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走了,在曹长卿跟李淳罡大战一场之后,便直接跟着曹长卿离开。
    对外人来说,就好像是曹长卿,依靠武力强行带走姜泥一般。
    而对于北凉王府私藏西楚公主这事,以前姜泥对徐凤年的刺杀,便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查到, 那么情况就很清楚了。
    西楚亡国公主,隐藏身份混入王府成为丫鬟,目的自然是想要刺杀徐骁父子。
    如此一来,徐骁便能轻而易举的交代过去。
    事实上,阳城发生的事传到京城后,徐骁便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世袭罔替的诏书, 徐凤年接任北凉王, 终于名正而言顺。
    没了名份上的问题, 便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折服北凉军,真正掌控兵权。
    这方面也颇有成效。
    如今北凉军中,许多将领都已经开始研习《天狼兵鉴》,李飞送给徐凤年的这份礼物,影响不可谓不大。
    再加上站在徐凤年这边的褚禄山,和因对徐骁死忠,所以也认可由世子接任王位的袁左宗、齐当国二人,也在军中为徐凤年造势。
    他们不动声色的在军中传播流言,说徐凤年不是真纨绔,只是为了麻痹敌人而韬光养晦,装出来的纨绔行径,实则胸有丘壑,文武双全。
    这样的言论在《天狼兵鉴》出现后,可谓极有说服力,在潜移默化中,北凉军将士心里逐渐开始认可徐凤年。
    而支持陈芝豹的叶熙真和姚简,在陈芝豹不知什么原因, 放弃与徐凤年争夺北凉兵权的情况下,也纷纷偃旗息鼓。
    对于褚禄山几人的作为,他们没有从中作梗,只是冷眼旁观。
    虽然陈芝豹和褚禄山两人,都十分清楚《天狼兵鉴》并非徐凤年所著,但是那并不重要。
    因为写出《天狼兵鉴》的人,是徐凤年的铁杆,那么究竟是不是徐凤年自己所写,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原本分为三股势力的北凉军,如今其实已经只剩下两股势力。
    除世子党外,只剩下小王爷党,也就是支持徐龙象那拨。
    而这拨人,却是以宁峨眉为首,那些支撑徐龙象的将士还不知道,他们的头儿宁峨眉,也基本上已经被徐凤年折服。
    换句话说,当徐凤年回到北凉,他接过徐字旗, 执掌北凉军,已经没有多少障碍。
    ……
    李飞对剧情的影响终究是很大的,原剧情中因为徐凤年要闯龙虎山,姜泥担心他的安危,便决定跟着徐凤年去龙虎山,这样也能借助曹长卿的力量,护徐凤年周全。
    可如今有李飞在,十个曹长卿也比不上,她自然没什么好再担心的,所以她走得很安心。
    徐凤年把大凉龙雀送给了她,也算是彻底表明心迹,就此定情。
    随后双方分道扬镳,徐凤年一行继续东行,姜泥鱼幼薇则是跟着曹长卿西去,算是真正的各奔东西。
    只是双方都没有什么离愁,正如李飞所说,徐凤年如今已经掌握御器之术,想见面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李飞已将一应法门传给姜泥,以她的气运,加上有曹长卿助她修持,怕是要不了一年,便能修成女剑仙。
    到时候对他们两个来说,北凉与西蜀之间,还不如以前陵州离武当山远。
    李淳罡倒是没有直接跟着离开,他答应徐骁,护着徐凤年从东海武帝城返回北凉后,才算是完成约定。
    到那时,李淳罡也会去找姜泥,虽然姜泥已经学得李飞的闭月羞光剑和御剑之术,但他一身剑道也需要传承。
    姜泥便是最适合传他剑道的人,而且姜泥已经答应李淳罡,等他到来时,愿意学他一身剑道。
    离开报国寺后,徐凤年一行不在湖亭郡逗留,直奔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徐凤年没再乘车,而是骑着白马走在夔姬身旁,与李飞闲聊。
    “记得第一次见到姜泥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小的小丫头,身上却已经背着国仇家恨。”
    “其实国仇什么的她也不懂,但家恨,要她去跟徐骁报仇,她那么个怕打雷,怕鬼怪,什么都怕的胆小鬼哪里敢?”
    “瞪大眼睛找来找去,还不就数我这个无良无品,还好色的世子殿下最好对付,不找我找谁去?”
    “她除了太平公主的身份,哪里有啥出奇的?堆个雪人会手冷,洗个衣服会怕累。”
    “这小心眼的妮子,也不算太笨,有我撑腰,就敢跟隋珠公主不依不饶,还真当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公主了啊!”
    听着徐凤年的絮叨,李飞微笑道:“她若不姓姜,其实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丫头而已,看着坚强得就像一块钢铁,也是需要人疼的。”
    徐凤年也笑了出来,感叹道:“可不是吗?她那些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心机,我都看得出来,但我不说破,就觉得挺好玩。”
    李飞忽然笑道:“有个事忘了告诉你,不知道你还觉不觉得好玩。”
    徐凤年随口问道:“什么事?”
    李飞道:“今早大姐收到一封书信,是二姐寄来的,说让你别去上阴学宫了,即使去她也闭门不见。”
    “看来这次你先来阳城,而不是她那里,是真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徐凤年神色一僵,扭头严肃的望向李飞,道:“这事你得帮我,我不仅先来阳城,还带着大姐去找她。”
    “她们俩凑一块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却也不至于打起来,可遭殃的都是我。”
    李飞耸耸肩,道:“我倒是可以帮,只是有没有效果,得看你造化。”
    徐凤年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李飞道:“让她高兴啰,还能怎么帮,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懒得跟你计较了。”
    “问题是你打算怎么让她高兴?”
    “保密。”
    徐凤年不满的道:“又来这套,如果你没把握,实在不行我先绕道去龙虎山找黄蛮儿。”
    “既然没有先去看二姐,就干脆弄出个,把上阴学宫当作压轴的局面。”
    李飞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二姐虽然心气高,但对你是很在乎的。”
    “见过黄蛮儿后,你也别传信说要去学宫探望,给她个惊喜,加上我的准备,说不定她就不计较这事了。”
    徐凤年这才舒了口气。
    大半天后,行至泱州境内最高的匡庐山,徐凤年对青鸟问道:“还要多久能到剑州?”
    青鸟略一沉吟,心下暗自计算了一下路程,便道:“快则半月,慢则二十日。”
    徐凤年点点头,道:“那就不急这一时半刻,今日就在匡庐山扎营歇脚。”
    “这山上有座剑崖,剑崖背面山腰有一条千丈瀑垂流直下,据说运气好的话,清晨日出时分,在山巅可以看到瀑布变成金色。”
    ……
    夜幕降临,营地中燃起篝火,吃过野味丰盛的晚餐,徐凤年走到剑崖附近,迎着扑面大风盘膝坐了下来。
    他从腰间拔出姜泥托李淳罡转送他的神符匕首,右手托着腮帮,左手五指转着神符,双目没什么焦距的望着远方。
    温华坐在篝火边,遥望徐凤年的身影,对李飞道:“你猜他在想什么?”
    李飞道:“这还用猜?”
    温华叹道:“这小子当下很忧郁啊!”
    李飞看着他好笑的道:“你不忧郁?你去襄樊不是为了一位小娘子吗?这不声不响的就跟着我们走了,也没跟人家打个招呼,真的没问题?”
    温华眼中忽然泛起明亮的光芒,道:“她说过,等我哪天成了天下最出名的剑客,她便嫁给我。”
    “跟着你们厮混,恐怕不想出名也不容易。”
    李飞点点头,笑道:“这倒是实话,别看你在芦苇荡出手时,没人知道你是谁。”
    “可这一战之后,必定会有人调查你的来历底细,说不定如今你的名声,便已经在某个圈子流传。”
    “只要你再多出几次手,定会名声大噪,那位小娘子只是要求最出名,却并未说最厉害,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温华眼前一亮,还真是,最出名和最厉害,本就是两个概念,前者难度可要小得多。
    李飞拍拍他肩膀,起身朝着徐凤年那边行去,口中道:“要想出名,你就得给自己起一个比较响亮的名号,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
    温华大觉有理,当下便暗自琢磨开来,要起个什么样既响亮,又不烂俗,还得贴合他特点的名号。
    李飞不动声色的走到徐凤年身边静静坐下,闭上了眼睛,众人都没去打搅他们。
    他之所以忽然走过来,是因为刚才他感应到了异样。
    此时的徐凤年状态显然也不对,他坐在那一手托腮,一手握着神符,眼睛却已经紧紧闭上,脸上神色在不住变幻。
    ……
    片刻之前。
    徐凤年忽然感觉到有一些困倦,便闭目养神。
    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不知是短暂一刻钟,还是漫长千百年。
    突然,他终于反应过来。
    以他如今的修为,又没经历什么大战,不应该有困倦这种情况出现。
    他猛然睁开眼,只听得悬挂剑崖的千丈瀑布轰然炸响,刺破耳膜。
    崖外天地间云雾弥漫,紫气升腾,伸出一颗巨大头颅。
    那头颅,分明与徐骁的蟒袍上,绣绘的蟒龙景象有七八分相似。
    天龙怒目张须,口吐紫气,双目紧盯徐凤年,狰狞恐怖至极。
    一道身影如彗星流萤般,仿佛自千万里外飞掠而来,落到不知是蛟龙还是大蟒的头顶。
    人未至前声已到:“得道年来三甲子,不曾飞剑取人头。天庭未有天符至,龙虎山间听泉流。”
    徐凤年呆呆望去,只看到来人通体晶莹如玉,双眼光华流转,只有身上那一袭龙虎山道袍如凡物。
    徐凤年几乎瞬间便搞清了状况,这是有天人出窍乘龙而来。
    当年徐骁马踏江湖,便是连道教祖庭的龙虎山也没放过。
    便在龙虎山即将被北凉铁骑践踏之时,一名道人手持圣旨,来到徐字王旗下,终换来可贵的相安无事。
    今夜,姓名道号不见于龙虎山的道人元神出窍,驾临匡庐山。
    他立于龙头,望着徐凤年淡淡道:“贫道曾与徐骁在龙虎山脚见过一面。”
    徐凤年记起那桩偶然得知的尘封往事,仰头问道:“你是龙虎山下那名送旨道人?”
    道人面无表情道:“正是。”
    徐凤年略一犹豫,便欠身道:“徐凤年见过仙长,未请教仙长尊号。”
    道人淡然道:“贫道姓赵。”
    徐凤年目光一凝,与天子同姓吗?
    寥寥四字,足以解释许多谜团。
    为何上代大天师,不惜以寿换寿为先帝续命?
    为何朝廷要对龙虎山敕封再敕封,将这座道统祖庭的地位层层拔高?
    为何当代天师赵丹坪,能在京城如鱼得水?
    这些问题全都有了答案。
    徐凤年倒是并未太过忌惮,因为他修的是五灵天仙诀,阴阳二神皆已凝聚,元神出窍他也能做到。
    只是对方这等手段,似乎是侵入了他的梦中,否则李飞等人此刻焉能没有反应?
    出于对未知手段的顾忌,他没有贸然翻脸,而是谨慎的问道:“仙长此来有何贵干?”
    猜不透年纪大小与修为高低的道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指了指他身后。
    徐凤年回头望去,顿时双目圆睁。
    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盘踞了一头吐露红信的雪白巨蟒,与那条张须天龙对峙。
    巨蟒对天龙,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徐凤年面对那探出头颅的金黄天龙,下意识的戒备。
    却不知为何,对那雪白巨蟒竟是升不起丝毫戒备之意,反而有一股发自心底的亲近。
    而那巨蟒见到徐凤年转身后,低下硕大如箩筐的脑袋,蹭了蹭他额头。
    天龙似乎对这巨蟒生出怒意,身形再度升高,露出半截,张牙舞爪的对着匡庐山巅一声怒吼。
    口中涌出一股犹如实质的紫气,凝结成一根紫柱冲撞而来。
    徐凤年目光微凝,右手虚握,绣冬刀凭空出现在掌中。
    他正要出手,盘虬山顶的巨蟒却嗖然抬头,直起身躯,一口咬住龙气紫柱,瞬间便将其咬碎。
    身形恍恍惚惚,犹如站在众生之上的道人并无动作,只是冷眼旁观。
    天龙咆哮,天空中再见不到半点繁星,云气翻滚,汹涌如怒涛,在天龙头顶汇聚,层层叠加,愈发硬密。
    “凤年。”
    便在此刻,徐凤年耳畔响起熟悉入骨的嗓音。
    猛然转头,看到身后出现的那人,瞬间泪流满面。
    一名绝美白衣女子,袖袂飘摇。
    她曾一剑出剑冢,她曾白衣擂响鱼龙鼓,她曾罚他捧书面壁,她曾穿着徐骁亲手缝制的布鞋,孤身入皇宫。
    徐凤年嗓音沙哑,声音颤抖的轻轻唤道:“娘。”
    他只怕喊大声了,她便随风而逝。
    此刻的吴素身躯通透,缓缓飘荡而来,犹如敦煌飞天。
    她悬浮在空中,似乎想要轻抚儿子的脸颊。
    道人终于说话,冷哼道:“阴魂不散,有违天道。”
    他一挥道袍袖口,将巨大白蟒的头颅砸在地面上,喝道:“吴素,还不速去黄泉。”
    再一挥袖,罡风大起,距离徐凤年才几尺距离的吴素随风后退。
    吴素抬头冷笑道:“赵黄巢,那你又为何不入天门?”
    徐凤年看见娘亲身体逐渐模糊不清,似要化作流华散去,他几乎陷入癫狂,双眸赤红,伸手就想要去抓住。
    本就违逆天机的吴素艰难前行,任由魂魄消散,伸出一只幽莹的手,也想要握住徐凤年的手。
    道人浩然道气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抬起手掌怒喝道:“天道巍巍,邪魔退散。”
    瞬间天雷滚滚,道人一掌拍下,便要将吴素的残魂轰散。
    “五灵敕令,雷神强良借法,定。”
    一声大喝突兀响起,那铺天盖地轰向吴素和巨蟒的天雷,竟当真就这样定在半空,便如视频被按下了暂停键。
    “散。”
    又一声大喝,漫天雷霆应声而散,连点电火花都不剩下。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徐凤年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又急道:“阿飞,救救我娘,别让她魂飞魄散。”
    李飞从天而降,落到他身旁,没好气的道:“这还用你说,你他……大爷的在干什么?手里的刀就只能用来切寒瓜吗?伯母我来救,你给我砍他。”
    李飞双手结印,对向魂体已经透明,身上开始散发幽绿色光点,即将彻底消散的吴素。
    一股浓郁的幽绿色光芒,自李飞手印之上爆发出来,将吴素的魂体笼罩。
    这是最为纯净的魂力,被笼罩在光幕之中的吴素,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清晰起来。
    徐凤年见状不由欣喜若狂,随后便是对那道人的无边愤怒。
    娘亲都已经身死,你这臭道士连娘亲的魂都想驱散,老子便杀不得你了?
    他高举绣冬刀,怒喝道:“我有一刀,可破天裂地,斩风断流,也可屠龙诛仙,杀神灭佛,给我死来。”
    绣冬刀爆发出璀璨刀芒,这一刻,徐凤年竟在无意间,将天地风流四式融合为一,形成最强一刀。
    巨大的刀芒破空而落,霎时间天地变色,无论是道人还是天龙,都在瞬间被一刀斩为两半,随即就此消散,便像是从未出现过般。
    一刀斩了天人和天龙,徐凤年霍然回身,便见娘亲的魂体已经变得凝实无比,犹如活人。
    此时她闭目盘坐在空中,身下云气成团,托着她的身子。
    李飞头也不回的道:“这是你的识海深处,你现在立刻出去,准备一个干燥的空茶壶。”
    “我传你一道符箓,你将此符箓以心神之力刻画到茶壶上,记住了吗?”
    徐凤年也不问究竟,只是立刻应道:“记住了。”
    一道符箓一笔一划,从第一笔到最后一笔,按顺序凭空在他脑海中浮现。

章节目录

穿梭诸天之祖星升维计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欲望社只为原作者倾世大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倾世大鹏并收藏穿梭诸天之祖星升维计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