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上面到底怎样,至少,他们都是没有错的,”刘向前离开基地之前,和去军部开会的周戎坐在同一辆吉普里,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两旁的大山中能看到不少当地山民的房屋,山里人穷,房子也修得不好,当时周戎就指着那稀稀拉拉的土房这么跟他说。
    “我知道,老伙计,你自己保重,”下车后,刘向前最后一次叮嘱周戎。
    很多事情他们无从反抗,就像任务从来都只需要执行,完成了就是完成了,没有完成就是没有完成,这不是什么可以有及格分数的事儿,只有一百分和零分。
    就像当初那个代号“斩首”的任务,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到底有怎样大的波及面,那个应该被斩首的人又是否还活着,这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他们只用领取任务然后出发,再然后闭上嘴。
    送走了所有的士兵,刘向前疲倦的闭上眼睛,他几乎有些站不住,头很疼,心很累,明明还算是温暖的天气却几乎让他觉得冷。
    停机坪右侧那辆军用吉普是要带他走的,萧白跟在他身后送行,帮他打开了车门,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萧白也已经很疲倦了,可他不能有一丝一毫倒下的可能,因为身后还有大半个利刃的士兵在那里等着他。
    坐进座椅之前,刘向前转过身来,语气有些复杂,却还是带着感激:“萧白,这次你父亲帮了很大的忙。”
    “嗯,”萧白点了点头,然后关上车门,挥着手将人送走。
    一地烟尘,再不见当初的战友。
    在停机坪旁边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萧白快步回到127师部利刃的临时宿舍,宿舍楼下那些没有走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每个人都站得笔直。
    空地上寂静无声,耳边似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巨浪滔天,撞击的不是礁石,而是他们的心。
    萧白掐灭了指尖的烟,走到队伍正前面,看着他的士兵,不服却克制,痛苦又压抑,红了眼睛却没有眼泪。
    他看到第二排最左端的那个人,站姿挺立,目光灼灼,像是最穷困之地的野草,生长肆意。
    举起手来,稳稳地敬了个军礼,萧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地上方回荡:“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第70章
    出发的时候他们豪情万丈,回归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带回,唯留一地狼藉的烟尘,少了战友,少了兄弟,只留下那些一起流下的血与汗,只留下记忆深处彼此最坚定的信念,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融合成了那句话:
    “国之利刃,见血封喉。”
    这帮士兵是最桀骜不驯的,却也是最好管的,他们学会了如何渗透进敌人内部,如何一刀割断对方的喉咙,学会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学会了牺牲学会了奉献学会了忠诚,却永远也学不会抱怨和背叛。
    他们骨子里也许有着嗜血的天性,可那所有残酷的表象下掩盖着的不过是最脆弱柔软的善良,只要这个国家还需要,只要有人还需要,他们什么都可以给,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既然命都可以不要,这点破事儿又算什么?
    萧白靠在直升机的舱壁上,夜间飞行正是最疲倦的时候了,他将烟夹在手中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嗅了下,烟草的气息有点苦,略微缓解了些他心中的焦灼。
    这次出来的时间并不长,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巨变,身为利刃核心内的中队长,萧白抗下了不少压力,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去周旋,和周戎、刘向前、胡一杰、方莳他们一起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留下了这些人。
    也许后面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那都是他们不知道的,可既然上面换了新人,他们编织也还在,也就是说明自个儿还有被用得着的地方,这样的话他们也就能够长久的保持利刃的编制。
    这么想想,萧白长叹了一口气,又将后背在机舱壁上使劲靠了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右手似乎不经意地挥过某个小屁孩的面前,那人抓着自己的手狠狠挠了一下,萧白懒洋洋地张开眼睛,对着叶绝勾勾嘴角,果不其然的看见他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叶绝。”
    “啥事儿?”
    “过来。”
    “?”
    萧白又招了招手,叶绝才一脸鄙夷地挪到他身边,讪讪开口:“怎么了?”
    萧白没有答话,定定看了他两秒,然后把人拉到自己和孙静中间的空位上坐下,脑袋往叶绝肩膀上一放就开始闭眼睡觉。
    “队长……”叶绝小声地在萧白耳边咬牙切齿,萧白唇角有点不易察觉的笑容:“嘘,别把他们吵醒了。”
    “……”
    机舱外夜色正深,直升机群上投射的灯光在黑夜里撕出一片片光亮,机舱内,利刃的士兵靠在舱壁上或者歪在战友身上酣睡,长夜无梦。
    回到利刃基地正是凌晨两点十六分,士兵们从直升机上绳降下来,出发前带走的装备也在后面即将运到,所有人都下了飞机之后在训练场上集合。
    1800W的金属卤化灯开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萧白站在周戎身后,大队长得知他们要回来后,一直就在这里等着。
    “未来一周内训练量加倍,各中队队长自己控制好,现在都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明天我在这里等你们。”
    在训练场上等了大半夜,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周戎甚至没说任何带有安慰性质的话,他只是用自己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士兵,然后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安心。
    不用担心,不要难过,你们还在这里,利刃就永远活着。
    之后的日程排的很满,洗战斗澡,然后睡觉,再然后天还没有亮,他们又被从床上拉起来,最早的那些士兵又一次充当了教官的角色,好像每个人都回到了当初选训的时候。
    大贱人管仲依旧操着个大喇叭,站在悍马车的车盖上,嘴里骂骂咧咧:“苏明远,你他妈的跑那么慢是要死了吗!要死了也给老子回去死,别在这里给我们丢脸!”
    “李达,你他妈的真是无线电玩多了吗,你自己看看你那准头,真JB恶心!”
    “叶绝,看什么看,把你的手举高了,枪抬到头顶上去!”
    “钱棣雍!再加两百个俯卧撑!”
    ……
    全天的训练直到午夜十二点才结束,睡眠完全不足的士兵都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回到自己寝室去倒头就睡。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基本上每个人都不大喜欢用语言交流,只是不停地训练、训练、训练,有什么口角了就约到泥巴地里打一场,真正的下手没保留,差不多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忙的朱可简直想骂娘。
    终于,一个星期过去了,周戎又把所有人带到了训练场上集合,风很大,于是他的声音传遍了训练场的每一个角落:“明天,新的政委和中队长就要到了,都拿出精气神来,别丢了利刃的脸。”
    “是!”
    “有意见的现在给你们机会说。”
    “没有!”
    “入队时候的话还记得么?”
    “完成任务,活着回来,我们生死与共!”
    士兵们的声音整齐又响亮,每个人都是疲惫到了极致,从身到心,可就如凤凰会在火中涅槃,这所有的打磨不过也是把他们锤炼的更加坚强。
    当晚,萧白在周戎的办公室内报告完工作,揉着打字打多了有点酸的肩膀,慢慢推开自己的房门,黑暗中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队长,”叶绝靠墙角站着,窗帘布透进来一线光亮,正映在他作训服的衣襟上,那点儿迷彩色便朦胧了起来。
    萧白闪身进来后脚一勾把门给带上了,随手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扔:“怎么进来的?”
    “翻窗户,”叶绝笑眯眯地说,萧白挑挑眉毛:“有人看到没?”
    “报告队长,没——”那个“有”字并没有说完就被萧白用嘴巴给堵上了,这人的动作异常粗暴,用力地咬着叶绝的嘴唇,却又小心地不让他留下伤口。
    叶绝被他顶的整个人都挤在墙角里,姿势不是很舒服,不过他还是尽情放松自己,享受萧白这个近乎暴虐的吻。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分开之后,萧白右手依旧圈在叶绝的腰上,左手探进他的作训服,沿着脊椎那条线往上慢慢的摸着。
    “没人看到,不过远远知道我过来了,”叶绝眼睛瞪得倍儿圆,然后露出个猥琐中透着狡黠的笑容。
    萧白顿了顿,平静地问道:“摆平你的好战友了?”
    “嗯……”多余的话叶绝没再说出来,因为他根本没这个机会,萧白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他的上衣,裤子也脱了一大半,下身半裸在微凉的夜晚里,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那里很快就被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叶绝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去,满意地闭着眼睛赖在萧白身上,感受他的每一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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