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过了元宵节,米家山到了,王硕把他带到齐睿办公室中。
    初见此人,齐睿噗嗤就笑了,此人颇具喜感,中等个儿,一脸大胡子,五官很奇特,组合在一起像个老年版的蜡笔小新。
    郭德纲说,他不是春晚导演,因为他没有大胡子。
    余谦说,大胡子进去了。
    米家山当然也不是春晚导演,但他导演范儿十足,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棉服,条绒裤,带拉丝的那种,脚蹬黑色棉皮鞋,把裤脚掖到皮鞋里。
    人还是很谦逊的,见了齐睿率先伸出手:“齐总您好,早就听硕爷提起过您来,久仰久仰。”
    齐睿也很客气:“您过奖了,路上挺顺利的吧?”
    把人往沙发上让。
    落座后,米家山笑了笑,说:“就是速度慢了些,味道难闻了些,其他还成。”
    齐睿点头笑,又问:“都安置妥当了?”
    王硕接了这话茬,说:“赵总监办事效率贼高,人一到就把旅馆定下来了,拢共六个房间,五个是标间,一个套间老米自个儿住,我去看过去了,电视冰箱一应俱全,24小时提供热水,条件相当不错。”
    齐睿说:“那就好,有个好的居住环境才能安下心来进行创作嘛。”
    两人说是。
    米家山说道:“齐总,说实话,感谢投资,《顽主》我一直想拍,因为本子太好了,不拍总觉得跟对不起观众似的,您的支持,老米记心里了,请放心,一定拍好。”
    齐睿点头微笑,说把这部片子交给你我肯定放心。
    《顽主》绝对是80年代末中国电影圈儿的一股清流,它没有涵盖那么多的意义,政治啊、人性啊、道德啊、社会的各个面儿啊之类的,让观众一看,齁儿累。
    这部片子显然是与众不同的,它讲的就是普通人生活中的故事,用最平民的视角展现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而且贼有深度。
    大家可以去看一下这部片子里模特表演的那个片段,惊为天人!
    冯裤子对这片子推崇备至,说起来,无论是《甲方乙方》,还是《私人订制》,其实都是炒《顽主》的冷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裤子就这么牛,即便是炒冷饭,人家也能炒到票房4000多万。
    哎,又挺押韵。
    《顽主》是硕爷喜欢的节奏,他对这类作品写起来绝对得心应手,类似的代表作还有《动物凶猛》,这小说后来被江文改编成了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
    安红,额想你,额想你想滴想睡觉……
    记起来没?
    “正好国励哥在公司呢,米导要不要跟他见个面?”齐睿笑嘻嘻问米家山。
    俩人都是峨影厂出来的,交情深厚,《顽主》筹备期定下来的第一个演员就是张国励。
    米家山憨厚一笑,说:“昨天晚上已经通过电话了,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齐总要是没其他安排的话,就一起吧。”
    齐睿笑道:“您来了京城,自然是我请。”
    “这怎么好意思?”
    “您就甭客气了,另外还要介绍两个演员给您认识一下。”
    暴露了吧,暴露了吧。
    米家山心说,就知道您不会光投资不提要求这么简单,一定有要捧的人,是哪个小蜜呢?
    不过,资方有要求,导演看在钱的面子上是必须要满足的,这是行规。
    咧嘴一笑,他说道:“成,就是不知道齐总要推荐哪位演员?”
    误会了不是?
    齐睿挠挠后脑勺,说道:“您放心,不是女演员,是俩男的,一个叫侯跃文一个叫梁添。”
    米家山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子,侯三爷可是大名鼎鼎妇孺皆知,这个梁添,没听说过啊。
    他确实孤陋寡闻,梁添现如今还不出名呢,刚从服装八厂调出来,去年演了一部《二子开店》,还没上映,但是已经跟陈小二、葛大爷、谢园等人搭咯上了。
    点点头,米家山苦笑道:“三爷这么大腕儿,给的戏份轻了不大合适吧?”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腕儿大意味着难伺候。
    齐睿翘起二郎腿:“他不在乎那个,主要是喜欢这故事,友情客串一下就成,里头不是有个人物叫砍爷么,给三叔儿吧。”
    闻言,米家山放下心来:“没问题,没有比三爷更合适的人选了。”
    齐睿就笑,他心说,后世这部电影中砍爷的戏份是侯二饰演的,但是,对不住了二爷,哥们儿死活不用你。
    至于梁添,齐睿跟米家山大体上说了说他的情况。
    老米一听是范荣康和谌容的儿子,立马没话说了,只是表示要见过面后才能确定具体角色。
    三人起身,下到15楼喊上王宣民、明笛、李健群奔府菜馆。
    到了后喝茶聊天,不大会儿,晃荡进来俩后进青年,迈着四六不认的步伐,特散漫。
    见忧哥、添哥俩人联袂而至,齐睿就忍不住想笑,这俩货不动不说话,也总有一种往你肋叉子上使劲挠的骚浪劲儿。
    他赶忙给米家山介绍道:“忧哥就不用说了,您点名要的演员,这是梁添,添哥,您?一眼吧。”
    米家山打量着梁添,差点冲口而出一个卧槽,这眼还用?么,那滴溜溜直转悠的小眼睛,那点头哈腰跟三孙子似的下贱样儿,妥妥就是一马青啊。
    他拉着梁添聊了会儿,听说梁添去年拍过陈小二的《二子开店》,更满意了,就怕老板塞进来一没有表演经验的小白人,那得重新调教,都不够费劲的。
    人家梁添演过电影,且家学渊源,妥了,米导当场拍板,你就是马青。
    《顽主》有三个主要人物,张国励一个,葛忧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梁添。
    另外还有俩戏份很重的女性角色。
    齐睿问米家山定下来没有。
    米家山嘿嘿一笑,挺不好意思的,说一个已经应给了潘红,另一个考虑马骁晴,不过还没沟通好,主要是上戏不放人。
    齐睿就看着他笑,挺意味深长的,因为这会儿他和潘红已经离了,这是旧情难忘啊。
    李健群咋呼道:“呀,潘红老师要来啊,那可是我的偶像。”
    难得见到李老师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齐睿就问她道:“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潘老师的?”
    李健群嘿嘿笑道:“打从79年开始就喜欢上了,《苦恼人的笑》,哎呀,潘老师演的那叫一个大气。”
    望着这个女人,米家山有点乱迷糊。
    齐睿忙给他做介绍:“李健群老师,我们公司的首席服装设计师,将会负责这部影片中模特表演那场戏的服装设计工作。”
    这是提前沟通好的,李健群当仁不让。
    米家山点头,推推眼镜,跟李健群问好。
    门被推开了,张国励、侯三爷和邓捷三人进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寒暄。
    人到齐了,齐睿让服务员走菜。
    菜上来后自然是喝酒聊天,话题指定离不开影视圈儿那点儿事儿,气氛倒也热烈。
    米家山原本以为筹备《顽主》这部电影,没三个月指定开不了机,没想到一顿酒喝下来,居然解决了不少问题,这让他对橡果影视的工作效率打心眼儿里服气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编辑部的故事》第二部开机,原班人马再次聚集在西郊民巷的二层小楼里。
    看着熟悉的办公室,吕齐、张童、童正玮感慨万千,第二部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老艺术家们通过第一部迎来第二春,尤其是张童,下了班去菜市场买个菜都被卖菜的大妈调侃一句,您不砍价啊?
    弄得老爷子满脸通红说,我又不是刘书友,我没那么抠门儿。
    这事儿他当众说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大家的一片善意的笑声。
    第一天的拍摄内容讲的是一对青少年早恋的故事,一位名叫张晨曦的女同学给《人间指南》编辑部热线打来电话,向余德利讲述了她和男同学李国栋的爱情故事。
    余德利套了半天话才得知这俩同学都是初中生。
    张晨曦说他们两人早恋被老师发现了,死活要请家长,两人不想给家长添麻烦,主要是怕挨揍,就决定私奔,浪迹天涯去。
    小姑娘很苦恼,临走前给编辑部打来热线,在电话中跟余德利说,为什么年轻人的爱情得不到支持?现在不都提倡恋爱自由吗?年轻人为什么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反倒会受到老师、家长们的阻拦和胖揍?这事儿让我很郁闷。
    余德利也没招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个问题,只能一边好意安抚,一边让李冬宝和戈玲赶紧报警。
    俩孩子万一走丢了可就坏菜了,这两年治安形势如此严峻,要是被哪个人贩子拐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编辑部重新开张营业了,各位新老编辑们又忙活了起来。
    齐睿蹲在大纲子身边,看着监视器里大家的表现,嗯,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不同的是,通过第一部的磨合,大家的默契程度更深了。
    剧组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拍完一集立马进入到后期制作中去,边拍边剪辑,两不耽误。
    “好!这条过了!准备拍摄下一条!”大纲子喊了一嗓子,导演的威严气质被这货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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