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如金色的流水,倾泻在了男人那张如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俊脸庞上。
    源稚生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一切显得朦朦胧胧的,人影晃动,他能够看到近在眼前的这张如天使般绝美的脸。
    女孩一身纯净白衣,她俯下身来,像是要亲吻男人的嘴唇,身后是金子般耀眼的光,仿佛真的是天使降临,来怜爱人世间的子民。
    “这里是天堂么?”
    源稚生神情恍惚,他努力的往前凑了凑,似乎是想要看清这张脸,天使般的女孩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像是雨后盛开的栀子花。
    这天使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不经意间,因为他无意识的身子凑前,嘴唇刚好碰触到了天使的红唇。
    两唇触碰间的柔软在心间绽放,很润。
    而正是这种碰触间的曼妙感受让源稚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的目光逐渐聚焦,再聚焦,直到看清了这个俯身下来的天使。
    “樱?”
    源稚生下意识的说。
    这个如天使般的女孩,是樱。
    “少主,你醒了。”
    女孩一脸沉静的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一身护士装扮,手里还有一个空下来的药瓶,似乎是刚为源稚生换好新的药水。
    后知后觉的源稚生猛地一个激灵,记忆如洪水般席卷而来,见鬼,我刚刚做了什么,我亲了樱?!!
    “樱,我,这,你……”
    源稚生罕见的慌乱起来。
    蛇岐八家是严格按照家臣制管理家族,一切都是以家主为核心,只要是家族里的东西,家主都有处置权,如果家主看上自己的仆人,一般都会直接对其下手,甚至在战国时代仆人还有暖床的作用。
    所以说只要源稚生想,随时可以让樱服务自己,因为女孩不仅仅是执行局的下属,同样还是源家的仆人,而且以樱的个性也不会出现反抗,但在源稚生的心中却从来没有将樱当作自己的仆人或是手下来看待,而是一个类似总裁秘书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只有工作上会对他进行服务,其他的樱完全有自由选择的生活,而且源稚生内心深处其实是将樱当作朋友的,很多时候自己的心里话都没有跟夜叉乌鸦说,反而向樱倾诉的比较多。
    可能是樱性格沉静的原因,天生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者,所以源稚生对女孩倾诉的比较多,反正每次说完,对方都是简单的回应,从不发表自己的观点,而这一点也是源稚生需要的,因为他仅仅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前提是这位倾听者不会把他说的这些事情让其他人知道,不会像乌鸦夜叉那样,一旦喝醉了,估计连自己爹妈多少情人以及发生的那点事都会说的明明白白事无巨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装醉呢。
    “少主你昏迷五天刚刚醒来,医生交代过,你现在精力还没有真正恢复,暂时不要胡思乱想消耗精神。”樱一脸淡然的开口。
    源稚生苦笑起来,心说樱是真心大,反而搞得他像个娘们一样。
    不过心境有些懵乱的源稚生却没有注意到女孩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羞怯,像是黑暗的夜空里划过的一颗流星,虽然短暂,却极尽灿烂。
    “医院没有护士了么?让你来当担任。”
    “这段时间你陷入昏迷,情况比较复杂,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暂时充当你的护士兼身体护理。”
    “身体护理??”源稚生音调微微拔高。
    要知道,他可是昏迷了足足五天,那这段时间的洗漱难不成都是樱下的手?
    “特殊部位的护理是由乌鸦跟夜叉来进行的,我只是负责平日里的药水更换以及肌肉按摩。”樱像是一个极为称职的秘书冷冷静的陈述着。
    源稚生松了口气,不过想到是乌鸦跟夜叉为他进行特殊部位的护理,一时间又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话说那两个家伙是真的变态啊,但愿他们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否则只能让其切指谢罪了。
    “好家伙,你终于醒了。”
    一个声音从病房门口响起,只见芬格尔率先走了进来,凯撒还有秦夜一前一后跟了过来。
    看到对方几人出现,樱收拾了一下盘子里的瓶瓶罐罐,然后端着走了出去。
    “聊聊吧。”
    芬格尔跟凯撒好奇的看了过来。
    他们都很想知道,源稚生在进入极乐馆顶楼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秦夜当时在场,但根据对方描述,是中了对方的梦境言灵,至于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梦境经历能够让意志坚硬如钢铁的男人崩溃到那种地步,若非是秦夜及时出手,怕是这家伙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你们真要听?”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凯撒说。
    源稚生苦笑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似乎是想要找烟,却发现自己早已更换了病号服。
    “抽这个吧,带劲。”
    凯撒递过来一根高希霸。
    前者接过之后,芬格尔立马上前点燃,绝对的服务到位。
    烟雾缭绕间,源稚生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三人内心一凛。
    “极乐馆顶层出现的那位歌舞伎的戏子,是猛鬼众的龙王,他也是我的弟弟,源稚女。”
    “见鬼,猛鬼众的龙王是你弟弟?!!”
    芬格尔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凯撒跟秦夜同样看了过来。
    任谁也无法想象,蛇岐八家未来的大家长竟然跟猛鬼众的龙王是兄弟,这特么剧情跟电影一样,哥哥是警察署的署长,弟弟是黑道,可谓黑白通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未来整个日本都是兄弟俩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好奇你俩的父亲是谁?”
    芬格尔忍不住感叹。
    闻言,源稚生也不由得一愣,“我跟稚女自幼就被寄养在小镇里的养父家里,并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不是吧,兄弟俩这么牛逼的基因,能够诞下你们的必然是更牛逼的血脉才对,那肯定是一个牛逼哄哄的人物。”芬格尔一脸的不相信。
    “喂,问题的重心不要随便引到其他奇葩的问题上面好吧。”凯撒忍不住扶额,然后看向源稚生,“学长,你可以继续说下去,能够让你们兄弟两人走向两个极端,那必然是一段深刻的经历吧。”
    源稚生的目光看向窗外被风吹拂的草木,“何止是深刻,简直称得上惨烈。”
    他深深吸了口雪茄,刚要开口讲述下去,就被这股猛烈的烟劲狠狠呛到了。
    他本来就没有恢复,这时候再被呛到,当场猛咳了起来。
    樱这时候听到声音,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连忙为其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有些愤怒的看向芬格尔等人。
    “少主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受到强烈的刺激,怎么能抽这种雪茄呢,到底是谁给的?”
    樱脸色不悦,这还是女孩第一次流露出这种表情。
    芬格尔凯撒连忙抬头望天吹口哨,一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源稚生恢复了一些,苦笑道:“好了,是我要抽的,不怪他们,我不抽就是了,樱,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要谈。”
    “是,少主。”
    樱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把那剩下的半根雪茄拿走了。
    源稚生张了张嘴想要问女孩要回来,不过最后放弃了。
    “那个,还有雪茄么,再给我来一根。”
    “那是最后一根了,不过就是有我也不敢给你了,鬼知道你的女孩会不会撕了我。”凯撒忍不住揶揄。
    “喂,樱不是我的女孩。”源稚生忍不住纠正。
    “学弟,你可拉倒吧,不是女孩能这么在意你,你真以为那是主仆间的本分啊?”芬格尔一副兄弟快醒醒的表情。
    源稚生微微一怔。
    “然后发生了什么?”秦夜说。
    随着他的开口,芬格尔也不再打趣对方。
    源稚生收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那还要从一座山中小镇开始说起……”
    ……
    半小时后。
    源稚生讲完了他跟弟弟源稚女从被寄养到小镇的生活,再到他前往东京执行局接受训练成为了一名斩鬼人,直到后来那个雨夜里他奉命斩杀小镇恶鬼,最终大义灭亲的故事。
    整个病房里彻底陷入了沉寂。
    三人都是神色各异,哪怕是一向脱线的芬格尔都不由得被震到。
    尤其是想到源稚生在地下室里用长刀贯穿了他弟弟的心脏,将那个恶鬼般的男孩彻底杀死在了地狱里,而这份十年前的仇恨,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直到不久前两人还在梦境里厮杀。
    “这……”
    芬格尔咂咂嘴,不知道说啥,只觉得兄弟两个都是狠人。
    “这次还要多谢秦夜君,要不是你的出手,我很有可能就会被稚女的梦貘言灵杀死了。”
    “举手之劳罢了,这段时间你好好静养,猛鬼众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有劳了。”源稚生深深看了秦夜一眼。
    “兄弟,你好好养伤就行了。”芬格尔等人准备离开。
    “在言灵梦貘失控的时候,你的弟弟在现实中曾经拼了命的呼喊停下来。”
    在离去的时候,最后离开的秦夜丢下这样一句话。
    如果源稚生跟源稚女兄弟二人的关系那么极端,秦夜觉得有必要将这句话传达给他,虽然他知道尽管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谢。”
    源稚生神色一怔,随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他跟弟弟稚女达成了和解,风从窗外吹来,洁白的窗帘被风吹起,飘飘荡荡。
    樱走了进来,在一旁准备给他更换药瓶。
    源稚生反应过来,看到再度俯身下来的女孩,有些尴尬的道:“那个,樱,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只是……”
    他想要解释。
    “少主,我知道那时候你意识不清,不过如果你要是觉得这样能够让你恢复的更快一些,完全可以继续。”
    说着,樱俯下身来,女孩柔嫩的红唇透着垂涎欲滴的光彩,忍不住让人想要亲吻下去。
    源稚生当场噌地一声坐了起来,紧接着直接起身光着脚从病房噌噌噌的跑开了。
    “樱,我突然想起来家族还有些事急需处理,我就先走了。”
    “可少主你还没有真正恢复啊。”
    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向沉静的她难免有些急躁起来。
    “小问题,你看我这不是跑的很快么?”紧接着源稚生头也不回的窜跑了。
    跑到病房走廊,他一把撞开了就要进来的乌鸦跟夜叉。
    “我尼玛,哪个不长眼的……唔唔。”
    脾气格外暴躁的夜叉被碰到,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属冒失,可身边的乌鸦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并且一个劲的使眼色。
    “你找死啊,那是老大。”
    “老,老大?”夜叉脸色苍白的看过去。
    “为什么老大跑的那么狼狈啊,该不会是做啥亏心事了吧。”
    看到源稚生落荒而逃的背影,乌鸦摩挲着下巴嘀咕。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段时间好像都是樱在一直照顾老大吧。”
    夜叉也像是被点醒了一样,“你的意思是……”
    “还我的意思,都特么这会了,你难道还不懂啥意思?”
    “你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波动。
    话说源稚生狼狈窜跑的动作活脱脱像一个偷腥不成反被打的小贼啊。
    噗嗤噗嗤——
    闷响声传来。
    乌鸦跟夜叉突然身躯僵直了起来。
    “夜叉,你没有觉得后背有点痛。”
    “岂止是有点痛,简直就像是有人用飞镖在背刺我啊。”
    两人连忙转身看去,只见樱一脸冷若冰霜的站在病房门口看向两人,素手里还把玩着两枚手里剑。
    而他们后背上纷纷插着一枚手里剑。
    “继续说,你俩的意思是?”女孩寒声说道。
    “我俩是真没啥意思,樱,你误会了。”
    夜叉乌鸦两人带着哭腔,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看来这次是真的得罪了樱。
    “误会么?”樱翻转着手里剑,一副即将要投掷的样子。
    “靠!风紧,赶紧撤!”
    乌鸦跟夜叉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当场脚底抹油转身狂窜。
    樱冷冷的将两枚手里剑收了回去,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红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源稚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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