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城作为长州藩的主城,繁华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面积不算大,也肯定比不上京都和江户,但确实有那么一种不同于乡野的气息。
    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张弦起先觉得稀奇,但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跟华夏的古代城镇没什么区别。
    后来想想也觉得合理,本身日本这个地方就受华夏影响很深,而且是根源性的影响。
    从三世纪末,然后飞鸟时代,直至如今,从文化到建筑,文字到文学,一直都影响着日本。
    哪怕幕末这个近现代的时期也依旧如此,虽然清朝问题很多,日本对华夏早已不像唐宋时尊敬,但幕府主张的国学还是儒家思想的朱子学。
    也基于这份影响,感觉相似也就不出奇了。
    同理还有韩国也是一样,华夏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根源性的。
    所以看这两个地方的时代剧时,总能找到相似之处。
    张弦一边观察着城镇,一边思念着家乡,同时也不由得心想,如果这些人说的是普通话就好了。
    比古清十郎带着张弦走了一阵停下了脚步,张弦抬头看去,这是一家名叫百花亭的酒家。
    老板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她看到比古清十郎来,顿时就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了,比古先生。”
    对待老人,比古清十郎态度就客气多了:“是啊,身体近来如何?希子婆婆?”
    “还好还好,还是老规矩?”
    “嗯,十五公斤带走。”
    十五公斤?张弦被这个数量吓了一跳,不说不知道,原来比古清十郎每个月要喝这么多?
    平均下来,一天一斤?
    希子闻言顿时招呼店里的工人去为比古清十郎打酒,顺便看向了张弦。
    “嚯嚯嚯,你也收弟子了啊。”
    比古清十郎正准备说话,张弦抢先一步道:“不是,婆婆,我不是先生的弟子,我是先生的……”
    “嗯?”
    张弦不太喜欢打杂这个说法,就道:“嗯,是给先生做饭的。”
    “哦?”希子露出诧异之色,比古清十郎毫不留情:“就是个打杂的。”
    “……”张弦闭口不言。
    “原来如此。”希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不过我确实收了个弟子,在山上没带下来。”
    “是吗,那我还挺好奇,该带来看看呀!能被你收为弟子,想必是很优秀的孩子吧。”
    “算是吧,不过这孩子心思单纯,我不想有多余的事对他造成影响。”
    比古清十郎没有明说,但希子却是明白。她轻叹了一口气说。
    “这世道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希子看向城堡:“自从黑船来了后,城里的大人们天天都在争吵,受他们的影响,藩里不少年轻人都跑去了江户。”
    黑船?
    “甚至还有一些大人,希望毛利大人上书朝廷,愿身先士卒,赶走外族……藩中不少年轻人都跃跃欲试。”
    越说,希子越是担心,比古清十郎安抚道:“希子婆婆,你无需挂怀这些事,毛利大人是位优秀的领导人,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行动。”
    顿了顿,比古清十郎道:“若情况实在不对,便离开吧。”
    “嗯。”希子微笑着点头,看着比古清十郎说:“你也是,比古先生。”
    二人说着话,工人把打好的酒送来,比古清十郎付了钱后,就领着张弦离开了。
    之后,比古清十郎就带着张弦去往相熟的米店。
    途中,张弦着实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先生,长州藩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但不甚了解。”
    “美国人听说过吗?”
    “呃,没有。”
    “四年前,美国驾驶黑船去了江户,以武力胁迫了幕府,并签了一些条约,不少人都对幕府心生不满。”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弦想起来了。
    1853年,美国东印度舰队开进了江户海湾,以武力胁迫了幕府开放了江户海港。
    大批人对幕府的软弱十分不满,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名曰尊王攘夷。
    而长州藩就是这尊王运动的中心。
    如今的幕府掌握着大约两百多个藩镇,但有实力的不多,长州藩是排在第一梯队的。
    “这四年来,全日本都在讨论到底该怎么做。总的来说,分为三派,中立派,保守派,激进派。”比古清十郎道:“中立派就不说了,一群墙头草而已,保守派则以会津藩为首,以幕府马首是瞻,而激进派就是长州藩,希望说服幕府对美国开战。”
    “这,未免太冒险了吧?”
    这个时期,日本的武力和美国的舰队相比,差距大得令人绝望。
    “他们也知道,所以至今,黑船还稳稳停在江户。”
    张弦若有所思。
    “先生,您和此地大名有旧,他也知道您的力量,万一他要是以大义之名请您出山……”
    “所以,我今天才会带你来,今次过后,我会尽量少踏足荻城。”比古清十郎道:“一弦,你是一个机灵的人,而且大名府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
    “了解了。”张弦点头,顿了顿,再问:“不过,先生,您真的不愿意帮助长州藩吗?如今正是飘摇之际,以您的本事若是肯入世,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比古清十郎扭头看向张弦。
    “怎么?难道你想加入长州藩?”
    “绝无此意,只是心中好奇而已。”
    他是真的想知道比古清十郎避世的缘由。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的剑只为弱者而挥。”比古清十郎收回目光,说出了实话:“时代的变动往往伴随着牺牲,我不会让飞天御剑流沦为杀人的工具。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每日在斗争算计中度过。”
    原来如此,张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也是,这世间既然这么多有志之士,也不缺您一个。”
    比古清十郎对张弦的说法大为赞赏。
    “正是如此,不过这话在那些【有志之士】耳里,多半只会觉得懦弱。”
    “先生,您还在乎这些?所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与他们有何相干?”
    “哈。”比古清十郎不由得笑了一声:“以你的年纪而言,像你这么有主见的着实少见。”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也不愿被人所利用而已。”
    “那就不要去想这些事,好好修行,一弦。虽然你剑术天赋不如剑心,但人生不止剑术,你亦有所长,未来必有一番前途。”
    张弦不由得笑了起来:“先生,难得听你夸我一次,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比古清十郎心情不错,哼笑了一声,继续道:“同时,你也要好好引导剑心,因为那孩子实在太过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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