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路明非对此格外熟悉。
    降下来的绳索只有一条,那是楚子航从旁边草丛之中找到的,应该还路明非他们之前下来时用的的那一条,但为什么只剩下了一条,楚子航暂时并没有找到原因。
    路明非让诺诺先行。
    但被诺诺那双杀人一般的眼神给弹了回去,按照诺诺眼神的意思是说, 有前科的家伙,老娘岂能给你逃跑的机会?
    路明非像一个蠕虫一般抓着绳索朝上攀爬,屁股后面的芬格尔不时被肌肉和衣服挤压的力量压的嗷嗷乱叫,
    在他们的底下,诺诺则是细心的将底下绳索收起,她虽然不认为那些不朽者拥有攀爬的智力,但是一旦出现万一,完蛋的就是他们。
    诺诺的余光瞥向身后的神社, 下一秒,她的眼瞳就是一缩。
    绘梨衣静静的站在神社正门的大殿台阶上,微昂的下巴俯瞰着底下一众嘶吼的不朽者,
    它们焦躁的在不远处的神社参道上走来走去,但双瞳之中暴露出来的凶残似乎要将整个山谷毁灭,那种感觉让身后的神官想到了一群恶狼,但他们可比恶狼要凶残太多。
    但此刻的神官并没有之前被恐惧支配的无力了,他们将目光看向自己身前的女孩的时候,就像尘民遇到救世主的降临。
    而这个女孩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当女孩降临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好比无所不能的大家长再次挥刀冲向那狰狞的八岐大蛇。
    他们只要站在那窈窕的背影之后,面前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绘梨衣耀眼的瞳光盯着远处的虚空,锐利的黄金竖瞳带着令人脊椎发凉的寒意,那真切的是一种寒意,冰冻虚空的寒意。
    她不再上前,也不会退后,木屐的上脚丫静静站在神社大殿的门口,
    这一刻,她就是一条线, 一条不容被逾越的深渊。
    在哥哥和大家长都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家族最大的皇!
    场上的氛围变得愈发森冷,令人窒息的压抑就像石头堵在他们的胸口,恶心的想吐,可喉咙又被堵住。
    这股氛围同样笼罩着对面的不朽者。
    终于,最前方的不朽者终于撑不住了,
    他最靠近这个绘梨衣,在这种极限的压力下,越靠近根源的不朽者和最后的不朽者所承受的压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它承受了很多不朽者不曾承受的巨大的压力,压力将他内心的欲望彻底暴露,嗜血和暴虐支配他的行动发起进攻。
    它如恶鬼一样朝着绘梨衣扑了过去。
    咔!
    绘梨衣手中的深红长刀猛然翻转,
    下一秒瞬间出鞘,清冷的寒光宛如流水一般在空气中划过。
    诺诺惊悚的盯着底下懒腰而断的不朽者身体,
    对方具备的恐怖防御是巴雷特也难以击穿的恐怖存在,在诺诺预想之中要彻底破开这些家伙的防御能力至少要弹道导弹那种程度的威力,
    但是眼前,
    不朽者重重的从半空中跌落在绘梨衣的面前,从颅骨沿着脊椎切开的切面光滑柔和, 在这一刻,不朽者的内部结构清晰可辨。
    诺诺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和自己异常相似的背影,她可不认为自己拥有这般恐怖的战斗能力,相比来说,让她一刀切开切开楚子航都是降低难度的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的了混血种的范畴,想到这里诺诺诺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然后看了一眼上面努力瞪着山崖朝上爬的路明非,
    能够培养出这种变态的怪物,也许日本真的有路明非想要的东西。
    不朽者重重摔落在地的声音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专心爬山的路明非也惊讶的扭头,然后面容变得惊悚骇然,脚上的动作顿时加快了几分。
    绘梨衣轻轻的退后两步,然后弯腰蹲在一个干净的台阶上,随后将手中的刀鞘轻轻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
    这是她很珍爱的玩具,她不想将它弄脏。
    “小姐!”忽然一声嘶吼猛然从绘梨衣的身后传来,
    近乎是同一时间,地上两半的不朽者忽然从原地弹射而起,宛如两只厉鬼般从左右的方向朝着半蹲在地上绘梨衣冲去。
    绘梨衣眼眸猛然闪过一丝金色,寒刃横切,扑来的两半不朽者瞬间分为四半,
    但落在地上这个家伙再次朝着绘梨衣发起了进攻!
    绘梨衣手腕快速闪现。
    凌乱的不朽者依旧发起进攻!
    轰!
    鼓荡的风劲将不朽者重重的冲飞出去。
    绘梨衣冰冷的竖瞳盯着冲进不朽者群中的家伙,樱木的花雕长刀刀柄被小手握在掌心,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空气朝着四周蔓延。
    鼓荡的空气将绘梨衣的身上巫女服吹起,妖异的黄金竖瞳变得异常璀璨。
    但是倒在地上的不朽者并没有就此再也没有了动作,不朽者群变得骚动起来,从对面不断飙升的威胁和队友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
    终于!
    在第一个不朽者之后,又一名不朽者朝着绘梨衣发起了进攻,他的速度比第一个不朽者更加迅速,
    可谓是瞬息而至,山崖上观望的楚子航甚至只能看到一道虚影从自己眼前穿过,然后就是一道迸溅的黑色墨汁,
    墨汁泼洒在青石板之上,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陷。
    第二个不朽者同样被一道劈成两半,但如同第一只一般,两半的不朽者再次疯狂的朝着绘梨衣发动进攻。
    之后第三个不朽者冲进
    第四个
    ……
    第十个……第三十个
    绘梨衣手中的长刀不停的挥舞,
    只是简单的挥舞,就像是手持木剑的女孩在来玩耍,但迸溅在女孩身边的不朽者却越来越多。笼罩女孩身上的恐怖气浪也变得越发的恐怖。
    炼金术让不朽者的身体充满了活性,这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生物的局限,只要身体不被轰出渣,
    即使头颅断掉,身体分成两半,他们依旧能够继续战斗,甚至身体越残,暴虐就会叠加的越快,战斗力就越发疯狂,他们完全就是旧时代,秘党制造的屠龙利器,是战争机器,
    曾经的他们在屠龙的战场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决定性作用,在那个挥舞利刃战斗的时代,一般死侍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它们就是混血种插进龙族心脏的一支利器,不死不休的利器!
    但是现在,
    谷縣
    围在绘梨衣周围的混血种越来越多,但是体积也越来越小,那炮弹都难以撼动的龙鳞,在长刀的挥舞下变得像纸一般脆弱。
    笼罩在绘梨衣身上的气场也变得越来越凛冽,
    越战越强的buff已经落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终于,那些不朽者好像也察觉到了巨大恐惧正在降临,他们警觉的朝后后撤,那是恐怖的一幕,一个个残肢化为一个个个体,一双双的眼睛盯着绘梨衣那双越来越璀璨的黄金瞳。
    绘梨衣没有主动出击,她用那双妖异的眼睛盯着面前诡异的一幕,眉头极其罕见的轻轻一皱。
    随即又侧目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林方向。
    她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还有大家长的气息,他们正在快速在山林间前进,在他们身后好多好多辆家族的汽车也在极速的靠近。
    她深呼一口气,身体竟然轻飘飘的悬浮起来。
    她不想让哥哥受伤,也不想再让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所以,她决定让它们彻底去死。
    路明非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刚刚一瞬间他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刀贴在他的后背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但是路明非不敢回头看,于是朝上攀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好像用上吃奶的力气,
    在他底下诺诺同样用力朝上攀爬,她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甚至她都不敢去看底下发生了什么,她奋力的朝上去爬,就像小狐狸却躲避灾难来临前的本能。
    灾难!
    没错,就是灾难。
    即使见识过傅念碾压龙类的战斗力,见识到路明非在自己面前化龙的恐怖,楚子航还是深深的被底下的那一幕震惊到了,因为下面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
    一股无比狂躁的领域正在疯狂以绘梨衣为中心朝着周围释放,黑色的气息从中心涌现,领域的范围极大,极大!
    正在攀爬的路明非猛然就感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过,站在山崖上面的楚子航身体紧绷。
    随即他看到一缕黑色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手上,
    冷!巨冷!!
    甚至就连路明非屁股后面的芬格尔也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路明非,快点跑啊!”
    ……
    五公里外的茂密山道
    正在极速狂奔的上杉越猛然就停下脚步,紧随在他的身后的源稚生疑惑的看了对方一样,也缓缓降低速度。
    “撤!”上杉越猛然扭头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迎面而来的风间琉璃疑惑的望着瞬间从自己旁边穿过的上杉越,然后和源稚生对视在一起。
    “撤!”
    源稚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的阴沉,那是一种有什么恐怖降临的阴沉,这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曾经在富士山上巨龙厮杀的场景,那种恐怖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言语形容的。
    “发生了什么?”
    风间琉璃茫然的扭身跟在他们身后,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存在,但是不同的是,他对此充满了兴趣,而是发生的还是在神社的方向。
    “丫头要放大招了。”上杉越扭头大叫。
    “放大招我们跑什么?”
    “丫头找到了?”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同时开口,但是却出现了两个问题。
    上杉越有点错愕的愣了一下,然后朝着源稚生点点头,“看样子,她就在神社内,应该是藏起来了,没有让他们找到。”
    “我们跑什么啊?”风间琉璃再次开口。
    上杉越罕见的迟疑了一下,看着风间琉璃说道,“她的言灵对生物无差别进攻。”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眼瞳同时一缩,那岂不是说。
    “也不一定,现在的丫头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虽然还说无法和我们一样保准精准击杀,但大方向还是能确定的。”上杉越的黑色眼瞳之中流露着回忆,似乎想到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意思就是只要他们躲在丫头的后面,应该是能活命的。”
    上杉越盯着他们依旧迷惑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解释道。
    “那正面呢?”风间琉璃问道。
    “什么正面,当然是直接灰飞烟灭……”上杉越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随即摇摇头,“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死。”
    上杉越回忆着曾经自己和绘梨衣对战的那一幕,绘梨衣上来就是审判!
    得到王座庇佑的绘梨衣拥有的力量已经完全和曾经拉开了差距,上杉越盯着对面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将他这一生全部感受过的死亡加起来,都不足那一天的十分之一,那股近乎海啸般的力量近乎要将他淹没。
    尽管那一天的上杉越同样成为了王座的侍从,但是在这股力量之下他完全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如果任由那股力量倾斜而下,他将彻底死在那一刀之下,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事实上,那一刀已经止不住了。
    头一次使用的绘梨衣即将面临弑父的风险。
    尽管那张小脸上梨花带雨,
    尽管对面的上杉越骂骂咧咧然后大笑欣慰,那一刻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如临深渊,死亡将至的感觉,那恐怖的死亡海啸彻底在他面前围成深渊,将生机断绝。
    如果那天不是,那个男人降临在他的面前的话,他恐怕是真的要在继任大家长的当天死掉了。
    他至今记得那道身影那只手遮天的场景,恐怖的死亡从天而降,而他如山一般屹立在他的面前,伟岸的身影无限度的拔起,猎猎风衣在他身后摇摆,死亡利刃在他周围呼啸。
    当曙光第一次降临的时候,傅念的身影也彻底成为了他的噩梦,
    “言灵·审判”也彻底成为了他的噩梦。
    所以现在闻到味道的上杉越转头就跑,他可是记得当初审判之后的后果的,
    以绘梨衣为中心的方圆十公里除了植物没有了一个动物,
    哪怕是一个蚂蚁也没有。
    灰都找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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