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灵媒蛐蛐
    “娘亲,抓住了吗?”小默儿急步赶上,兴奋问道。
    默儿娘亲把额前低垂下几缕青丝撩在耳后,给儿子让出个身位,口里轻声道:“喏,自己看,可别放跑了。”
    小默儿靠近前来,乌溜溜的眼珠子猛瞪,纱网虽是轻纱所致,却也不是透明,一时之间哪里看得透彻,想揭开纱网,又怕它逃了,只急得他抓耳挠腮。
    默儿娘亲扑哧一笑,用指头戳了戳默儿的额头,叹息道:“傻儿子哟,把茶碗拿过来,把蛐蛐放进去你想怎么看都行啊!”
    “对哟。”小默儿恍然大悟,立马跑去刚刚蹲守的地方去茶碗。
    看着儿子慌忙中三步带两蹦的背影,默儿娘亲心里微叹,相比自己儿子在武学修炼上的惊艳卓绝,在日常生活方面就显得笨拙了,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或许要更笨拙一些。
    把蛐蛐隔着网纱捉进茶盏,默儿娘亲松了口气,想了想,又把刚刚蛐蛐站立的那块破瓦片收了起来。看眼小心打开茶盏盖子透过缝隙观察蛐蛐的儿子,拍了拍儿子的头,细语道:“仔细可别跌跤了,回家再慢慢看。”
    “娘亲,这只大蛐蛐好威武啊!”小默儿欢喜道。
    “那当然了。这地里就它叫的最响亮,肯定是它们的头儿了。当头儿的那肯定是最威武的。”默儿娘亲笑眯眯解释道。
    小默儿楞了一下,眼睛带了疑惑再次揭开盖子打量蛐蛐。蛐蛐头圆眼大,身绿翅青,颈壳左右描金似鳃,两目金黄如珠,一双紫黑大牙低垂,额前两须微抖。这一付临战大将的模样,确实是威武不凡,但小默儿心里总感觉这并非是这地儿的头儿,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好了,收拾东西回家。你娘我还要去给菜地浇水,可不能耽误了。”默儿娘亲亲昵地蹭了蹭默儿的脸,低声笑道。
    “知道了,娘。”小默儿把水葫芦挎在肩上,双手捧着茶碗,见娘亲走的路可不是回家的方向,疑惑道:“娘亲,你去哪?”
    “你孝天叔为天宫办事遇害了,他又是孤儿,虽说咱们这里不兴操办丧事,但既然到他家附近,去给他上柱香还是要的。”默儿娘亲给默儿整理了一下衣裳细声教导道。
    “知道了,娘。”小默儿点了点头。
    其实默儿娘亲有时候真对灵界的人们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谬感,只因这里的人们对生死离别实在是看得太淡。不过对于可以通灵去其他圣墟,直到完成路引使命才能返回的灵界人来说,想不看淡都不行,毕竟每年因通灵去圣墟而回不来的大有人在。
    这片荒野在村后面,而孝天的家同样在村子后面,路边不远那座崭新的青砖小屋,门前有两座凉亭就是。说起来以前他家是在村中的,不过后来先是他爹进入圣墟一去不复返,次年他娘亲通灵去找结果同样失踪,靠着村里人家怜惜接济长大,后来用房屋和村里的大户人家换了圣墟路引,终于成就驭兽师,便自己在村后搭建了房屋。
    “你孝天叔年纪轻轻,说没就没了,他家这可就绝后。所以啊,小默儿,你可得给娘听仔细了,第一,不许干冒险的事。第二,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超凡。”默儿娘亲敲了敲小默儿的头,严肃警告道。
    “知道了。”小默儿闷声回道,不是正说孝天叔吗?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来了?
    默儿娘亲眉头皱了皱,忽而又叹了口气,相公总是说自己慈母多败儿,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本地人家那般心大,只要一想到儿子去圣墟会一去不返,心里就慌,只恨不得用绳子把他栓在身边才好。可是不去圣墟,修为没有无法化作神通,在这灵界过活就是一个大问题,除非自己能接受宝贝儿子以后当个平庸的凡人,一天就为两餐奔波劳作。
    孝天叔家小默儿是认得的,平日和小伙伴们抓蛐蛐,就会在他门口的两座凉亭下斗虫,要是发现有好虫儿,孝天叔还会估摸着给点零钱儿买了,然后收到钱的姐姐哥哥还会请吃颗糖什么的,可快乐了。
    刚跨进院门,“娘,你看!鲁鲁!”小默儿指着横卧在青砖房门口的一条细腰大狗惊呼道。
    屋里房门大开,一条脏兮兮的大狗在门前卧地,身上的毛色混着泥水看不出原来面目,耳朵低垂,有一只耳朵残缺了一半,一道伤痕从鼻梁横过脑门直过耳后,身上的隐约可见一些无毛的皮肤裸露在外。
    大狗一动不动,只是睁一下眼皮,继而又合上。默儿娘亲看了看大狗,又看了看大狗身边,食盆满满的食物一眼,轻叹了口气,跨入屋里。
    小默儿探头看了看屋里,就一张桌子上摆了个灵牌,灵牌前有个香炉和三个碗,其余的什么就没有了。当下就不跟着娘亲进去了,只是盯着门前的大狗猛看。
    说起来,小默儿和这大狗是有仇的,当初自己可是因它做了不少噩梦,每次见到它就想躲。不过只从和爹爹去了通灵地开了灵之后,却是再也没有怕了。不过此刻这条大狗可是和以前比可是大不一样了,原本雪白的皮毛,傲然不凡的姿态却是没有了,只有一股子颓废丧气的微弱气息。
    “默儿,进来给你孝天叔上香。”默儿娘亲在里面呼喊了一声,小默儿急忙应了声进去。
    “哟,是陈家娘子。我替孝兄弟谢过您了。”默儿娘亲带着小默儿上完香刚出门口,迎面碰上一位麻衣素服老者。五六十岁,头发花白,逢人便躬三分腰,话语总带七成好,是村里张大户的管事,老秦头。
    “秦伯客气了。”默儿娘亲行了个福礼退让一旁。
    老秦头此时也不谦让,提着竹篾编织的箱盒子跨进屋里。此时天大地大,亡者最大,可不是谦让的时候,老秦头是张家管家,这个道理心里清楚得很。
    默儿娘亲拉着小默儿,回头看着老秦头从箱盒取出鸡酒饭菜开始祭拜,微叹道:“可惜了。”
    张家为了个上门女婿可是下了重本,可惜时运不济,看来是打了水漂,只是苦了他家的小姑娘了。
    小默儿心里可是没有一点儿想法,一路上满心欢喜,好不容易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口里就开始嚷道:“咯咯哒,快来看,我和娘亲抓了好大一只蛐蛐!”
    因为娘亲不许带咯咯哒,怕走丢,所以只能让它一只鸡看家了。这下回来,小默儿可就忍不住炫耀一番。
    土鸡听见院门一响,早就跑了过来,这时一听到小默儿说话,小眼睛眨了两下,咯咯叫了起来,看起来比小默儿还激动!
    “默儿,先把蛐蛐放在饭桌上,去把经书抄写一遍。娘给菜地浇个水,回头娘亲要检查!等午间你爹回来,再问问这蛐蛐要怎么养。”默儿娘亲拍了拍小默儿的脑袋,放下手里捕网等杂物,挑担了两个木桶急急忙忙出门挑水去了。
    话说院里的菜圃子才是默儿娘亲的心头爱物,今儿陪儿子去抓蛐蛐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也就只能是赶忙些了。从被人服侍的大家小姐,沦落到一名庸俗的农妇,默儿娘亲改变的实在太多,也难怪陈永对媳妇硬气不起来。
    小默儿捧着装着蛐蛐的茶盏苦着脸进了屋里,早上修炼武艺,中午抄写经书练字,下午修炼灵力,其中最难过的就是抄写经书这一个时辰了,闷得很,一点都不好玩。
    刚要把蛐蛐茶盏放桌上,见土鸡咯咯哒围着脚跟不断叫唤着,小默儿乐道:“好了好了,这就让你看看。”转手把茶盏放在地上,小心揭开盖子露出缝隙,让了让身位,好让咯咯哒的头能探过来。
    土鸡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杯里的蛐蛐,忽然兴奋啾的高鸣一声,直把茶盏里蛐蛐惊得猛然跳撞在遮掩的盖子上。小默儿慌忙把盖子盖上,对土鸡数落道:“我和娘亲好不容易才抓到,你叫这么大声,可是差点把它吓跑!”
    土鸡平时都是咯咯哒的叫唤,身为公的,不会打鸣,只有确实是高兴了,才会发出啾啾的高鸣声。小默儿知道咯咯哒只是一时失态而已,也就不多说了,把茶盏留地上,对咯咯哒叮嘱道:“好好看着它,可不能让它跑了,我去把早上娘亲找出来的旧瓦罐擦擦给它当家。”
    看着咯咯哒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小默儿这才安心出门去院里寻早上娘亲特意找出的旧瓦罐。
    这是一只旧陶罐子,一尺高,八寸宽的开口圆柱罐子,外面的细腻陶釉已经有些磨损,看起来斑驳老旧,里面没有上釉,是用来装东西用的陶罐,不能煮食用。小默儿认得,这是家里平时用来装小红豆的,娘亲做的红豆糕好吃!想这儿,小默儿咽了下口水,弯腰把陶罐子抱起,里面娘亲已经放了一块破瓦片,加上陶罐壁面有些厚实,倒是比看起来有些沉手。
    “?!!”小默儿刚抱着陶罐子跨进门口,便看到咯咯哒金鸡独立,一只爪子撑地,一只爪儿伸到嘴边捏住一条蛐蛐腿儿,歪着头望着小默儿,开口出声:“咯哒!(好味!)”
    此情此刻,小默儿两眼发直,脑子都懵了,手里抱着的陶罐子咕噜一下滚落在地。
    陶罐儿落砸在小默儿的脚背上,忽然把小默儿惊醒了,这让他连滚带爬扑向地上的茶碗。碗盖不知何时被揭开放在一边,碗里早已空空如也。“完蛋了!”抬眼看到被惊吓着的咯咯哒,把蛐蛐腿儿甩在一边,浑身羽毛抖擞膨胀成圆球,四下观望的警戒姿态,小默儿咽了下苦涩的口水,低声呜咽了一声。
    小土鸡观察了半响,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歪了歪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把那半条跌落地上的蛐蛐腿儿啄起,放在小默儿的手上,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小默儿咯哒了一声。
    看着手里这根青里透黄的蛐蛐腿儿,小默儿感觉有泪从自己的眼角渗出,默默抬手擦掉,口里自语道:“默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流泪。”就见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头一脸认真对土鸡道:“咯咯哒,这个不是给你吃的,它是灵媒,有用,要养起来,不能吃!”
    “咯哒?”土鸡歪了歪头注视着小默儿。
    “真不能吃。要养起来,有用!”小默儿严肃道。
    土鸡低头沉默一会,伸出爪子,提起碗盖,啪嗒一下盖在碗上。
    小默儿挠了挠了把脸,深吸了口气,把茶碗抓在手里,又把土鸡捞起来放在肩膀上,抄起捕网。既然蛐蛐没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捉一只就是,最好能在娘亲发现之前搞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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