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萍表示不解:“不就是在网上买个衣服吗?一件衣服才多少钱?可光是这些设备就够买很多件衣服了,那还不如去实体店看看呢。”
    “也不一定啊。”高颐清插话道:“我妈就买过一套十几万的名牌服装,跟设备的成本相当。”
    “一套衣服十几万……”孙玉萍不言语了。
    高云聪意识到儿子说话有点不恰当,刺激到了大伯母,连忙转移话题:“小李这个产品的思路还是挺不错的,技术上很新颖,应用前景也很广阔,但是问题也是有的。”
    李松恭恭敬敬地说:“前辈请讲。”
    “你说的那个中蕊科技,万一花了钱,却没有把东西做出来,那怎么办?”
    李松摆摆手:“这个应该不会,他们的总工程师亲口向我保证过的。”
    “好吧,退一步说,就算硬件做出来了,但是效果达不到要求,比如你说的触觉模拟,虽然也可以用,但跟亲手触碰的效果相比要差一些,用户体验不够好,怎么办?”
    “这个嘛……”李松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中蕊科技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产品,如果精度达不到要求,确实有可能导致项目失败。
    见李松卡了壳,高颐真有点着急,可是她不懂技术,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高颐清再次插话:“爸,大伯这次是在做风险投资,既然如此,就得有承担各种风险的准备。我在国外也见过很多风险投资案例,他们看重的是人,如果信得过研发团队,对项目就没必要抠得太细,只要觉得前景不错,就可以投资了。至于一些具体问题,研发团队自然会设法解决的,要是什么难题都没有,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李松觉得,这话真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事实上,这么一个创新型的项目,很多方面都是科技史上的头一次,根本没有先例可循,如果非要他回答能否达到预期要求,他可不敢做任何保证。
    高颐真也非常高兴:一别几年,堂弟的见识已经令人刮目相看。这一次跑过来,可不只是看看她的男朋友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能帮着说上话。
    高云聪有些后悔:不该带儿子过来的,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呢?难道就因为李松是你堂姐的男朋友?可你别忘了,你大伯为此要投多少钱进去,这是能开玩笑的么?
    事已至此,高云聪没有再揪住具体问题不放,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小李啊,你的这个项目还是很有投资价值的,可是你看,我哥只是个工薪阶层,挣钱不易,还有你说的那个刘……”
    “刘雨辰。”
    “对,你看巧不巧,刘雨辰也是找他女朋友家借的钱。我和你都是办公司的,公司赔钱了,甚至倒闭了都很正常,但如果让两个家庭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轻则影响家庭的生计,重则家庭破裂,所以应该多给予他们一些保障才好。”
    李松听得懵懵懂懂:“前辈,您能否说得更具体点?”
    “就是你能否以松岩科技的名义,尽量给他们兜底,让他们即使遇到最坏的情况,也能收回本金。”
    “这……”李松感到为难:“前辈,那伯父伯母的出资就不应该算是投资,而是借款了,可以要求保本,付给一定的利息也是应该的,但可就没有股权了。”
    “不不不,当然还是投资,但是你能不能考虑到他们的实际情况,让他们能保住本金呢?”
    李松简直无语了。
    来之前,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想对高云聪好好谈谈这个项目的创新意义,以及良好的市场前景。
    等到真正聊过后,他才发现准备的这些内容根本没用上,高云聪的想法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高云聪虽然不太懂技术,但却能一眼看出问题可能出在哪里,眼光精准,不愧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将。
    至于要求他兜底,那绝对不是因为高云聪对风险投资的无知,而恰恰是出于对兄嫂利益的维护。
    显然,高云聪很清楚,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了,其收益将是难以估量的,因此高云聪并不同意这笔钱是借款,而坚持说是投资,也就是有股权,将来也许能获得大量分红。
    但是另一方面,高云聪深知高科技项目的风险很高,搞不好会血本无归,对于兄嫂来说将是不可承受之重,因此一定要设法确保本金的安全。
    可是,既想获得未来的高收益,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要是有,他也愿意投资一把啊。
    高颐清听得很不对劲,正准备说上几句,被已有戒心的高云聪瞪了一眼,只好不说话了。
    李松心说:前辈啊,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狡猾的。
    不过,他却并没有打算回绝高云聪,道理很简单:对于他来说,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感同身受”任务将一直处于停滞状态,无法向前推进。
    既然如此,答应前辈的要求,提供兜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李松点了点头:“前辈,我答应你了,可以保证本金的安全。”
    高云聪如释重负,但仍然没有完全放心,他追问道:“你怎么个保证法?”
    “游子目前已经有30多万用户,每年收取的费用高达几千万,足够这个项目保本的了。”
    “你说的这些,能写进合作协议里去吗?”
    李松点点头:“没问题。”
    “那好。”高云聪转头对高云强、孙玉萍说:“哥、嫂,这个项目你们可以投资了。”
    “我知道了。”高云强对于弟弟的眼光一向佩服不已,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再没有什么疑虑。孙玉萍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高颐真非常高兴: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好在最后还是基本谈定了。
    此时已是快晚上10点,高云聪起身告辞,大家将父子二人送到家门口。
    李松坐了一会,也准备回家了。这时,孙玉萍塞给他一个红包。
    李松吃了一惊:“伯母,我就不用这个了吧?”
    “要给的,这是我们魔都的规矩。”
    李松还要推辞,高颐真在一旁说道:“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嘛。”
    李松只好将红包放进口袋。他悄悄掂了掂厚度,感觉应该有5000元左右,不由得心中惭愧,想起上次高颐真离开珍珠花园时,自己老妈一分钱都没给,实在有点失礼。
    高颐真本来想开车送他的,被他拒绝了:天晚了,我打的回去就行。
    回家的路上,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感觉跟高颐真这家人相处起来很舒服,高云聪虽然精明了一点,但人还是很和善的。相比之下,自己老妈可就让人感觉不太好了,可是他又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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