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脸一红,往地下一看,在一张木凳上放着崭新的衣服,她赶紧拿起来,转身回房关门。
    因为以前的事情,杜鹃对于男人,本能有一种恐惧感。这两年跟在苏阮身边,时不时被她开导着,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不习惯和男人接触。
    至于子腾,由于下山不久就认识,她们两人的主子又是夫妻,因此对于他和牛轲廉两个人,杜鹃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人品摆在那里。
    所以今天她才敢这样去开门,她知道子腾是个正直的人。况且,她的身世就算不提,想必子腾也知道。
    她这种残花败柳之人,就算送给子腾,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苦笑一下,杜鹃穿好了衣服,这才开门,对站在院子门口的人喊道:“我弄好了,你也赶紧去吧。”
    子腾过来,手中端着刚才伙计送来的姜汤,“喝了吧,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已经喝过了。”
    “嗯,多谢。”杜鹃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接过碗来咕嘟嘟一口气灌了下去。
    姜汤暖胃,喝下去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只是嘴里残留着一股辛辣的味道,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杜鹃把碗递还给子腾,“好了,快去吧。”
    “好。”子腾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旁边自己的房间。
    这个小院落不算大,三间房并不是通着的,子腾和杜鹃的房间是挨着的,还有一间在另外一边。
    主要是子腾考虑到杜鹃一个女孩子,怕离得太远,晚上出事他听不到动静。
    来的路上他们住店的时候,房间也都是挨着的,方便照顾。
    等子腾洗漱过后,店小二把凉掉的水提了出去,又端来饭菜,两人各自在房间里用饭。
    晚上,杜鹃躺着床上,借着烛火的光芒,望着头顶的顶棚发呆。
    这两年跟着阿阮,她没有过这么苦闷的时候,虽然也是忙忙碌碌,可是每一天都很开心啊。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父亲那么糊涂,她该怎么办?
    虽说是为了阿阮,为了帮助爹爹走上正道,她赶走了爹,可心里始终是惦记的。
    不知道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回去,会不会后悔呢?
    杜鹃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叹息,起来准备吹灯睡觉,明早还要赶路。
    正当她要吹灯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拍门,是店小二的声音,“姑娘,您睡了吗?”
    杜鹃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房门,“还没,怎么了,有事吗?”
    “我倒没什么事,是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他病了,您看看怎么办?要不要叫郎中?”
    “病了?”杜鹃心里一紧,急忙披上衣服开了房门。
    店小二松了口气,“还好您没睡,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快去看看吧。”
    “好。”杜鹃知道,子腾一定有事,按着平时,这边有动静,他一定会出来看看的,今天却毫无动静。
    店小二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本来我是来送茶水的,白天这位公子吩咐过,他晚上要晚点睡。结果我一来,叫他没反应,门也没插着,进去一看,发烧了!”
    两个房间挨着,几步就到,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杜鹃来到床边,屋里灯光明亮,她低头一看,子腾正躺在那里,昏昏沉沉的,平时白净的脸,此刻一片通红。
    她咬咬牙,紧急时刻顾不得别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
    白天淋了雨,到了这里以后,他又守着让自己先洗澡换衣服,他忙里忙外的,一定是着凉了。
    “小哥,麻烦你帮忙找个郎中过来瞧瞧吧。”
    “好,那姑娘您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店小二出去了,杜鹃想了想,先去外间屋拧了一条凉毛巾,回来放在子腾的额头上。
    然后又给他掖了掖被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生病的时候,一般都是喝点开水,捂上被子睡一觉就好,不知道别人该怎么弄,只好等着。
    好在没用多久,店小二就领着一位郎中来了,诊脉看过之后,郎中神色平静,“不用着急,这位公子只是受了凉,开两副药吃下,休息两天就好了。”
    “谢谢您了,请开药吧。”
    郎中写了药方,杜鹃托店小二抓了药回来,亲自煎好,晾凉,端进房中。
    店小二见天色已晚,拿了药以后就去睡觉了,杜鹃又煎了半个时辰的药,这会人家已经睡熟了,也不好意思再找他帮忙,只能自己来。
    她拿了汤匙,坐在床边,一点点喂给子腾。好在他虽然烧糊涂了,还知道喝,也许也是因为太渴的关系吧,吃药还算顺利。
    等忙完,杜鹃自己倒先出了汗,又不敢回去睡觉,怕子腾醒了没人服侍,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子腾发烧,人半昏迷着,时不时的还说几句糊涂话,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直到杜鹃见他踹开了被子,去给他掖被角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叫出来。
    使劲挣脱着,想要把手拽出来,却不想这人即便昏迷,也是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并没有挣脱。
    拉扯间,只听他迷迷糊糊地呼唤着:“别走……娘,别走……”
    娘?
    杜鹃停住了手,低头望着他,此刻他眉头紧锁,看起来痛苦不堪。是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大概是吧,听说他从小就跟着王爷,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又有谁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当初他也一定经历过离别的痛楚,所以才会在梦中回忆起来吧。
    原来,天底下的可怜人,并不只有她一个,谁都有放在心里的痛。
    子腾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抓着杜鹃的手不放,后来杜鹃也懒得挣扎了,困极了,就窝在床边眯了起来。
    清晨,子腾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睁开双眼,只觉得头晕目眩,这种感觉许久没有过了,他病了。
    正要坐起来,刚刚转头,就看到旁边有人,正趴在床边睡觉,他只看到了她头顶的乌发。
    是杜鹃,她在照顾他?
    与此同时,杜鹃也被吵醒,抬起头先看床上的人,两个人一个枕着手臂侧着脸,一个半躺半卧,目光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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