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生的猪羔子数,对上了吗?”
    “和德子走之前梦到的数一样。”
    那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明天朱兴德他们在路上,就要面对山体滑坡的困境。
    秀花望着外面的大雨,嘴里喃喃地嘀咕:“不知道那些当官的,最后能不能听德子的话,多在驿站歇一两天。等滑坡完再走。”
    朱兴德走之前,为提前预知避祸,脸都被小稻扇肿了,被人问起,他撒谎说牙疼脸蛋子肿。
    还连续三天没咋干活,白天黑夜一直躺炕上试图多做梦。
    梦的啊,每次起来脸发白。
    搞得家里人也跟着提心吊胆,不停根据梦境给补充可能会用到的家伙什。
    奈何像山体滑坡的事故就算是梦到了,这一路送物资的施令者又不是朱兴德。
    要是领头人不发话,朱兴德能有啥办法。
    朱兴德甚至都没办法带人脱离队伍、远离危险。
    左撇子脱下帮老母猪接生的脏衣服,裤腿上沾了不少血迹,闻言也叹口气。
    都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怕天灾,这第一个难题怕的是没人听他女婿的,还拿命令压他女婿去犯险。
    ……
    与此同时。
    大半夜的,朱兴德、杨满山、罗峻熙毫无睡意。
    仨人正在驿站后院的旮旯茅厕里小声对话。
    杨满山道:
    “大姐夫,这里雨势转小了,看来天亮指定是要启程的。那个朝廷派来的大官,不可能让咱们再多停留一天。李知县也不会支持咱们,能看出来,李知县比谁都急着送粮。”
    而明天一旦要是顶雨赶路,再往前走,赶路到半夜时分,正是大姐夫梦到的山体滑坡时间。
    羊肠小道还依山而建,属于是盘山路,那是前朝百姓硬生生劈开的近道。
    在朱兴德的梦里,这场山体滑坡,造成百人以上死伤。
    一大片人倒下,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吊着口气。
    吊着口气的却由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救治及时死亡,粮车更是损坏不少。
    而在此之前,朱兴德已经私下建议李知县不走这条路线。
    无奈如杨满山所分析,李知县比谁都着急向前线送粮,担忧前线断了粮食供应,士兵们那还哪有力气打仗。
    所以已经回绝过一次了,李知县甚至用了斥责的语气,朱兴德就不可能再拿天气路段危险当作借口劝说。
    那么,怎么才能在驿站多停留一两天呢。
    朱兴德、杨满山、罗峻熙互相对视一眼,到了这节骨眼儿,就别惦记节省了。
    共同决定,启动紧急方案一,对人下手吧。
    仨人开始趁黑夜分头行动。
    “嘿,老兄,咋睡在这灶房门口呢,这不冷吗?还枕着门槛。”
    汉子迷迷糊糊被扒拉醒,一边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边睁不开眼嘟囔着“不睡这里咋办,外面下大雨,粮车全卸了下来,连灶坑旁边都堆着粮食,更不用说旁的睡觉屋子了,各屋打地铺下脚的位置都没有。”
    朱兴德叹了口气说:“那也不能枕着门槛子呀,我那屋匀出个地方,走吧,咱哥俩挤挤。”
    朱兴德将把门的汉子拐走了,去他睡觉的屋时,特意去巧遇夜勤的官吏。
    其中打头的官吏并不是永甸县本地的,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带来的手下,名叫吴忠。一路上,此人帮大官和李知县指挥他们这一大帮子脚夫队伍,耀武扬威的。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从没被李知县训成孙子,却被这位叫吴忠的多次训成孙子。
    另外,朱兴德品出来了,此人性情还多疑,可能是从没有管过这么多人吧,头一次有点儿小权利又认真又事多,所以他才来巧遇。
    “站住,大半夜不睡觉在乱晃悠啥。”
    朱兴德赔笑说,被后院门那里不知是啥动静吓的一激灵,起来一听又好像没有动静呢,这么一折腾就给整清醒了,正好起来撒泡尿。又一拽身边汉子:“这是我老哥,那行,那俺们这就回屋了,不乱晃悠。”
    被朱兴德带在身边的汉子也没解释,他之前其实是被安排睡灶房的。
    朱兴德那话说的真真假假。
    吴忠留意到朱兴德那句后院门好像有动静,他秉承着宁可多疑也不能错漏的心思,要知道这可是给前线运的粮食。
    在朱兴德离开后,他立马带着另几位巡逻的衙役下楼,打算去后门处看看。
    还别说,真有动静,引着他们几人打开后院门,走出好远的道。
    能没动静吗?
    左小麦正在驿站里“施法”。
    而趁着巡逻队伍不在的空档,守着灶房门睡觉的汉子也被朱兴德拐走的便利,杨满山和罗峻熙摸了过去。
    “你不用帮小妹吗?”
    “帮啥呀,我一帮就来野猪,没我还好点儿。快,二姐夫。”
    整个驿站做饭的大水缸就在灶房门口附近,杨满山力气大,他先将背来的大号水囊放在地上,然后他开始舀水,将缸里原有的水混着外面雨声浇了出去。
    罗峻熙负责贼眉鼠眼的往缸里“下药”。下纯神仙水。
    这都是从家里特意带来的,可不容易了,一路上喝都没舍得多喝。要不是为救上百人的命真不舍得用。
    要说,下真正的药不行吗?
    不行,朝廷特派的官员有随行太医,听说医术还了得呢,是皇上给前线将军特意送去的,别好好的咱只为多停留一两天,避开山体滑坡而已,最后再验出来有人下药成了奸细事件,那就有点儿闹大了。
    而多加些纯神仙水,却一点儿都不会被发现,拉肚子原因,任由太医摸哪都摸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罗峻熙看眼旁边的专用桶。
    没错,这桶里单独留出的水是给官员喝的,这水就属于是那种做饭前需要单独检验的,他拎起水桶就倒在了外面。也亏着现在外面是中雨,噼里啪啦雨声不断。
    然后将纯神仙水兑里面不少。
    罗峻熙想着:先让当官的拉到脚软连马都爬不上去再说,看他们还怎么指挥脚夫们顶雨赶路。
    以上,换水看起来很费力气,实际上对于杨满山和罗峻熙就是眨眼功夫,俩人带着大号空水囊,忍着心痛,消失在灶房这里。
    你说那些人哪里能想到呢,他们是在做好人好事,不但暗中救人命,而且还给改善体质。
    第二日一早。
    茅房这里排上了号,有好些人甚至蓑衣顾不上披着,顶雨排队。
    “前面的快点儿出来,要憋不住了。”说话的人夹着腿。
    “不行,你排着吧,我得出去。”这位一看更是早就忍不住了,裤子绳已经解开,为进茅房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奈何前面还排着好些位。
    后院儿,前院儿背人处,柴火垛后面,蹲的全是人,就地掩埋吧。
    罗峻熙都无奈了,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捂住左小麦的眼睛,在游寒村人的掩护下回屋。
    要说小麦一路女扮男装,装的那叫一个像,还没被别人发现,最先感谢的就是运酒队伍全是咱自己人。
    一大帮自己人,护住这一个就很好维护。吃住歇脚方面都可着左小麦方便。
    另外李知县那里也报备过了。虽然李知县十分不解为啥左小麦非要跟着,就和罗峻熙感情已经好成那样了吗?但是却在心里更加敬重罗峻熙和左小麦了。
    罗峻熙不用多说,人家明明有好前程,却为给前线尽份心,来干脚夫的活。
    倒是左小麦很让他意外。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是不但没制止男人家奔赴前线,而且还选择随行与她男人共进退。
    左小麦进屋后,和罗峻熙对视:“好臭。你给他们下了多少水啊?”
    罗峻熙一脸可惜:“整整一个大号水囊全掺了进去。现在咱只剩下三个水囊了。”
    这还没到地方,还没人受伤呢,更谈不上返程。
    “行啊,省些用。咱先喝普通水。”
    罗峻熙点头:“其实二姐夫带的不少,再多带就会被发现了。”主要是怕人家发现咱有毛病,出门带那么多水干啥,总是不能用单独的一辆车装水。
    粮食都拉不过来呢,装水?
    外面朱兴德和杨满山他们也在排茅厕。
    枪打出头鸟。
    越是咱干的,越要混在队伍里。
    朱兴德利用人多排队的空档,用唇语在和身后的杨满山交流:“李知县他们怎么还没反应,给没给那些人整上十全大补。”
    杨满山点了下头。
    而队伍外面的二柱子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疑惑,他肚子咋没啥太大反应,大伙这都是咋的了,不就是一人发了俩干粮、喝了碗能照人影的稀饭?他都没吃半饱。
    六子拽了二柱子一把:“走,排队去。”
    “我肚子不难受。”
    “你小点儿声,不难受也去哥后面排着。忘了哥出门前咋嘱咐的啦?哥哥们干啥,咱干啥。你给我装难受。”
    二柱子当即佝偻起身子:“哎呦,我肚子疼!”
    这一嗓子喊的朱兴德都侧目了,给他逗笑了,心想:你小子肚子疼个屁,你天天喝那水,早就没啥反应了。
    杨满山的身后又排着朱老二和朱老三,他俩肚子倒是真疼,还有点儿拧劲儿的疼。
    到了后来,朱老三实在忍不住了,直喊德子,我特娘的,搞不好要出丑,朱兴德这才指挥酿酒队伍,自己组织在雨里拉出个雨布,遮挡着好方便。
    至于提到的朝廷官员和李知县,朱兴德不知道的是,那几人包括随行太医虽然没露面,但是比脚夫和官吏们还邪乎。
    “谁是朱兴德?”
    “我。”
    吴忠瞄眼朱兴德的脸:“李知县找。”
    又问道:“谁是罗秀才?”
    罗峻熙走了出来。
    除游寒村酿酒队伍,其他人这才知晓,平平无奇的脚夫队伍里,居然有位秀才公。
    其实吴忠也很意外,不止他,今日他家大人也是听李知县告知才晓得,有位秀才公主动去前线送粮。
    所以李知县提出,这两位可以一路上帮着给出出主意,大人才派他来叫人要见一见。
    朱兴德和罗峻熙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他俩就等着呢,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好再去劝说别赶路。
    却没想到,进屋就见到驿站的两位小官跪着,以及今日负责煮早饭的六位伙夫也跪着,正解释着不可能出现细作,没让人插手,做饭也洗手了不埋汰。不知道咋整的,大伙就拉了肚子。
    “大人,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坐在最上面的朝廷特派官员,额上出了虚汗,“昨夜谁当值。”
    吴忠也带人噗通跪地。
    “查。”
    李知县是一脸菜色,屋里气氛很是紧张。
    他摆手示意朱兴德和罗峻熙来他近前,等查完这事儿再引荐。
    朱兴德和罗峻熙眼观鼻、鼻观心听郎中们破案,到了后头啥也查不出来,连随行大太医都出手了,最终结论,饭食没有问题。
    那咋回事儿呢,就不信凭白无故会集体拉肚子。
    李知县侧头问朱兴德和罗峻熙意见,你们是怎么看的。
    朱兴德一脸复杂的表情,沉吟了好一会儿:“不好说。”
    罗峻熙十分佩服大姐夫表情拿捏到位,既显出心里很有想法,又体现出为人稳重不能乱下结论。
    到他这里,只能补充道:“为避免事态扩大,影响赶路进度,我认为,今早的剩余干粮都不要再食用了。”
    反正那缸水,今早做饭指定用没了。
    李知县点头认可。
    朱兴德立马道:“那,那些干粮,由我去处理吧,无论怎样,先不要让大家再误食。”
    ……
    驿站大白天的,到处是人,有躺着的,有坐在门口望着外面雨幕的,还有裹着被子靠墙补眠的。一个挨着一个。
    今日是从出发后,难得的休整。
    拐角一间小屋里,气氛却和外面完全不同。
    朱老二和朱老三把守着门,谁来,他们都说,里面躺满人了,去寻别的空屋子。
    事实上,小麦和二柱子、六子正在装剩下的干粮。
    小麦递给杨满山三个干粮:“二姐夫,吃。”
    六子是一边装大饼子,一边劝小麦:“不用你忙了,你去烤烤火,你也多吃几个,我和柱子就能装的过来。”
    二柱子嘴里叼着大饼子,他手上动作极为速度,闻言猛点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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