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宴身子一僵,他只觉得,喉头,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哽住。
    一直,堵到了他的心中。
    让他的心,那么那么难受,仿佛被堵进了无数团棉花。
    可明明心口被堵进去了那么多东西,他却又觉得,心中,一颗心,仿佛缺失了一大块。
    小年,不要他了。
    神情短暂的凝滞之后,傅盛宴疼得一瞬间弯了腰,他慌忙将脸转向一旁,留给唐柚和傅斯年一个生冷的背影,他的脆弱,才不至于,无所遁形。
    小年方才这句话,是对唐柚说的。
    “以后,我有妈妈,就够了。”
    看到唐柚的脸上,沾满了泪痕,小年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就想要擦去唐柚眼角的泪水,只是,他现在身上的各种管子虽然被撤去,他昏睡了这么久,他身体根本就使不出什么力气,他无法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
    他只能努力对着她扯出一抹笑,他的小脸,本来苍白脆弱,但他唇角扬起后,他那张病态的小脸,一瞬间变得灿烂明朗。
    仿佛,他从来,都不曾经历过任何伤痛。
    更不会变成,一生只能依靠轮椅行动的残废。
    他眉眼弯起,如同哄孩子一般,对着唐柚开口,“妈妈,别哭,小年不疼的。小年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小年是小小男子汉,小年会快快长大,好好保护妈妈的!”
    “小年!”
    听到小年说他不疼,唐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一些。
    她的宝贝,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顾西洲给小年换药的时候,她看到过他腿上的伤口。
    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就连腿上的骨头,也有明显的损伤。
    麻药的劲儿,早就已经过去了,那么重的伤,她的宝贝,肯定会很疼很疼的。
    唐柚攥紧了小年的小手,她的唇,不停地嗫嚅着,她知道,她的小年,要比普通的孩子聪明太多,她应该把他身体的情况告诉他的。
    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这话,太沉重,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倒是小年,笑着安慰她,“妈妈,站不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我听过好多身残志坚的人的故事呢!妈妈,你别担心小年,小年也会跟他们一样,坚强勇敢,努力奋斗,让妈妈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小年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带笑,仿佛,他真的不在意,自己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只是,在唐柚没有看他的时候,他那双晶亮的眸中,克制不住的有落寞,快速一扫而过。
    “小年……”
    她的宝贝,这么懂事,懂事得让唐柚心疼。
    她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她只能红着眼圈,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宝贝的名字。
    她也,暗暗决定,她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
    哪怕,她的生命,只剩下了半年。
    她也会,努力赚钱,努力让自己站到更高处,不仅要,手撕渣男渣女,还她和她的宝贝一个公道,她也要,好好保护她的宝贝。
    哪怕半年后,她离开,她留下的钱与势,也能,让她的宝贝们,平安幸福,衣食无忧。
    小年现在身体特别虚弱,他并没有醒太久,给唐柚讲了几个笑话逗她笑,他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唐柚的心口,依旧很疼很疼。
    但,小年醒过来一次,她的一颗心,也踏实了不少。
    之前,顾西洲说,小年性命无忧。
    可他这么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她总担心,他会就这么一睡不醒。
    唐柚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当然希望,她的宝贝,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
    但,只要她的宝贝能活下去,哪怕他的身体有了缺陷,她也万分庆幸。
    就算是顾西洲说,未来,小年的腿,也未必能被治好。
    可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若是人没了,一切,便都成了空。
    最近几天,都是顾西洲过来给小年换药。
    顾西洲给小年用的药,效果真的是特别好,虽然小年的伤口,依旧看上去触目惊心,但也已经有了要慢慢结痂的趋势。
    唐柚挺想跟顾西洲好好谈谈的。
    她知道,半年之内,顾西洲肯定没有方法,让小年重新站起来。
    但等她死后,万一顾西洲医术更上一层楼后会有办法呢?
    她想,给他留一笔钱,等着他想到办法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给小年动手术。
    顾西洲给小年换完药后,他一转脸,就对上了唐柚的眸。
    她盯着他,还一副十分专注的模样。
    被她这么盯着,顾西洲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雨夜,她落在他唇上的温软。
    以及,那浅浅的,勾人的甜香。
    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甜香。
    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个梦,顾西洲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竟然梦到,唐柚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她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她不仅再一次,不要脸地强吻了他,她还扒了他的衣服,把他给……
    顾西洲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他垂眸,就看到了唐柚那双嫣红的唇。
    那个雨夜,她就是,用这双唇,强吻的他。
    那个雨夜的记忆,混杂着昨晚的那个梦境,让顾西洲羞窘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平日里,看着邪肆不羁,但母胎单身至今,他其实特别纯情。
    为了掩盖自己心中的窘迫,顾西洲慌忙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质问唐柚,“唐柚,你这个女人,你一直盯着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想……”给你留一笔钱,等我死后,你找到了好的法子,希望你能赶快给小年治疗。
    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顾西洲又涨红着一张脸暴喝,“你已经残忍地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童贞,唐柚,你这个女人,你还想要做什么?!”
    第一次、童贞……
    唐柚真的是被顾西洲这话给吓到了。
    她和顾西洲之间,唯一近距离的接触,就是那个雨夜,他被土石压住,她把他给扒了出来,为了不让他死翘翘,她把他当成狗,给他做了次人工呼吸。
    那么官方而又纯洁的人工呼吸,怎么就被顾西洲说的,全是颜色呢?
    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唐柚一时之间,都忘记了为自己辩解。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让顾西洲说人话,别动不动这么吓人的时候,傅盛宴的怒吼声,就已经在病房门口响起。
    “唐柚,你还夺走了顾西洲的第一次?!你特么你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见了只公狗,都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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