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解了好奇心也不再过多纠缠,反正在她的心目中,自家相公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相公,按理说你破了这大元朝最年轻修士的记录,是应该好好庆祝的,可我却觉得这一回我们还是低调一些来的好。”秦臻和丈夫商量家事,“元武大陆上的修者可谓是多如繁星,这么多年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了这第一桥上,他们对你肯定看不顺眼,若是哪日心里不平衡,联合起来对你使绊子可怎生得好。”
    齐修远知道妻子这不是杞人忧天,上辈子即便他没有到如今这样的高度,也碍了别人的眼,年纪轻轻的就家破人亡,坠入无底深渊。因此他很赞同妻子的选择。
    “娘子说的很对,咱们现在确实还不到翘尾巴的事,不只那些没能突破的绿阶巅峰修者看不过我,已经突破的也未必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后起之秀,压到他们头上去。”
    “嗯,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今天才没经过你允许做了一件事情。”秦臻像是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丈夫一眼说。
    齐修远挑来挑眉毛,问她什么事情。
    “在你和赵侯世子配合着抢人的时候,我带着修述和雯娘去安王那边投诚去了,我……我还叫了他一声舅舅。”秦臻眼神闪躲着不敢看齐修远的表情。
    心里就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的齐修远一时间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半晌,他才神情异常复杂的问妻子,“娘子怎么想到要去靠拢他?”
    “……我只是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秦臻吭哧吭哧地说:“以前郡主娘娘不知道里的真实身份,他当然可以毫无顾虑的对你痛下杀手,可现在不行了,郡主娘娘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除非他想要与自己的亲妹妹反目成仇,否则,他只能想方设法的好好弥补护佑你,再也不敢有别的什么小动作。”
    “我以为你更倾向于让祖父和父亲做我们的靠山。”以百川齐家的名头,只要他们有心,未必就护不住一个冉冉升起的天才修士。
    “经过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已经充分感受到公公是怎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物,他对你没有半点父子亲情,有的只有迁怒和利用,这样的人物,我实在不敢把我们全家的性命都交托到他的手中去。”秦臻十分坦诚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而且他对郡主娘娘实在是太过看重,甚至已经过了头,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谁又能想到,以后会不会有人捉了郡主娘娘来威胁他杀了你?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相信他绝不会有半点留手!”
    秦臻只是稍稍那么一假设,都会出上一身冷汗,“而安王不同,他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还是一个正常人,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放下更为重要的家族利益,比方说,我今天只是试探性地伸出橄榄枝,他就二话不说的接了过来,还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给你改换了一个姓氏,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是他的外甥,叫你一声安修远。”
    秦臻看着神情复杂的丈夫微微叹了一口气,“相公,不管妾身心里如何考虑,一切都要以你的认可为前提,如果你不愿意与安王府有过多的牵扯,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像你这样的妖孽天资整个元武大陆都寥寥无几,只要你在外界透出零星半点的话风,就会有无数人捧着金山银山来找你,因此,相公你不需要有任何为难,遵循自己本心的真实想法就好。”
    对秦臻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家相公的舒适快乐更重要,她绝不愿意做让他为难之事,也一点都舍不得。
    “娘子这样会彻底把为夫宠坏的。”齐修远夸张的做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动作,把毛茸茸的大脑袋塞到妻子的颈窝里撒娇的蹭了蹭。
    秦臻弯着唇角配合着搭腔道:“相公是怎么知道妾身心里的念头的?不错,妾身一直都致力于要把相公你宠坏呢。”
    齐修远满眼温柔的亲吻妻子仿佛嵌入了无数星子在其中的眼眸,含笑说:“娘子对为夫的一片赤忱,为夫感佩于心,只是为夫不能仗着娘子厚意盛情,就把所有的重担都压放在娘子柔弱的肩膀上。”
    秦臻听到这话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齐修安慰地吻了吻她轻颤的眼睫毛,续言道:“娘子说的不错,为夫如果对外界透出讯息,确实会有过江之鲫的人争先恐后般的涌来,但他们想要的、希望得到的都是□□裸的利益,全无半点感情可想。对他们那样的庞然大物而言,我们就如蝼蚁一样微不足道,真要就因为一时意气而送上门去,苦了的这会是我们自己。”
    “相公……”秦臻声音嘶哑地呢喃。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安王府与我的关系都摆在那里,不可能就这样说无视就无视掉。郡主娘娘对我们不错,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伤她的心,虽然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再见到她时,能不能开口叫上一声阿娘。”齐修远嘴角勾起一抹涩然的弧度,“因为我与安王府的血缘牵绊,即便我们真的就这样托庇于他们门下,安王也不敢过多的压榨我们——说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我的未来远不止青阶修士这一格,就是为了我以后的出息和潜力,安王一脉也都只有巴结讨好我们的份儿。谁让我与他们有血缘关系,又和圼翧和翎娘交好呢。”
    “当年我就觉得圼翧和翎娘定然与你有着不一样的瓜葛,你还不以为意,怎么样,如今自打脸面的滋味如何?”秦臻见丈夫心情沉重,故意用调笑的口吻炒热有些压抑窒闷的气氛。
    “确实很不可思议,”齐修远眼睛里带上笑容,“他们叫了我这么久的哥哥,我却从没有想过,我居然真的是他们的亲表哥。”
    “这就是缘分啊,”秦臻笑靥如花地继续和丈夫逗趣,“要不然偌大一个百川府城,怎么就偏偏是你救了被人绑架的雯娘呢。”
    “圼翧和翎娘也一直都很坚持,说我一定和他们有着不一样的血缘牵绊,也不知道他们在知晓我居然是他们亲表哥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想到那俩个永远都只会把快乐和喜悦带给众人的小家伙,齐修远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愉悦的味道。
    “还能会是怎样的心情,当然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呀,”秦臻想了想,从齐修远身上爬起来,要翻身下床。
    齐修远一把环搂住她的腰,问她要做什么。
    “我去给他们俩个写信,把这件事做告诉他们,顺便问他们要不要过来玩。”相信有两个小的在,安王就是再怎么想耍手段也会顾虑上几分儿女的心情——可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齐修远叹了口气,“眼下安王与我父亲斗得正厉害,你把圼翧和翎娘叫过来不是明摆着给安王送弱点和破绽吗?他到时候不恨死你才怪。”
    ☆、第157章 冷厉
    秦臻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这,相公,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们还要斗上一回?”
    齐修远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安王是不会坐视自己的妹妹被人掳掠而无动于衷的,今天若不是我恰好进阶,他们一定会争夺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为止。”
    “郡主娘娘做为中间的夹心馅饼,真的是太可怜了。”秦臻由衷感慨了一句。很庆幸自己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要真把安圼翧兄妹俩个给叫来了,那可真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了。谁知道已经爱长乐郡主爱红了眼睛的齐博伦会对安王的两个嫡出儿女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来。
    夫妻俩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着家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等他们在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初冬的灵水镇已经冷得要穿夹袄子了。秦臻迷迷糊糊地偎在丈夫怀里,将他搁在自己粉乳儿上的大手挪开,换了件鸳鸯戏水的水红色肚兜,又套了条鹅黄色的亵裤,这才钻出被褥穿别的衣裳和袄裙。
    手被她一挪就清醒过来的齐修远也跟着坐起来,看她更衣。
    秦臻被他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得面红心跳的,故意板着一张俏脸,晾了他好一阵子,才凑上去帮他换衣服——途间两人又是好一阵的耳鬓厮磨,秦臻刚上身的衣裙也险些又被齐修远剥了个干净。
    齐修远看着秦臻身上这身绣有蝶恋花图案的大红色袄裙,若有所思地笑道:“自身应该是新做的吧,往日里好像没见你穿过。”
    秦臻把散了的飘带又重新系紧,没好气地嗔了他一句,“你当然没见我穿过,这是我阿娘新给我做的——为的就是今天给阿爹贺寿的时候穿呢,没想到,却是双喜临门。”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也有一身,我这就帮你给找出来。”说着就挣脱出齐修远的怀抱,去衣箱里给他翻新衣服去了。
    后来夫妻俩个一身新裳,登对的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就没见过比这还要般配的小两口。”齐云氏发自肺腑地说。
    秦母也为自己的手艺和眼光感到自豪,“他们俩个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闺女上花轿时候的情形,那时候的她们如何能想到今日的光景。
    秦臻从恋恋不舍的秦父手里接过已经被奶娘喂得饱饱的儿子,见他也穿了一身漂亮的小夹袄忍不住噗嗤一乐,“真是辛苦阿娘了,女儿可真没想到你连这小东西的也做了。”
    “我可是念哥儿的亲外婆,哪里能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情来,瞧瞧,穿成这样走出去,谁看不出你们是一家三口。”秦母眉飞色舞的说。
    齐练雯也在旁边搂着秦母的胳膊撒娇卖乖,“伯母制衣的手艺就是雯娘见了也佩服欣羡不已呢,往后还要请伯母不吝赐教才好。”
    秦母大包大揽地笑说:“你想学伯母就认真教,你嫂子在绣花制衣上是个没天赋的,能够收你这样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也是我的福气。”
    “阿娘看得起雯娘,要把一身的技艺传给雯娘是她的福气,可也没必要拿我来做筏子呀,”秦臻闻言,半真半假地抗议,“我又不是不愿意学,而是这绣花针上辈子与我确实结了大仇,瞧见我的手就恨不得狠扎上那么几十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秦臻故意拿儿子竖挡到自己面前,做唉声叹气状。
    念哥儿挣扎着“呀呀”说了两句谁都听不懂得婴儿语。
    “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促狭鬼!”齐云氏被她逗笑得喘不过气,一把将小侄孙抢过去,塞齐博俭怀里让他看着,这才忍俊不禁地说:“虽然已经不打算大宴宾客,但这到底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自家开一桌总是要的,要是你们没别的事情的话,就到前面去坐席吧,大家可都等了你们老半天了。”
    秦臻被齐云氏说的耳根发红,欲盖弥彰地抢先一步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厅的方向走,“正巧侄媳妇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伯娘,您让厨房准备了什么好菜?”
    在众人去往前厅坐定,秦父亲自端了酒杯,祝女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那对原本最应该,也最有资格祝福的父母却在广赟江那头的一个叫玉溪的小镇针尖对麦芒的僵持着。
    齐博伦看着被安灵韵洒落了一地的饭菜,脸上表情很是郑重的说:“我是不会和你生气的,我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这样对我,是因为吃了忘情丹的缘故,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起了我们之间的过往,定不会再这样伤我的心。”
    “忘情丹,无药可解。”安灵韵冷语冰人的说。
    “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培养新的感情,只要你还陪我在身边。”齐博伦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的说。
    “问题是我一点都不愿意和你培养新的感情。”
    ——更不愿意厚颜无耻的掺合到别人的家庭里去。
    这时候的安灵韵还不知道齐博伦的正妻已经在混乱中被她儿子一剑刺死了。
    “韵娘,不要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齐博伦强行把安灵韵搂进自己怀抱里,“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念你,我……”
    “你的想念就是在生了一个嫡子后又来两个庶出子女吗?”安灵韵极尽挖苦之能事,“那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想念我。”
    “……韵娘,当时的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才会——”齐博伦语气焦急的想要解释。
    安灵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的相公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第一句话就是这辈子要许我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哪怕我生了廷凯后,再不能孕育子嗣,他也从没想过要再纳妾室延续香火——你除了拥有元核能够修炼以外,还有哪里能够比得上他?据我所知,除了一妻四妾以外,你连通房都有十数个吧。再说了,我对门当户对看得极为重要,也许在你瞧来,修者身份是很大的一个优势,于我而言,却并非如此——寿命的不对等,注定将来只是悲剧,以我的骄傲自尊,没办法接受自己鸡皮鹤发,丈夫却风姿卓然宛若十八少年!你连与我‘白头偕老’都做不到,我又怎么会愚蠢到对你动情?!”安灵韵这话堪称辛辣,听得齐博伦只觉的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以前的你,对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态度。”齐博伦喉咙干涩地说。在安灵韵刻意说到‘洞房花烛夜’时,他险些像个可怜的承受不住打击的孩子一样,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喊出:“别再说了,我不想听”的示弱哀求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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