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圆城,苍溪州的州府。
    这是一座人口近百万的大城,也是明灵子最泛滥猖獗的地方。
    吴峦找了家酒楼,坐在二楼临街的雅座上打探消息。
    此次出行,他抛弃了黄天霸那副狂野装束,做着贵公子打扮,纸扇纶巾,一身白衣胜雪。
    经过数月的锤炼,他虽未出落成健美的身形,但也没那么胖了,颜值还算可观,勉强算得上是丰神俊朗的评价。
    万师祖只说来这里查探,却未言明更多的信息,要找到明灵子的幕后的传播者,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苍圆城十分的繁华,街道整洁,商铺林立,玩家和npc来来往往,若不细心留意,根本无从分辨。
    吴峦想起了茅十八,那个家伙也说要去换取明灵子,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在吴峦座位的街对面,是一个画摊,简易的竹架支棱起一间四方屋,用着白纱帐做墙壁,许多美人画像挂在外边,随风飘摇。
    摊主隐匿在白纱帐之中,时不时有华贵的马车停在摊前,走下一位妇人或是小姐去到里边,许久后才出来,生意相当的不错。
    游戏中的字画生意,大多都是npc在做,消费者也是npc居多,这种东西对玩家的吸引力不大。
    吴峦之所以留意这个摊位,是因为他发觉那里卖的画有些特别。
    寻常的画作,讲究的是笔触细腻勾勒清晰,而这位摊主的画却走的是轻灵飘忽的路数,笔墨寥寥。
    往往只是几笔,便能将美人的神韵传达出来,画技十分的高超。
    一些走笔技巧也很讲究,和符文撰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吴峦也是因为学习了符箓炼制才窥探到了一点奥妙。
    难道说这位摊主也会炼符?
    都说市井多妙人,若真的是这样,他倒有些想认识那位摊主了。
    这会儿又来了一辆马车,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几位壮实的大汉,不由纷说的便开始蛮横的打砸画摊。
    一幅幅美人画像顷刻就被他们撕得粉碎,那个白纱棚子也七零八落,倒塌了下去。
    慌乱声中,一位模样艳丽的妇人率先从白纱帐里跑了出来,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爬上了自家的马车,绝尘而去。
    片刻后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人也爬了出来,一手拿笔,一手拿着张画纸,一幅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们这是作甚?!”
    砸画摊的壮汉们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拳头鞋子一拥而上。
    “你这厮,竟然敢诓骗我家小姐画那等下流画作!”
    “看我们今天不拆了你这无耻的勾当!”
    “给打!往死里打!”
    中年男人挨着拳打脚踢,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的辩解。
    “大家你情我愿,何来诓骗一说?”
    “美人画作乃是丹青技艺,你们莫要冤枉好人!”
    “啊,我错了,我错了,莫要再打了!”
    “...”
    这番言语下来,围观者也大致了解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是这中年男人老不知羞,骗了一位富家千金画暙色图卷,被其家主发现,这才差遣家丁过来打砸摊位出气。
    难怪他家的生意那么好,尽是女客人光顾,原来做的却是这样子的生意!
    吴峦在酒楼里瞧的清楚,这中年人做什么生意他管不着,他瞧出了对方的不简单。
    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吴峦便已知晓这位摊主和他一样,是一位修仙者,同样也是练气二阶。
    按理说有这样的修为,绝不至于被几个家丁打得无法还手,可他就是隐忍不发,看样子是不想生事。
    堂堂一名修仙者竟然如此窝囊,吴峦想也不想的便从酒楼上跳了下去。
    一手一个,那些家丁就像小鸡仔似的被他丢得老远,很快便平息了这场殴斗。
    吴峦下手很有分寸,家丁们毫发无伤,见到是一位贵公子出手相救,他们叫嚣了两句便坐上马车跑远开去。
    没有热闹看了,人群散去,吴峦帮着中年男人收拾残破的画摊。
    “哎...我的心血画作啊,就当是被一群野狗啃了吧!”
    感慨几句,中年人这才转过身来感谢吴峦:“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吴峦笑道:“小事一桩,你我什么身份心照不宣,反正你这摊子也砸了,跟我去喝两杯?”
    中年人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摊子,随手将手里的纸张一丢,“行,我请客。”
    ...
    酒楼之上,两人把酒言欢,一番交谈过后,吴峦才知道这中年人名叫孟冼洋,是位npc散修。
    他年轻时本是一国的宫廷画师,以画入道,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修仙者,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撵出了皇宫,这才四海为家,成了一名流浪画师。
    他对修仙没什么兴趣,只喜欢作画,尤其擅长画美人,因此每到一处地方便会摆上画摊,为当地的美人们作画。
    有的时候在画摊里作画,有的时候会被邀请到顾客的府上,风流不羁的很。
    “我的梦想便是画尽人间绝色,只可惜世人多昧,竟然视我的画为下九流的作品,牛嚼牡丹,真的是有辱斯文!”
    吴峦很是理解这位npc大叔,在游戏背景的这个年代,人体画作的确是过于新潮,不被理解很正常。
    “确实,像孟先生这样追求艺术的大师,世间已然不多啦,这杯酒我敬你。”
    “像小兄弟这样识得丹青的青年也不多啦,我也敬你。”
    两个人推杯换盏,都说着一些场面话,相谈甚欢。
    和这人接触,吴峦别有目的。
    他赶来苍圆城是为了查明明灵子的事,如今认识这个人对他大有助益。
    尘世间现在在购买明灵子的人,达官显贵居多。
    只有他们有那个财力物力去搜罗灵石药草,若要查明明灵子的来源,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从消费者入手,总是能找到商家的。
    而孟冼洋,做为画师,来苍圆城已有些时日,更是与那些贵妇千金有着极深的联系,若是有他帮忙,定能找到手里有灵石灵药的买家。
    到时候再顺藤摸瓜,这件事情不就一目了然。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吴峦道:“孟先生,你可知明灵子为何物?”
    孟冼洋脸色微变,“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吴峦也不隐瞒:“的确,师门要我查明此事,还请孟先生帮我个忙。”
    “这...”
    见对方有些为难,吴峦取出了万师祖给的飞剑,吹嘘道:“此乃我师门赏赐的法宝飞剑,不说价值连城,却也不是凡间所能有的,神妙无穷,孟先生你行走四方,兴许用得上。”
    “如若你帮我这次,这件法宝便赠与你如何?”
    法宝对于孟冼洋这种散修来说,是极难获得的,如今吴峦给出这样的好处,有些心动。
    “你要我如何帮你?”
    吴峦道:“我想请孟先生去顾客府上作画之时带上我,你直管作画就好,其他的我自会查明。”
    “好!”
    谈妥之后,两人继续饮酒,直到天边染霞这才回到了画摊。
    几番收拾过后,孟冼洋很是心疼,幸好画笔颜料保存完好,吃饭的家伙还在。
    吴峦换上了一套稍微朴素一点的衣衫,和孟冼洋约定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由于年龄有差,两人以叔侄相称,一句大叔一句贤侄,叫上去朗朗上口。
    才收拾好铺子,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下来一位俊俏的青衣婢女。
    “孟先生,小姐听说了你的事情,在画舫上摆了一桌酒席替你压惊,还请你过舫一叙。”
    孟冼洋和吴峦对视一眼,点头道:“行吧,走着。”
    吴峦也跟着上了马车,在路上他了解到,画舫,全名芙蓉画舫,是一艘花船的名字,也是苍圆城里有名的销金窟。
    里边美人无数,如今的花魁赵仙儿更是名满苍溪州,被无数的王孙公子所追随。
    她也是孟冼洋的顾客,得知画摊被砸,因此赶紧差人过来送温暖,相当的有情有义。
    马车来到苍河,一艘巨大的花船灯火阑珊,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酒味飘香,还有那动人的琴萧奏鸣。
    才从酒楼出来就又要进花船,这种神仙一般的剧情是吴峦没有预料到的。
    既来之则安之,百花楼都逛了,这花船画舫,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孟冼洋则没有那些心理负担,脚下生风,一看就是老熟客了。
    刚一走进去,就有无数的美人围过来,对他又是搂又是抱,嘘寒问暖,言语间透露的关怀惹得吴峦羡慕至极。
    妈的鸡,当个画师都能混成这等排场,这个孟冼洋真是不简单!
    吴峦跟着沾了点光,那些美人对他频抛媚眼,只是拿捏不住他的身份,一时间也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举措。
    “这位是我的世侄吴峦,秦妈妈呢,快些叫她出来好生招待招待。”
    “哪里用得着秦妈妈亲自来安排,这位吴公子就交由我们伺候了。”
    “咯咯咯,哎呀,甜儿定是看到人家长得俊俏,心动啦...”
    “嘻嘻嘻,我就是心动了怎么着,你们谁也别和我抢!孟先生的侄儿,本钱肯定也不差!”
    “就是,技术一定也很厉害...”
    “...”
    吴峦有些懵逼,欢场女子的热情大方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一经孟冼洋介绍过后,这些美女一个个两眼放光,好似要将他吃进肚子一般。
    什么本钱?什么技术?
    这孟冼洋不是画师吗?难道说还做着别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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