像是历史考察团,他们居然会期待这些有的没的。
    要不直接把他们送到猛鬼众那边算了。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是一帮废物,可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们能这么弱智啊,至少是本部来的,得伪装的专业一点吧。
    他们怎么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呢。
    “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呢?”鹤与野菊弱弱地问。
    “要去你去,我不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源稚生盛怒无比,他的邪眼在此时非常凌冽,像是一把刀子,能直插这帮废柴的心脏,直接令这帮废物穿心而亡。
    鹤与野菊仗着自己在来的路上学了几句日本口语,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扣你鸡哇,哇达西...额...路明非桑!”
    “八嘎!”
    源稚生很怒至极,他发飙,要用上位者的气势压倒路明非,使其颤抖害怕。
    看到愤怒的源稚生,路明非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立刻回复一句。
    “死你妈塞!”
    源稚生愣住。
    这句话在日语中是道歉的意思,做错事道歉很正常,但源稚生一脸惊愕地盯着路明非,一般下级被骂只能低着头大声说“hai”,但路明非还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源稚生恶狠狠地看向另一个人,这个时候爆发的富士山扭了扭眼睛,源稚生差点控制不住地后仰,还好樱扶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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