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大家都想讨一个好彩头,所以,今日即便是义诊的日子,药铺里也没什么人来看诊。
    林静之拿着一本医书坐在诊桌后翻阅,伙计二柱趴在药台上在与低头写字的齐掌柜唠着嗑,青鸢跑去了对面包子铺帮忙卖包子。
    南溪双手托腮,目光涣散的望着某一处——发呆。
    南枫?原来她的父亲叫南枫?
    她昨夜还是第1一次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
    只是,她父亲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嘉禾帝这么不待见他?
    而且,就因为她身体里留着和他一半的血,嘉禾帝便要斩断她与锦娘之间的母女情。
    ……不会是谋反吧?
    南溪一双黛眉轻轻蹙起,上次嘉禾帝在聚贤楼见她的时候,好像说过——阿娘背叛了他,可阿娘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亲人的事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唉,当年她追问阿娘真相的时候,阿娘总是不愿多谈,以至于她现在仍是云里雾里,摸不清真相!
    所以,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姑娘?”
    “啊?”
    南溪回过神,看着来到跟前的齐掌柜。
    “齐掌柜有事?”
    齐掌柜把一张纸递给她:
    “老朽把药库里欠缺的几味药材都写在这上面了,您过过目。”
    南溪接过,看着满满一张纸的药材名儿。
    “欠缺这么多?”
    齐掌柜:
    “这上面有些药材,药库里还有,不过存货不多,老朽便一并写下了。”
    “行,我知道了。”
    南溪把纸折起收好。
    欠缺的都是些比较常用的药材,寻常病症都得用到,所以消耗才如此之快。
    齐掌柜躬了躬身:
    “那老朽就先去忙了。”
    见他转身,南溪忽然叫住他。
    “齐掌柜等等。”
    齐掌柜回过身,恭敬道:
    “姑娘还有何吩咐?”
    南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朝阳城里发生过哪些事情吗?”
    “十几年前?”齐掌柜蹙眉思忖:
    “老朽那时还只是药铺里的一个打杂伙计,每日只顾着在铺子里埋头苦干,并未过多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
    南溪眼巴巴的看着他:
    “您再仔细想想,那会儿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阿娘那时还是锦央公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朝阳城的百姓应该多少都知道一点吧!
    果然,齐掌柜想了一会儿,便道:
    “特别重大的事情?
    哦~
    我想起来了,十六年前,陛下亲封的锦央长公主染上了怪病,才芳华十六便香消玉殒,太后后来因思女成疾,也于次年在颐寿宫薨逝。
    太后薨后,陛下悲痛欲绝,下令朝阳城的百姓着丧服,为太后守孝三月。”
    南溪……这不是真相,她阿娘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可嘉禾帝当年为何要对世人说阿娘死了?
    难道这就是阿娘当时离开皇宫的原因吗?
    齐掌柜已经走开去忙别的事,南溪还在拧着眉头思忖。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还需亲自去问当事人。
    可她现在连当事人的面都见不着……
    南溪犹自坐在那里想着事情,又或者是发着呆。
    直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叩击在南溪的诊桌上。
    “在想什么呢?”
    那么入神,他来了都不知道。
    南溪抬起头,望着面前芝兰玉树的俊美少年。
    “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白日里要少来往吗?
    景钰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
    “下雨了,进你药铺来避避雨。”
    下雨了吗?
    南溪偏头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景钰。
    “你出门没坐马车?”
    景钰睨了外面一眼:
    “我骑的马。”
    自柳惜若废了以后,他也不再装柔弱,外出基本都骑马,很少再坐马车。
    南溪望了他头上一眼,掏出手帕递给他。
    “把头上的雨水擦擦。”
    景钰伸手去接,修长的指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触了一下南溪微凉的小手。
    他垂下眼皮,默不作声的拿过手帕擦拭头发,额间。
    手帕上除了有淡淡的药香,还有她的体温。
    擦完雨水,他把手帕塞进自己的衣袖,然后一本正经的对南溪道:
    “弄脏了,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行吧。”南溪收回伸出去拿手帕的手,问他:
    “你要不要雨伞?”
    药铺里有备着多的雨伞。
    景钰听了,却是眸光一暗:
    “你在赶我走?”
    南溪……天地良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助人为乐,借他一把雨伞回家,而已!
    “……我是担心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时你没办法回王府。”
    景钰抬脚走到她身后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无妨,卫峰已经回王府驾马车了。”
    南溪……她这是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了。
    药铺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来看诊,如今下雨,就更没有人来看诊了,所以南溪干脆画了个五子棋棋盘,拉着景钰陪她一起下起了五子棋。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两局后,把原本在看医书的林静之也吸引了过来,跟着,伙计也凑了过来,就连齐掌柜,也好奇的过来瞧了好几眼。
    黎国的人没见过五子棋这种玩法,因此对这种浅显易懂的下棋方法很是新奇。
    南溪见他们感兴趣,就又画了一个五子棋格子,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后,便让他们自己玩儿去了。
    等到青鸢撑着伞冒雨从对面跑回来,就看到药铺里的人,都在两两对弈。
    因为有景钰在,她不敢往南溪身边凑,于是就跑到林静之跟伙计那边,好奇的问道:
    “你们这是下的什么棋?为什么只有五子?”
    伙计头也没抬的道:
    “这是五子棋,姑娘刚教我们玩的。”
    谁知青鸢又问:
    “五子棋是什么棋?要如何玩?”
    伙计不吱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青鸢解释。
    倒是林静之,抬眸,耐心的跟她解释。
    “五子棋顾名思义就是,棋盘上双方只能执五子……”
    南溪偏过头来,看看林静之,又看看青鸢,脸上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景钰见她走神,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可当他发现她看的人是林静之后,脸色倐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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