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孤陋寡闻嘛?”陶子童一脸疑惑的打断:“工地水鬼是个啥玩意,在施工现场淹死了?
    工地是挖了个鱼塘吗,哪来那么多水?”
    的确,一般人说起水鬼,第一反应绝对是溺水者。
    但工地水鬼,却是个特殊而小众的职业。
    “陈虎跟我说过,工地‘水鬼’其实就是潜水员。施工现场打地基的时候,要用钻头钻眼打桩。一台钻地机,最低也要七位数。
    钻地的时候,万一钻头磕着石头,绷断了脱落了,整台机器直接报废。
    为了减少损失,工地老板会请专门的潜水员来,潜入泥浆里打捞钻头,这工作就是俗称的‘工地水鬼’。
    他们拴着安全绳,带着氧气瓶,从钻地机钻出的洞里潜进去,一直潜到一两百米的深度,抹黑作业。
    找到了,拿上来了,一次能得五六万工钱。
    上不来,卡住了,一条命能换一百万。但氧气耗尽后,‘水鬼’就活活淹没在几百米深的地下。
    有些工地还会直接往坑里灌混凝土,把洞彻底封死,否则日子久了也有塌方危险。”
    陶子童听的眉头紧皱:“既然洞里全是泥浆,那干嘛不把水抽干再打捞钻头啊,那样又不用死人又干净方便。”
    “你都能想到的事,工程师们想不到?往洞里灌泥水其实是种防护手段,学名‘泥浆挂壁’,抽干了泥浆后没了这层支撑力,洞反而更容易坍塌。”
    杨万刚说完,南风就连连点头,夸杨万博学。
    新婚后第一次下水,那可怜的水鬼就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是这对母女命硬克夫,还是在水鬼的氧气瓶上做了手脚,总之,又是一百万到手。
    尝到甜头后,母女俩越发肆无忌惮,死在她们手下的新郎官加起来不少于十个。
    南风,是最幸运的一个。
    “可能她们觉得我有残疾,还吓晕了,也没绑着我。
    天黑之后,我看到那俩女拿了钱和金器躲进地窖,我扑过去把地窖门插住,她们却也不害怕,还说我把地窖的门封住更好,她们更安全什么的。”
    “我理解不了,我堵住地窖后就想逃跑,可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外面站着好几个穿大红衣服的男人。”
    说到这,南风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他说那些男人都贼恐怖,最前面那个五官里不停往外流水,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
    后面一个穿着打扮很光鲜,一直用手扇风,嘴里念叨着说好臭啊,好臭啊,可散发臭味的东西,分明是他被劈成两半的头颅中,腐烂生蛆的大脑。
    南风一声不敢吭,也不敢动,那些男人熟门熟路的进了屋,就跟回到自己家了一样。
    他们都在寻找新娘子,而这帮人的新娘,全是南风的相亲对象。
    一帮非人非鬼的东西,最终聚集在地窖入口处,但入口已经被南风堵死了,男人们呼唤着妻子,名字都不一样,有叫翠翠的,有叫秀芬的,全是假名。
    折腾了不知多久,天快亮了,这帮男人终于离开。
    天亮后南风跑到厨房寻找自己的拐杖,可拐杖被当柴火塞进炉灶里烧焦了,没有拐杖他有腿难行,又害怕村子里还有厉鬼,只好待在院子里希望爹妈报警来解救他。
    至于吃喝,南风来的时候带了些点心,厨房里也有口大水缸,就这么勉强凑活了三天。
    “大哥大姐,求你们了,我家还算有钱,只要能帮我拿回三金,我可以再加十万块。”
    南风一副可怜巴巴的孝顺样,又补充:“那些男鬼没进过地窖,地窖应该是可以躲避鬼魂的地方,里面只有那对骗子母女。
    之前我不敢打开地窖门,是怕打不过她们,反而惹火烧身。但你们这么厉害,肯定不怕的。
    大哥,大姐,你们帮帮我吧,求你们了!”
    眼看南风眼眶湿润,杨万心一软,同意了。
    挪开衣柜,地窖入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陶子童鞭子一挥,鞭梢重重击打在铁皮地窖门上,嗡的一声巨响,整个地窖里都回荡着震动声。
    可直到震动声平息,地窖里都没传出活人的半句回应。
    “她们是不是死里头了?地窖一般不都密封着吗,三天时间足够耗尽地窖里的氧气了。”
    陶子童自言自语着,忽然一脚踹开铁皮门上插销,朝杨万一笑。
    “管她们死没死呢,就算活着,姑娘也一鞭子抽飞她三魂七魄。”
    “这金器我来拿,报酬嘛,也要归姑娘我~”
    陶子童说完,鞭梢勾起地窖门,脚尖一提,十分轻盈的跃入地窖之中。落地声微乎其微,可见她一身功夫的确漂亮。
    “大姐好厉害啊。”连南风都止不住的感叹。
    地窖里,陶子童的声音嗡嗡传来,吐槽下面臭的很,还说遍地都是脏东西,恶心的要死。
    忽然,陶子童咦了一声。
    听到这,杨万不知为何心脏忽然一紧,下一秒,他手中的鸡血藤手镯,忽然有了反应!
    唐树在这个地窖里?
    怎么会这样?!
    “这,这是什么......啊!啊啊啊——”
    陶子童的尖叫声从地窖里传来!
    一瞬间,整个院子的地面,都微微震颤起来!
    地窖这么大吗?足足覆盖了整个院子下方的土地?
    杨万眼神一暗,南风也尖叫着冲到地窖入口出,把脑袋探下去看。
    一个弱的不行腿有残疾的男人,这时候不是添乱么,他能看到什么?就算看到了,又能帮什么忙?
    “让开。”
    杨万抓住南风的肩膀,推开他,紧接着把鸡血藤手镯套在自己右手上,持着长刀,左手抓住北海鲛人灯,纵身跃入地窖之中。
    身体腾空的一瞬间。
    杨万忽然听到耳边有一声低低的嗤笑。
    地窖不算太深,落地的瞬间,杨万猛的抬头,正对上南风探下来的那张脸。
    他的五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男生女相,但刚才挂在南风脸上的可怜表情,已经被笑容取代。
    这一笑,过分妖冶。
    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的嘴唇勾起来,南风说了句拜拜,随后亲手关上了地窖的门。
    头顶上方的光熄灭了,地窖里骤然变暗,在鲛人灯的照耀下,杨万看到自己距离地窖真正的地面,其实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他,正踩在一堆尸骨上。
    尸骨堆积成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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